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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没电了?”

      自从李胜秋把尽长安的手机交给程优以后,他便再没动他的电话。程优找来充电器接上没一会手机自动打开。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霎时手机的各种提示音响成一片,消息如泉涌迸发而来,导致提示音出现卡顿。吓的程优满后背虚汗,慌不择路只得掐住手机深深扎进沙发坐垫与沙发龙骨的缝隙中。
      好一阵手机终于响完,他小心翼翼的掀开沙发坐垫,借由夹缝找到静音键后将它拿出来。李胜秋说过没什么人会找他,可如此多的未读消息完全不像是没人的样子啊。程优一个人偷偷躲进厕所,打电话给李胜秋。

      “胜秋。。。睡了吗?”

      她最近频频失眠症,从曹天亿在片场打人事件开始,再到尽长安全网黑,足足两个来月没睡过一个好觉。别说优质睡眠,多少次睡眠不超过5小时。今天好不容易睡衣来袭,没想到被程优一个电话给搅和的支离破碎。

      “你们是打算折磨死我吗?尽长安也就算了,你怎么又凑热闹?凌晨你问我睡了吗?”

      “呃。。。那个,嗯。。。”
      李胜秋的质问让程优无所适从,的确是自己唐突冒失
      “对不起对不起,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大事大事”

      “(他又怎么了?个人感情不归我管,我工作合同不包括这一项)”
      “不是不是,我刚才翻他手机,发现好多的未读信息,那。。。该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问的!)”
      “是你把他电话给我的!意思不是让我负责他的联络工具吗?”
      “(嗯,然后呢?)”
      “。。。 。。。”

      程优躲在厕所,准确来说是马桶与墙壁的空隙处。此处是厕所距离门口最远距离。为避免声音传播,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和话筒,然而此时被李胜秋傻萌的反问气到头晕,不知不觉将左手臂搭在坐便圈上大喊出声

      “那我到底是看不看啊?!”
      “(你。。。不应该问他的吗?我又不知道你们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我怎么回答?)”

      “咔嚓——”

      厕所的门开了,灯光刺的尽长安无法睁开眼睛,眯成两条缝隙。他疑惑的审视蹲在马桶旁边的程优。程优没料到尽长安会突然闯进来,错愕的观察他随后轻声和李胜秋说

      “挂了,你好好睡。。。”

      程优尴尬而缓慢的从空隙中勉强站好,大跨步向左一迈方才窜出来。斜扭身子从他身后仓皇而逃。待到尽长安再次回到二楼的卧室,瞧见程优手捧自己的手机依靠床头,屏幕发出耀目的白光,将程优的脸照应得一清二楚。

      “我电话呢?拿来”
      “给你倒是行,但我问你个事”
      “嗯”
      “你只管解锁,内容我帮你过滤,怎么样?”

      尽长安似乎没太听懂程优的意思,又或者说是,他从没听过如此荒诞的要求。程优抬着眼帘等待他的回答。

      “李胜秋叮嘱过要我看好你的电话,我不能有负嘱托吧”

      要是没有“李胜秋”三个字,或许尽长安会考虑回答他,但是听到程优是在执行她的吩咐,脸色一沉,掀开两米多长的被子“咣当”一声倒去。

      “你脾气到底像谁啊?你妈你爸哪一个是这种性格的?让人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闷声只管生气”
      “。。。 。。。”

      “啧啧,明年过年。。。去趟你家”
      程优晦涩偷笑,开始为自己的胡说八道赋予冠冕堂皇的借口
      “每年春节我都是跟罗盼过,腻歪,明年换你家试试。朋友嘛,认识认识你爸妈。我对兄弟的爹妈相当好,你爸你妈一定喜欢我!”
      “。。。 。。。”
      “喂,你好歹拒绝或是接受,再不济,敷衍两句是那个意思。啥也不说像我一厢情愿似的。。。”

      程优忍不住伸出长腿,虽然两人之间隔有一条40厘米的床缝,仍旧不耽误他硬是要踢到尽长安后腰的一脚

      “哥哥我话说到这份上了,你当弟弟的有点礼貌行吗?我意思是我很尴尬”
      “你跟李胜秋怎么认识的?”
      “哎?”
      “为什么会认识她?”
      “没劲!”
      “我都问到这份上了,你既然是大哥,是不是应该有点礼貌,你弄得我很尴尬”
      “小崽子现学现卖倒是挺溜,那你继续尴着吧”

      季离约好响一亮在他家见面,商讨尽长安接下来的应对方式。响一亮拥簇季离的肩膀带他一同坐于沙发。

      “季总,您瞧我家。。。呵呵,见笑”
      “没事,咱们都一样,大龄青年嘛”
      “瞅我这脑袋,季总我给你准备点好东西,等会儿哈我给您拿去”
      “是吗?挺好!哈哈”

      脱掉短羊毛夹克外套搭在一张老旧的摇椅靠背上,季离在只有15平米的客厅里踱步,时不时观察书架上的杂物。
      响一亮有很多书籍,绝大多数是励志名人自传,商业销售学,散文,营销心理学等一系列与自己职业相关的书籍。
      他随手拿一本翻阅开,是有人细心阅读过的样子,翻书痕迹以及纸张的柔软度,并不是一本新书的手感

      “季总!”
      响一亮放在小茶几上满满一盘的辣炒蹄髈
      “我亲自做的油辣子,绝了!”

      “哎呦喂亮子,记得我好这口!”
      “那是!想当年咱俩在横店,你非说要吃蹄髈,好家伙!最后蹄髈没找到,回山的路上瓢泼大雨,哗啦啦把咱俩给浇的呦”
      “那天根本是走错路”
      “不能,从东坡下去就那一条路”
      “得了吧你,到三岔口的时候不是另外有条路吗?你偏说不是,顺那儿去准到!”
      “要不是山坡修路,不然我必须带你回去走一遍!”
      “你叨叨有10年了”
      “你总提啊”

      响一亮只比季离小4岁,但最初的起点截然不同。现年37岁的季离并不是北京人,他是青海省同德县人,大学专业是文化产业管理学,毕业后他独闯北京。
      因毕业于985高校加上专业过硬双商在线,口才一流。就业没什么难度,非常顺利进入东莱美做助理实习的工作,他是同期入职中转为执行经纪人最快的一个。

      季离30岁的时候东莱美成立星辉石,同年东莱美委任知名经纪人张峰上任星辉石总经理职位。他是张总最器重的助手,那时候的星辉石处于起步阶段,季离身兼数职,既是执行经纪人又负责培养练习生。
      2014年尽长安签约星辉石,合约长达12年。季离正是因为他的到来,不仅为扩建星辉石立下汗马功劳,更让自己的事业迎来转折点,他荣升为星辉石总监。

      响一亮入行晚,前期做过很多职业, 27岁那年被季离赏识带他进入星辉石,当时正值尽长安尚无可心的执行经纪人带他,季离便选中响一亮,不惜倾囊相授寄予厚望。
      他自认十多年的眼光够分辨人才的,响一亮是难得的经纪人类型。他肯吃苦,圆滑不滑头,心眼多却不多心计。憨厚老实的外表恰好适合扮猪吃老虎,在名利场中不全是精明于心的人才会吃得开,有些时候装出人畜无害的样子,能拥有一番新天地。

      “我带来瓶好酒,要不是嘴里发上酒味我还给忘了。人到中年啊,中年危机”
      “哈哈,那不能,您那记忆力,超群”

      季离拿出一瓶自己前年从德国回来时带巴塞曼乔登,响一亮瞅的眼睛发直,此酒虽不是市值十几万乃至上百万的名酒,但万元以上够资格。

      “三、三哥。。。您这是怎么说话的呢?知道你家名酒多,不用吓唬老兄弟吧。。。”
      “呵,我来之前啊,在酒柜里选了好久,到底带哪瓶来好”

      响一亮去厨房翻来家中唯一的醒酒器,季离回忆那天的场景,仍然心中温热
      ,他一边倒酒一边解释说

      “我记着买它的那次,从德国回来飞机先是晚点后来迫降天津。你从下午1点等我到夜里10点,中间我告诉你‘回去吧’,你说‘哥我等你吧,万一能飞我赶不回来,你又没车从机场走’。后来何止是没车从机场回市里,飞机干脆把我拉天津去了”

      响一亮记得他描述的那天,自己在得知飞机迫降天津后,第一时间驱车赶往。雨天路滑高速公路同样不好走,但一心想着不能耽误第二天总公司懂事来开会,毅然奔赴天津接季离回京。

      “那时候年轻,搁现在我是不敢那么开,哈哈”
      “是啊,那时候年轻胆子大。。。”
      “嗯,人真是年纪使然。好些个事年轻的时候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干!’,现在岁数多少上来,唉,拉倒吧”
      “来,杯子,可以喝了”
      “敬三哥!干!”
      “干!”

      季离酒入愁肠三两巡后,晃动酒杯神色凝重,不苟言笑。响一亮从他拿出那瓶酒开始,心中恍惚觉察情况似有不对。尽管两人依旧维持一来一往闲谈玩笑,不过他发现今天的季离总是同他回忆过往,他并非多愁善感容易怀旧的人,忽然大量回忆杀的响一亮措手不及。

      “三哥是醉了?”

      “亮子。。。”
      季离依旧盯住手中的酒杯不放,在此之前他好几次要开口却没能忍心,此时要说出口的话,居然有些酸楚上涌
      “亮子,你入行的第一天,我跟你说‘你是个人才。娱乐圈外边的人见咱们觉得神秘,好像有自己的世界,其实圈子太小,人际竞争太强,万万没他们幻想中的那样高大上,满地黄金。圈里实则满地是人倒是真的,人多到站不开脚。满地黄金?哈哈,怎么可能,满地‘鲜血’还差不多,干杯”

      季离举起酒杯示意他,响一亮神情踌躇的回应,沉默不语独自喝上一口杯中酒。

      “那么多书,你全读过?”
      “啊,呵,我那是瞎看”
      “如此认真的拜读各种成功学,你太渴望‘成功’了”

      响一亮会心一笑,左右活动活动下颚骨,双唇咬进嘴中。右手摩挲自己的唇周,最后狠狠一掌带过自己的额头,用力撩撩头发,放下手中的杯子,笑说

      “哎呀季总啊,你说你,白瞎一瓶好酒”
      “不瞎”

      季离在等响一亮的解释,辩驳,开脱。

      “我没啥好说的!”

      响一亮随即认真的点头,极度自我认同。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也不想。失败者最典型的表情已经在他脸上,惋惜自己一败涂地,灰心自己拼尽一切最终落得满盘皆输,自嘲可怜可悲的人生并没有因为出卖背叛而迎来一丝转机。
      除一声长叹,眼眶微红,他羞于抬头。季离曾悉心教导,把他当兄弟。

      “就这样吧”
      “思文是给你钱,还是给你关系?”

      “哈哈,呵。。。”
      响一亮向后一瘫依在靠背上,双眼漫无目的扫视天花板,那是一片陈旧昏黄的天花板,零星有几处斑驳的印记
      “季总,你知道这楼那年盖的吗?”

      “。。。 。。。”

      “15年,它才4年而已。你瞅瞅那墙,天棚,门框,门,破败成什么样了。你说房子值钱,它真值钱。但你要说它能变得更有价值吗?我觉得它不能,它变不成豪宅,变不成现代公寓,知道为什么不?”
      “待到年份,它能超越它最初的价值”
      “啧啧啧。。。待到年份?哪一年?多少年?”

      他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笑容反问季离,季离不懂他所表达的情感。那笑容似是嘲笑自己,也像是嘲笑季离,又像是晦涩的苦笑,山穷水尽的苦笑。

      季离着实想不通,当初有勇有谋,有志向有拼劲的响一亮,现如今将自己比作待价而沽的物品。

      “你怎么能把自己比成物品呢?!”
      “怎么?有什么不一样?我今年32了,不像你能逮到尽长安那么好的苗子,自带运营资金。我文化没有,学历没有,人脉?人脉我积累了?我没有?我有?你瞧瞧我,经纪人最重要的事自己都搞不清楚弄不明白,我他么还待到年份?!谁他么的等我啊!”

      “尽长安,他是你的‘年份’啊”
      “可不是嘛,所以我那么干了”

      季离与他四目交接,响一亮说的真挚,发自肺腑。季离听的惊讶,感慨万千。

      “最开始不是司楠楠找的我,是思文的策划经理,当时我真没搭理他。后来吧,没料到司楠楠亲自堵到我家门口来。要说人吧,全是贱骨头,太长时间被人瞧不起,冷不丁的让人瞧得上一把,呵呵,我倒害怕”

      “她给你多少钱?”
      “谈钱多伤感情”
      “到底是多少”

      “别急啊,想知道你捧在手里的尽长安被我卖出什么价?不不不”
      响一亮转换姿态,奸笑的摇晃右手食指
      “司楠楠亲自出马,怎么会要尽长安的策划?他恐怕不够格”

      “你究竟,卖了多少钱”
      “我给她三个企划方案。。。”
      “三个?!”

      季离惊讶之中打断他的话,他原以为只有尽长安的而已,却不知公司的企划案泄露出去三个那么多

      “不过她看中尽长安的,多少钱?你应该查过吧?不然你怎么会到我家问我的。季总,你这瓶酒真不错,我品出来了,香,醇厚,留给我吧”
      响一亮笑的无比宽慰,他再次举杯
      “再跟兄弟我,喝一杯吧,干杯。。。”

      季离端在手中的酒杯没有任何动作,眼见响一亮独自一人喝光满杯的酒水。他将杯子置于茶几的台面上,轻微碰撞发出叮当声,悦耳又刺耳。

      “明天早上会有人来。。。”
      季离拾起沙发椅背的夹克外套,他在找一个合适的措词,可半晌也没想出来。

      “别了,赶紧吧”

      响一亮一拍大腿,长出一口气,另一只手不免稍显紧张,抚摸自己的耳腮
      季离没做声,亦然没有停留,正当他开门之际,响一亮问他一句话,他说

      “三哥,你说人活着。。。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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