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妖小槑的妖情妖事》枯则荣矣

14、哮天犬其实是自来熟

　　再回到飞机上的小槑，一直到下了飞机，都是一脸憧憬花痴向往的模样。
　　叶小眉冷眼看着这位的表情，总想着试探着和他说些什么，可是他一说话，小槑就会发出“嗤嗤”的偷笑声，。
　　他显然不是在笑他——他是在暗喜。
　　对，就是暗喜。
　　一直到酒店，坐在了酒店的床上的小槑，一副坐卧不宁的模样，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去，来来回回不停地走着，依旧在暗喜着。
　　叶小眉决定不再理他。
　　于是他拿出了一叠从下飞机开始，就有妖怪不停塞进他怀中的宣传单。
　　有什么“想和二百年前飞僵尸合影留念么？——故宫午夜游火热报名中！”“西方法术的魅力，火的使者到来——吉普赛魔法师表演午夜盛大开幕！”“本地城隍亲自授课——为了东西方法术的更好交流！”
　　叶小眉看着这些宣传单，不由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这还真成了妖魔遍地的世界。
　　不过也是，妖魔鬼怪平时也闲得慌，总要有些事情让他们新鲜一下。而至于那些神兵神将，平时在天宫待着也比较无聊，估计着也很乐意让这样的日子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所以这场人类的盛会，倒也成了神仙妖魔的狂欢日。
　　用宣传单在小槑眼前扫了一下，叶小眉笑道：“回神！”
　　小槑却一脸痴笑地转过头，笑看着他。
　　叶小眉再次无语了。
　　“你到底在高兴什么？不就是见了下二郎神吗？至于吗？”
　　只见小槑双手合十，一脸崇拜向往的花痴表情，痴痴地说：“道君，二郎神耶！我们看到二郎神了！我真想不到，以我这样平庸的资质，竟然也有机会看到二郎神的真颜！我简直已经可以魂飞魄散了！”
　　叶小眉更加无语了。
　　“好吧，那你继续一个人向往吧，我可要出去玩了。”叶小眉说着，跳下床就要走。
　　“道君道君！你要去哪里？”小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跳起来，拉住叶小眉。
　　叶小眉双眉一挑，笑道：“怎么？你不准备继续向往了？”
　　小槑谄媚地一笑，凑过来拐着叶小眉的胳膊，笑道：“带我去嘛带我去嘛，我今天运道很好的，说不定今晚还能看见三太子齐天大圣什么的呢。”
　　有一瞬间，叶小眉真想敲开他的头，看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他还是翻了两个白眼，没有言语。
　　就在要出门的一刻，叶小眉仿佛酝酿了很久，突然说：“今天要谢谢你，不是你拼死那一下，也许那些人都要枉死了。真没想到，你个小妖怪，都会拼死去救这些凡人，而我作为一个道士，没有了武器，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小槑眨着眼睛看着他的侧脸，听着他语气中的落寞，呆呆地说了一句：“道君……我想说……”
　　“呃？什么？”
　　“其实……”小槑想了很久，吞吞吐吐地说，“我是忘记了我在天上，才会跳出去的，结果发现自己在往下掉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你……”叶小眉突然感到了一阵头痛，他转过头，看着小槑那双故作无辜的大眼睛，缓缓地问道，“|我，突然不想和你一起出去了。”

　　即便是北京的午夜，也一派迎接奥运的喜庆景象。
　　所不同的就是，这个时候出没的，大多数是妖魔鬼怪，偶尔路过的人，也多是便衣警察什么的。
　　警察看不见这些奇怪的妖怪，妖怪们倒是能看见警察。
　　只不过，由于进城之前，已经受到了不得骚扰人类的警告，加上这些妖怪打过已经有千年以上的修行，早已过了戏弄人类为乐的年龄，所以也只是和警察们擦肩而过，就毫无犯。
　　走到故宫门前，从一个长着吊死鬼那儿买了两张门票，叶小眉带着欢天喜地的小槑，开始了故宫午夜游。
　　午夜的故宫，全是妖怪的小摊、妖魔的表演以及在这里魂归离恨天的鬼魂们。
　　其中，自然还有很多不同地方的游客妖怪。
　　奇异的衣服，稀奇的打扮，不管是西方的狼人，还是东方的游魂，都在这里兴致勃勃的游玩着。
　　只是，大多数摊位的食物，并不适合叶小眉这样的人类和小槑这样的只能喝水的妖怪。
　　不过有很多的表演倒是很有趣——虽然与其说是表演，不如说玩到兴高采烈处的妖怪即兴的一种演出。
　　这时，本来看得正开心的小槑，突然冲着前面挥了挥手，喊道：“莫不予！魍鬼！你们也来了！”
　　远处，只见莫不予拖着一脸不情愿的魍鬼，也向他们这面走来。
　　“你们也来约会了？”莫不予摸摸小槑的头，笑道。
　　小槑呆呆的笑了笑，一脸恋爱中的幸福的样子。
　　叶小眉则看着魍鬼一脸不情愿的杀人表情，幸灾乐祸的说：“魍鬼，你也和他一起约会呀？”
　　魍鬼斜着眼睛瞪着他，不爽的说：“不是约会，我只是做保镖而已，他说他白天逛故宫逛烦了，想见识一下午夜的故宫的样子，我就只好做保镖了。”
　　莫不予听他说完，笑着用力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淡定且厚脸皮地说：“没办法，道君，你知道的，相比较我家的小妖怪，你家的这位符灵，比较不善于表达感情。”
　　一侧，虽然感受着魍鬼杀人的目光，但依旧没忍住笑出声音的小槑，连忙侧过头，不看魍鬼可怖的表情。
　　叶小眉也一笑，更加淡定的说：“没收一个女符灵，已经是我对不起你了，现在看来，没收一个热情奔放的女符灵，才是我最对不起你的地方。”
　　莫不予全然不理会一侧的魍鬼越来越阴郁的表情，依旧特别淡定地说：“原来道君也很幽默嘛。”
　　“哪里哪里，物以类聚而已。”叶小眉已经无法抑制自己语气中的笑意了。
　　而莫不予，则回过头，对已经准备现出原形的魍鬼，温柔笑道：“亲爱的，你要知道，我承受不住你的任何一次攻击，会死的，你不想谋杀亲夫吧？”
　　“莫不予！”忍无可忍的魍鬼，几乎是跳着对他说。
　　此时，他的脸上已经不再有似睡非睡的表情，而是完全是阴郁愤恨的样子，怒喝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如果你以为用这种幼稚的招数就可以让我带你去地狱！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
　　莫不予一笑，吹了口哨，凑过去正想吻他，却被暴跳的魍鬼躲开了。
　　莫不予舔舔嘴唇，轻声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让你爱上我而已。”
　　魍鬼冷笑一声，变回那个不足三尺的绿色原形，腾身而起，停在与他目光齐平的地方，尖声尖气地嘲笑道：“对着这个样子，再和我说一次，你爱上我了，说呀。”
　　莫不予又笑了，他凑过去，说了一句魍鬼怎么也想不到的话。
　　“还蛮可爱的。”
　　什……什么？魍鬼以为自己听错了，险些跌落在地上。
　　只见莫不予刮了一下魍鬼的小额头，笑道：“虽然我是外貌至上主义者，但是如果这就是你的原形，我不介意接受，当然，你要是肯变得好看一些，我会更高兴。”
　　魍鬼愣在了半空中，不多久，又变成了那个十七八岁美少年的样子。
　　“果然这样好看多了。”莫不予又一笑。
　　而一边两个看了半天白戏的家伙，终于打了个冷战，决定无视他们，继续逛午夜故宫。
　　边走，只见小槑笑着问叶小眉：“道君，你说我的原形好看么？”
　　“好看呀，梅花怎么会难看呢？”
　　“可是我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呀，那样也好看么？”
　　“……其实你不说话的时候更好看。”叶小眉肯定的说。
　　“……是么？”
　　“嗯”
　　“……”
　　“…………”
　　“………………”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道君不是不喜欢我说话吗？”
　　“…………………………白痴……”

　　正说着，突然整个故宫的上空，都回荡起了小槑的尖叫声。
　　所有的妖怪都愣住了，却有敏锐的妖怪，发现了故宫管理员的脚步声。
　　煞那间，周围的一切归于了平静了。
　　只见两个管理员拿着探照灯和警棍，向这边走来。
　　一路上，他们穿过了无数妖怪的摊位和几个刚好站在路重要的小妖怪。
　　“八月份就是到了晚上，天气也真够热的。”一个人擦擦头上的汗，说道。
　　“确实……那个，你刚才听见什么声音了么？”另一个问道。
　　“声音？你做梦呢吧？我怎么什么也没听见。”
　　“是吗？那可能真是我累糊涂了吧。最近毕竟是严阵以待的时候呀，精神太紧张了。”
　　“就是就是，等这趟巡逻完了，我那儿还有一些侄女从云南带回的好茶叶，泡着喝了提神。”
　　“有这好东西你才拿出来？”
　　两个人谈笑着，在下一个路口左转了。
　　就在那两个人脚步消失的一刻，妖怪们再次恢复了刚才的热闹。
　　解除了隐身状态的叶小眉，不满的看着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地盯着前面的小槑。
　　“哮……哮……哮天犬！！”只听见小槑张口结舌了半天，才激动地喊了出来。
　　循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鬼头鬼脑的四处看着。
　　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哮天犬抬头看向这边，想了一下，也记起了这几个人白天的时候见过。
　　便跑了过来，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你们好！我们真是有缘呀！白天才见晚上又见了。”
　　此时的小槑，完全忘记了身边的叶小眉，只顾着睁着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花痴地看着眼前的哮天犬。
　　“哮天犬大人……真的是哮天犬大人！”小槑激动的冲过去，就差没扑到哮天犬的身上抱着乱蹭了。
　　“好说好说！”哮天犬大方地拍拍小槑。
　　那一刻，叶小眉甚至觉得，大约这一段时间之内，这个小妖怪是不准备换衣服了。
　　仔细看看小槑，哮天犬笑道：“啊，你长得还蛮好看的，是梅妖吧？道行不深，不过能牺牲自己救人于水火，不错不错。”
　　叶小眉鄙夷地用鼻子“嗤”了一声，没说什么。
　　小槑花痴的看了半天哮天犬，小心翼翼的问：“哮天犬大人，请问，二郎神君也来了么？”
　　哮天犬哈哈一笑，道：“哦，原来你是我家主人的粉丝呀，我家主人马上就过来了……啊，他来了。”
　　说着，只见一个白衣男子，飘飘然走了过来，他一走来，煞那间天地为之失色。
　　那一刻，小槑的心中，几乎将所有诸如温润如玉翩翩君子淡泊洒脱眉清目朗这样的词汇，全扣在了
　　这位二郎神的身上。
　　事实上，这位白衣飘飘的二郎神，也确实当得起这些已经被用俗的词汇。
　　只见二郎神走过来，看见他们，对着叶小眉打了个稽首，道：“贫道稽首了。”
　　饶是叶小眉这样的清心寡欲的道士，也不免为这位倾倒了一下，见已是正神的他竟对自己施了这样的礼数，也没想到，连忙也打了个稽首，笑道：“真君乃是正神，贫道愧不敢当。”
　　二郎神却笑了笑，又对着一边的小槑还有莫不予和魍鬼笑了笑。
　　这一笑，别人还好，作为正宗粉丝的小槑，险些晕了过去。
　　哮天犬看着有趣，就把小槑拉到一边，“小声”——这小声的概念，就是他们六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有三个我家主人的秘密，想知道么？叫价出售哟。”
　　“什么什么？”小槑兴奋地问道。
　　哮天犬看着他的样子，越来越觉得好笑，不由想捉弄他一下，所以邪恶地说道：“不过价格不菲的，一个秘密让我亲你一下。”
　　“啊？”小槑明显纠结了一下——虽然他是粉丝，但是也会考虑一下这个秘密值不值得这么大的代价。
　　思考了很久，小槑还是做出了一个比较聪明的决定。
　　“那，那你先告诉我是什么，我再决定。”
　　“嗯，好吧，”哮天犬一笑，低声道，“第一，我家主人，喜欢哭。”
　　“啊？”小槑愣了一下。
　　“第二，我家主人经常喝醉酒，”哮天犬比出两个手指头，继续道，“第三，我家主人，一喝醉酒，就喜欢哭。”
　　瞬间，小槑脑内出了醉酒中默默无语两眼泪的二郎神，顿时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哮天犬满意的看着他的样子，笑道：“怎么样？这三个秘密值钱吧？我呢，也可以告诉你他为什么哭，不过这个价钱更高哟……”
　　这时，二郎神已经走了过来，拖着哮天犬的衣领，对着叶小眉笑道：“对不住，我家狗狗有些自来熟。我们还有事，先失陪了。”
　　被二郎神拖着领子拖走的哮天犬，还不忘大喊：“喂！你叫什么名字？下次！下次见面我告诉你他为什么哭！”
　　小槑连忙也喊道：“我叫小槑！你也可以叫我罗浮！”
　　正喊着，叶小眉却也扯住他的领子，将他向相反方向拖去。
　　“道君！道君你干什么？”小槑趔趄了一下，连忙挣脱开，诧异地看着一脸无奈并且生气的叶小眉。
　　叶小眉眯着眼睛，瞪了他很久，一句话没说，转身便走了。
　　只留下一脸莫名的小槑，一个人站在那里抓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