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泥情如梦(上)》多情追惜

61、第五十九章

　　星光灿烂，纷繁的星空却只能使人心烦意乱。泛着冷光的星辰竟给夏日的夜晚平添几分惆怅与寒意，明日仰面观天，又是无眠的一夜……
　　“飞鹰，别喝了。”玉竹看着纵酒的丈夫，心一阵阵的痛，可是，儿子也苦啊。这么多年了，一波又一折，到头来，居然仍是家破人亡，父子反目，夹在中间的她，该如何取舍？她想一走了之，却摆脱不了牵挂。玉竹去夺酒杯的手反而抓了酒壶，满满地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好辣，却麻痹不了心；酒好满，仿佛从眼里溢了出来。
　　“我为了他好，可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欧阳飞鹰粗暴地抓着玉竹的双肩，他红了眼睛，斯声竭底地喊着，不待回答，抓起酒壶仰头就倒。
　　“飞鹰，你别这样，你还有我啊。”玉竹夫人终于抱着丈夫哭出了声——二十多年了，她从来没见过丈夫如此，即使平日里再淡漠，然而真情不变，自己终是深爱着眼前的这个人，吵过，闹过，恨过，却都只是因为爱他，不能原谅他的错，却不也不能抹了心中的情。
　　飞鹰醉了，像个孩子似的趴倒在桌边。
　　“飞鹰，别在这儿睡，当心着凉。”
　　飞鹰突然抬起了头，睡眼惺忪，抓着玉竹的手，深情地说：“雪莲，你来了？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喜欢的还是你，还是你呀。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玉竹心猛然一缩，手也抽了回来——桌面湿了，是酒溢了出来么？——酒杯里却没有酒啊。
　　“雪莲……”飞鹰累了，含糊地说着。
　　玉竹轻轻从怀里拿出一方丝帕，翠绿的竹叶在白丝帕上竟显得有点冷清与脆弱……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雪莲……”飞鹰还在说着什么，他眼里的一切都早已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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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华佗。”上官燕在司马长风的陪伴下缓缓走来，明日不得不停下脚步面对他们，“看到你没事就好。”
　　明日淡淡一笑，笑得无奈而勉强。两人寒暄了几句，却不知再说点什么，也许，他们已真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
　　一直沉默的长风的本性倒是个耿直的人，如今恩恩怨怨的又是几遭过去，看透了，也该看淡了，人世无常，而他们只不过是处在中间无奈的人，还有什么可争的呢？一样的境地呀，该是泯恩仇的时候了。“欧阳兄，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听信半天月的挑拨，我……”
　　“以前的事不必再提。”明日打断长风的话，微微笑道。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们……”明日看着长风，又望了眼上官燕，嘴角轻轻一扬，“是朋友，永远的朋友。”
　　“赛华佗，你留下来好吗？”上官燕恳切地注视着明日，“现在，人太少了。”不过只是一年的时光，亲人却一个个离去，剩下了一些形单影只的人孤独地活着。“不要离开我们，好吗？”上官燕目光闪闪，是的，他们都可怜。
　　明日终于点点头，虽然过惯了孤独的日子，但是孤独而寒冷的岁月却太难熬了。
　　长风伸出手去，温暖而厚大，紧紧握住了明日有些冰冷的手。
　　“明日。”古木天急匆匆地赶来，“看到你娘了吗？”
　　明日蓦然一惊，心下一坠，朝玉竹房间走去。屋里齐齐整整，一丝不乱，只是显得有些冷清，书桌上压着薄薄的一封信。明日展开信，半天不言，面无表情。
　　“赛华佗，怎么了？”
　　“没事。”明日一转身，正碰上也赶来的欧阳飞鹰，却并不理会父亲的询问，只将信一扬，塞与父亲。
　　“她走了？她为什么要走？”欧阳飞鹰喃喃，“玉竹，玉竹……”
　　上官燕忧郁地望着缓缓离去的明日，长风却一把拉住明日：“不去找伯母吗？”
　　明日却苦笑：“她应该走。”长风的手松了开来。
　　“公子，救救我爹！”吟儿突然哭着跑来，抓起明日的手恳求道。
　　明日轻喟口气：该来的终究要来。长风和上官燕一片迷茫，也紧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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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上，宇文泰来正低头等待处罚，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一切事情的主谋果然都是半天月。
　　仁和铁着脸不说话，大臣们也大气不敢出，谁都不曾料到堂堂的相国大人会是半天月的人，更不曾料到，相国居然会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和盘托出，其实，只要他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该如何处罚？”
　　大臣们低下了头，这可是轻重难说啊，谁知道仁和心里怎么想，万一说错了，说不定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罪臣只求一死。”
　　仁和长叹口气，他向来心慈手软，看见一个为国多年、年近花甲的人哭着求死，他又如何忍得下心？更何况，似乎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相国多年为国，就贬为庶民吧，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群臣惊异于仁和的宽宏大量，尚来不及表态，门外却响起了反对声，众人都侧头望向门外，进来的居然是欧阳明日。
　　“大哥？”仁和也是诧异万分，“你……”
　　“宇文泰来罪大恶极，如何能够轻饶？”明日冷冷地说，又指了指身边的吟儿，“这是他女儿，应该一同问罪，对了，还有他的儿子。”
　　众人早已是惊讶地望着明日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向来与世无争、淡泊的欧阳明日居然是如此心狠手辣的角色。
　　“大哥，不如放相国一回吧？反正……”
　　“不行！”明日斩钉截铁地打断道。
　　仁和一气，冲口而出：“你这是为了报仇吗？是因为他陷害过你，所以你不肯放过他？”
　　“是又如何？”明日竟淡淡地应承了下来，反叫仁和噎住了口。
　　“大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仁和痛心疾首地说，“你不是双手不沾血腥的吗？可你居然要灭他一家？”
　　“这是他们罪有应得，自己做的事当然应该负责。”
　　“哼，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仁和正在气头上，不由得讽刺明日，话中带着一丝刻薄。
　　明日的心如刺了一般，面上却仍是冷冰冰的。仁和说不过，转身离去，按照律法，明日说得倒也不错。大臣们也赶忙离开。吟儿绝望而怨恨地盯着明日，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被暂压到天牢，等待处决。
　　“为什么这么做？”长风问道，“你有苦衷？”
　　明日看了看长风，只深深地吸了口气，却不曾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