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泥情如梦(上)》多情追惜

3、第一章 苍天有灵

　　屋外雷声大作，暴雨倾盆，像是一曲挽歌的前奏；屋内两人神情肃穆，正是边疆老人与古木天在做最后的努力，希望从死神中夺回自己的徒弟，而欧阳明日与上官燕依然是一脸死气，也许，黄泉路已在脚下。
　　“明日，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边疆老人在心中祈求道，“你还有父母、朋友，你还有我！你不可以就这样走，不可以啊！”边疆老人的额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他依然奋不顾身地全力救治着爱徒，他感到莫名的空虚与恐慌，他只有一个信念——他不能失去明日——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徒弟，唯一的亲人。
　　一旁的古木天也以同样的心情救治着自己的徒弟上官燕。
　　“前辈，你们一定要救他们呀！”司马长风斯声竭力地恳求道，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毕竟一个是他的好友，另一个则是他心爱的女子，未来的妻子。
　　边疆老人与古木天同时悲伤地摇了摇头——他们何曾不想救，在他们，即使拼却性命也是值得的，可是，他们真的有能力让爱徒起死回生么？
　　风不止，雨不住，闪电划破了天幕，照亮了半个夜空。
　　“老天！你为什么这样不公平？！”司马长风发疯似的冲进雨中，仰天长问。雨水覆盖了他的泪水，他一脸哀戚跪在庭中，一手握着龙魂刀，任由雨水浇淋，他那线条分明的脸上贮满了太多的悲伤，似乎那每一条线都能牵出悲哀的思绪来。
　　已是城主的皇甫仁和站在司马长风身边，他虽然也是哀思重重，但安静沉稳得多——人总是在苦难中成长，经历了这么多劫难，臭豆腐也成熟了。如今的他又肩负着治理四方城这个重任，再也不能率性而为了。穿上城主的衣服，便俨然是个城主了。他心中默念道： “苍天！你若有眼，就让大哥与上官燕起死回生吧！”
　　闪电划过天际，泛着蓝森森的光，雷声由远而近滚了过来，沉闷的声音压得人也沉闷不堪。
　　也许，上天真的有灵。
　　一道耀眼的闪电直插入皇宫，雷声即时想起，振聋发聩，响彻云霄……
　　* * * *
　　明日躺在床上，意识渐渐清醒，他努力睁开疲乏的眼睛，看清了环境——这不是皇宫吗？难道自己还没有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明日努力地回想：在皇城上，父亲与上官燕、司马长风打得不可开交，然后自己上前阻止，腹背受敌，然后，上官燕和父亲都受了伤，然后自己拼尽最后一口气替父亲医治，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明日想不起来了，困惑地盯着屋顶。
　　“明日，你醒了？”坐在床头的边疆老人一看见明日睁眼惊喜万分，这一声叫唤也惊醒了趴在床沿的玉竹夫人：“明日！”
　　“师父。”明日先见着师父，又听见一声呼唤，忙惊着望去——那不是母亲吗？
　　“娘？”明日又惊又喜，挣扎着要起身，只是他身子太虚弱了。
　　“你还是躺着吧！”
　　“不，我没事。”明日安慰似的笑笑，边疆老人与玉竹夫人便只好扶起明日。
　　“明日——”玉竹夫人望着明日那苍白而憔悴的脸，心痛不已，禁不住泪眼涟涟。
　　“娘。”明日伸出手——同样苍白的手——替玉竹夫人拭去泪水。玉竹夫人含泪笑了，她握住明日冰凉的手，就像是握住了整片天而心满意足——边疆悄悄地退了出去。
　　“娘，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出了事，就，就赶回来了。”玉竹夫人说着，不觉又滴下泪来，“孩子，你受苦了。”
　　“娘，我现在不是没事嘛！”明日笑着安慰。
　　“嗯。”玉竹夫人点点头，抹去了泪水。
　　“娘……”明日略一犹豫，“爹，他好吗？”
　　“飞鹰他……”玉竹夫人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爹他怎么了？”明日一惊，身子向前倾了倾，焦急地问。
　　“他……”
　　“他很好。”边疆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接过玉竹夫人的话——明日转而望向边疆。
　　“你爹服了你的回魂金丹，自然不会有事。”边疆笑着安慰，却避开了明日探询的目光。
　　明日心生疑惑，又望向玉竹夫人。
　　“是啊，他，他很好。”玉竹夫人也微笑道。
　　明日淡淡一笑，心里却七上八下。
　　“明日，喝药吧。”边疆岔开了话题，正要亲自喂药——明日小的时候，都是边疆喂的药。当年为了治好天生软骨症，明日不知吃了多少药，每一次，懂事的明日都说“不苦”，可是却常常连药后的饭都吃不下去。后来，边疆老人总是在明日吃完药后在他嘴里塞块冰糖，甜甜他的嘴，一想起这些往事，边疆就觉得有种甜蜜的感觉在心头。
　　“我自己来。”明日伸手去接药碗。
　　“还是我来吧。玉竹夫人却先拿到了药碗，她舀起一匙，轻轻地吹凉，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到明日面前。明日颤颤地张开嘴，目光盯着母亲的脸，眼里闪动着醉人的晶莹的光——也许，那叫泪吧——那所谓的苦口良药，怕是比蜜都甜了吧？
　　边疆看着这一幕，欣慰欢喜，只是甜蜜中夹杂着淡淡的酸涩——他将手中的冰糖塞在明日手里，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师父。”明日似乎能看穿边疆的心思，他感激地望着边疆，边疆忙走到明日明前，“师父，是您救了我？”
　　边疆面有愧色地笑笑：“不是。”
　　“嗯？”
　　“是天意救了你。”
　　“天意？”明日不解。
　　“那一道闪电将无穷的能量传递给了你，也激发了我潜在的能力，合二为一，总算，你醒了。”
　　“哦。”明日领悟地点点头，又突然改色道，“那，那……”
　　边疆立刻领会了明日的意思，吞吞吐吐道：“燕儿，她，她还没醒。”
　　“啊！”明日大惊失色，急着下床。
　　“明日！”边疆与玉竹夫人同时惊呼。
　　“明日，你虽然醒了，但你的伤并没有好！”
　　“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明日焦急万分，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实在不愿意说出那一个字。
　　“明日！”边疆严厉道，又缓缓语气，“你师伯一直在努力，而且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燕儿有事的。”
　　“可……”明日仍有些担心。
　　“是啊明日，而且长风也一直陪着燕儿呢！”玉竹夫人顺口说道。
　　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明日一听到“长风”二字，眼眸里便满是落寞。他挤出一个微笑来掩盖他内心的失落。
　　边疆眼见着明日的神情，不觉叹了口气。
　　明日心领神会：“师父。”
　　“你……还是多休息会儿吧。”边疆又许诺道，“你放心，我，不会让燕儿有事的，相信师父。”
　　“嗯。”明日点点头，现在他只有信任师父了。
　　边疆又望望明日，满腹心事地走了出去。
　　明日喝了药，却觉得一阵睡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