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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   程优不敢正眼去瞧个究竟,整个大脑凌乱不堪拔腿跑回家中,重重的关起房门。他明确体会到自己比以往更加害怕见到周初,距离去年底在公园附近的马路上转眼小半年过去,到目前为止他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程优似乎听见周初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仿佛在逐步逼近自己家门,他高大而纤瘦的身影就在窗边晃动。好在家中没有落地随风飘荡的白色窗帘,今夜又是晴空万里而非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不然此情此景,说是闹鬼不足为过。

      罗盼将近两个月没见到柒染的人影,今天才一见面,两人因琐事吵的难分难解。柒染跟尚乐投资一家茶叶有限公司,入股总计七十九万。六十多天的时间她一直在湖南岳阳帮着考察茶叶田,承包土地等。她自以为事业风生水起,腰缠万贯为期不远,但她所做的在罗盼眼里简直是瞎胡闹

      “你一个模特搞茶叶?!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模特怎么了!你意思是模特没智商没脑子?”
      “我意思是,这行你不了解,你们全家所有亲戚算在内,没一个接触过的。其中的坑坑洼洼,人家懂行的三曲两绕分分钟折光你们两个老本!你们赔个精光不要紧,怕的是惹上官司牢底坐穿!”
      “罗盼,你说话是不是过分了点?我在你眼里原来就这种人啊?!”

      柒染是因为尚乐的劝说才加入投资的,她见尚乐近一年的时间没有活跃在圈内,茶叶投资生意倒是做的小有所成,加之她绘声绘色的描述茶叶生意如何省心,不费力气便赚的盆满钵满,令柒染实在加心动。罗盼苦口婆心好言相劝,根本不起丁点作用,唇枪舌剑演变为激烈争执,双方全全火冒三丈,好在程优的电话来得及时,恰到好处的阻住二人继续吵下去。

      “吵的很激烈啊?”
      程优见罗盼哭丧个脸进门,接过他带来的酒菜,两人在茶几边席地而坐,继续劝说
      “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认准的事你说得听?莫不如让她尝试尝试,没准她真掏着金矿呢?你不也少奋斗半辈子”

      “79万啊。。。她把她老家的亲戚借个便不说。咱单说买卖,你接触过茶叶吗?听说过谁是做茶叶起家的?”
      “凡事皆有第一次,我不也没。。。啊,是吧,结果现在。。。所以你不要动气,柒染本来性格就带点骄,再者她说的没错,模特干一辈子是不行,趁早转行不错”
      “哎呦。。。我啊,心里放不下的根本不是她投资的事,是介绍给她事的人,尚乐你是没见过,哎呦喂服了”
      “不是我说你,今天一吵回头遭罪的是你。哄人费钱费时费力,你还得下跪”

      罗盼当即朝他扔出手中的鸭掌,砸的程优咧嘴开骂。

      “你小子才下跪呢!是不是自己刚跪完深有体会啊?跪的大少爷还满意吗?”
      “滚滚滚!你丫的人话说不过十句!”
      “我丧个脸有原因,开门的时候瞅你那脸色,也够衰的,咋了?”

      程优没回答他的问题,准确来讲,他自己完全不知从何说起。罗盼知道他的脾气,若是小事,准保张嘴噼里啪啦的恨不得开讲三天三夜,没完没了烦死个人。
      越到大事他越不爱说话,当年的癔症就是他一个人瞒在心里,任谁怎么问,一句话没有最后落个疯病。再三追问下,罗盼终于哄得他说出原因

      “你之前怎么不找机会问问他呢?究竟跟安菲菲什么关系”
      “挺大个男人让我怎么好意思张那个嘴?人家女孩问问有情可原,女孩心思多,不问容易胡思乱想。你叫我觍个脸追问?像我娘们儿唧唧似的”
      “说的跟你不问就不想一样”

      如果尽长安不主动向他说明,程优是万万不会主动询问。不论任何事情,程优都不愿意令他在毫无防备之下,迫于压力不得不宣之于口。
      这一点有多重要程优深有体会,亦如自己无法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同尽长安坦白隐疾,更不会突然将寻找父母的重担分到他肩上,要求他共同面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密,它不一定是爱人之间的隔阂,它或许仅仅是说不出口的过去。

      安菲菲坐在秦叔的茶楼等待尽长安,茶室弥漫开玄米茶的香气。她发髻高盘,随意垂下一缕坠在耳前,妩媚动人的杏核眼弯带笑,语调温柔的说

      “这次不会再踢翻我的茶桌了吧?”

      随即仰头微笑,望着尽长安的脸。年过四十的她,脸颊依旧丰盈饱满的苹果机未见半点衰老的迹象,肌肤仅有细微的皱纹,白皙如旧。

      “今天的玄米茶特别新鲜,尝尝?温度最佳”
      安菲菲向尽长安面前推过一杯茶,发现他始终面无表情的盯住自己看,好奇的问道
      “从进门开始到落座。一言不发的只管看我,是为什么呢?”

      “等你笑够了,放下嘴角变成你自己的时候,我再跟你说话”
      “呵,我以为多日不见。。。算了,她有新消息,我们现在出发回澳门”
      “。。。一定要,今晚就走吗?”

      尽长安的反问有多震撼安菲菲,从她停顿的肢体动作便可得知。她是第一次见他在得知有新消息后竟然迟疑。安菲菲怔怔的看着他数秒,表情从难以置信到嗤之以鼻,她抬手取下发髻上的黑色发卡,微卷的长发散落身后,飘出幽香。

      “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你有所迟疑绝对不是因为顾虑自己的行程。那无非是有人叫你今晚不可以走,是吗?”
      “走吧,我打电话给经纪人,让他推迟行程问题”

      尽长安说罢快速起身出门,不愿再听安菲菲说出其他话来。以前响一亮还在的时候,邱楠偶尔见过他捶胸顿足,哀声叹气甚至暴躁不堪的模样,现如今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他总算体会到响一亮的感受了。
      其实不用尽长安过多说明,单凭一句自己要回澳门,他便明白因由。正因为明白,所以懂得无论自己怎样劝阻,结果都是一样。莫不如在抓耳挠腮精神崩溃过后,好好思考用什么方法为他改行程的好。

      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尽长安不停的反复思考要怎样跟程优解释,然而许久得不出答案。他双眼难掩紧张不安,心事重重,安菲菲不需要询问便清楚地知道,他紧锁心底的困事。

      “于普通人来讲,爱情是件奢侈品,于你来说,是遥望而不所及的。流言蜚语的力量,你切身体会过了,经历过教训更不能忘记它。你有多大的本事?要用多大的力量去维护重压之下的感情?前几个的结局你有所见,现在这个,难道你有把握笃定吗?”

      安菲菲所言非虚,尽长安前三段感情坎坷至极。第一段发生在他少年时期,16岁的年纪情感最为纯粹,不受欲望的加持,没有世故的俗眼,只是初恋多为酸涩,对方不接受他复杂的家庭背景合情合理,毕竟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了太多。
      第二段是在他18岁生日刚过,两人的情愫未来得及发放异彩,四面八方的声音接踵而来。对方诚惶诚恐,前有舆论媒体,后有安菲菲威逼利诱,加之尽长安自己仍有很多未解琐事。受尽精神煎熬的恋人终没办法跨越内心的鸿沟,几近崩溃的向他哭诉,只有七个月的感情戛然而止。

      第三段始于19岁,两人因工作关系相识。恰逢他心灵极度脆弱的时候,那人的出现带给他久违的温暖,安定的港湾。经过社会历练年龄增长,尽长安的心智渐渐成熟,恋情异常甜蜜附有激情。
      令他备受打击的是,当他在某一天得知那人竟然接受安菲菲的唆使,为保自己衣食无忧悄悄替她操纵自己。所爱的背叛固然痛彻心扉,真正使他如置深渊的是爱人联合敌人之手,玩弄自己。

      “放假的日子里你有没有反思过,如果不是你,或许萧逸阳不会用那么极端的方法结束自己”

      安菲菲太了解尽长安了,她字字句句直戳要害。早在萧逸阳出事那天,他曾强烈谴责过自己,怪自己迫使她走投无路,怨自己做错了没有放开她,恨自己再一次没保护好至关重要的人。
      被他人戳中弱点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特别是安菲菲用讥讽的口吻说出他的痛楚,内心的愧疚,想要反驳她的怒火,全部无处宣泄。

      “我跟你说过,玩玩无所谓,但认真不行。你的锋芒招人向往,只不过锋芒锐利,碰触你的人不会有好结果”
      “你要的是我,我竭尽全力满足你。但你不要去找他麻烦,他为人很单纯而且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尽长安只得咬碎尊严,拉紧卑微披在身上,放弃自己的意愿,言辞恳切的说出以上的话。与魔鬼做交易最好的办法,就是献祭自己。当他贡献自己的一切讨到恶魔的微笑,它变会满足他的愿望。
      成为他人操纵的傀儡,不论代她披荆斩棘或是砥砺前行,他没有选择的机会。尽长安为了摆脱犹如恶魔一样纠缠自己的安菲菲,花去两年多的时间与之抗衡,走到今天为止他不得不停止。因为他遇到一位不同以往的爱人,即使得不到对方的爱,也绝对不允许他受到伤害。

      “这世界上,只有我不会受到你的伤害,也只有我会保护你”

      安菲菲得到自己需要的承诺,她握住尽长安的手,不胜欣喜。尽长安厌烦无比的摆开她,强忍住恶心满盈的情绪。持续两年的冷战终于结束,胜利依旧属于安菲菲,她至始至终从没认为自己会输,只不过让她另眼相看的是,程优足够特别。

      “邱楠”
      “嗯?”
      “你现在是公器私用”

      梁玄礼在公司茶水间冲泡好两杯咖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邱楠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仔细对比尽长安所有档期排程表,听到如此形容自己,他一边翻查手里的资料,一边核对电脑,笑了笑说

      “梁总言过其实吧?公司的艺人,公司的员工,公司的事情,私用如何讲?”
      “你手里的电脑,可是需要经理级或以上授权码才能打开的”
      “我来的时候申请了”
      “哦?呵,你怎么申请的?”
      “我跟你说,我要用你的电脑”

      顿时两个人相续笑出声,梁玄礼将咖啡杯小心翼翼的放在他触手可及之处,随意拿起一张行程单瞧瞧后再放下,问道

      “行程紧到没时间睡觉也要挤时间办私事,他到底为什么非要去澳门?连夜飞走,难不成他有亲人在澳门出事了?”
      “他一直在找的人,八成是有新线索所以急着走。把这三个日程换到月末,然后调下月的这个提前过来,再把它们改到大下周三,行吗?”

      梁玄礼推上眼睛,单手搭在自己背后另一只手撑住桌边,弓腰附身细细核对他说的计划,邱楠顺势靠向座椅后背,刚好右半边后脑勺抵在他的胸膛,眼睛微微斜视,窥见他一丝不苟的暗灰色领带,整整齐齐的别在衬衫前襟。

      “唰—”

      邱楠勾动手指拉下他的领带,一点一点的由手心绕至手背,再由手背绕回手心。梁玄礼被他紧紧扯住,脖颈位置压迫感倍增,依旧宠溺的语气叮嘱他说

      “你再用力点,就不是公器私用那么简单了,你是谋杀上司”
      “哦,那不行。这样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邱楠解开梁玄礼衬衫领口处的领带结,又为他松开两颗衬衫扣子,一本正经的问他。梁玄礼打算起身之际,邱楠再次抓住垂落于眼前的那条被握得皱巴巴的领带,不准他离开,暧昧的说道

      “梁总,我们尽长安以后的营销事宜,还请您多多费心”
      “你现在是准备行贿吗?”
      “不敢,您一向自律”
      “那万一。。。我也有想放肆的时候,你怎么办?”
      “看着办”

      【临时有事,我要去澳门。改日去找你】
      程优收到尽长安的微信消息,一半失落,一半意料之中,回复说
      【注意安全】

      他回忆起安菲菲的话,尽长安生在澳门长在澳门,跟自己说有事要回去不稀奇。问题是,安菲菲恐怕是要一起回去的。程优坐在楼梯上认真思考,他发觉因为自己时常逃避各种问题,所造成的麻烦事不断积压,导致不少混乱困局。
      好比眼前,他从一开始就明确知道自己的隐疾是感情中一大障碍,他应该先处理好疾病,然后跟尽长安坦白。可惜程优缺乏勇气,他希望自己再优秀些,再进步些。到那时候,他的能力足以匹配尽长安,不会让自己因弱小而懦弱,不会因自卑而胆怯,不会因经济问题而捉襟见肘。
      杨莉的前车之鉴记忆犹新,他不忍重蹈覆辙。跟爱人步伐无法统一所带来的残忍结果,那种惋惜无时无刻不折磨他那颗充满懊悔的心,本不该发生的事却偏偏黄粱一梦。
      当初罗盼的劝说是对的,不应该在复杂问题没得到解决的时候,将它推向愈发困难的边缘,他告诫过自己。而当问题如雪崩般排山倒海的朝程优袭来,他又如何制止如何控制局面?

      【“无论你今后遇到了谁,只要有一个人想要的是‘未来’而不仅仅是‘相爱’,那个人就是爱得更深的。我既希望你能体会,也希望你能够遇见”】

      程优再次记起杨莉最后跟自己说的话,那日她眼带真切,发自肺腑的讲给自己听的,今时今日,他终于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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