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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张酒 ...

  •   所有魂魄都看着他们毫无顾忌地穿过鬼门关。
      直到魅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其中一个才敢小声开口:“这道关不是得要守门的大人给点个符咒吗?”
      “是……啊。”
      “怎么回事?这样也可以?”
      “当然不可以!”其中一个还幸存的守门小鬼气急败坏地站起来,“都他妈不准动!没了符咒过了关就是死!”

      晏岑不知道这么多弯弯绕,他一直在往前,不想等魅追上来。但是那个烦死人的玩意就是不依不挠地跟着跑。
      魅其实当时也怕得要死,他看见晏岑一只脚踏上界限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第二次了:他没符咒就这么过真的没事吗???
      幸亏幸亏,当他看见晏岑无恙的时候简直想高呼上天万岁……
      个屁。
      魅一边跑一边摸着还挺立着的麻花辫,他看见前面的那位祖宗逐渐放慢步伐,最后停下来。
      “我……给他们留了俩个小兵。一个去通风报信,一个继续看路引。这样足够了吧。”晏岑背对着他不耐烦地说。
      魅缓慢地眨了下眼:“嗯……”难不成还要夸你贴心吗?
      “行,”晏岑道,“反正我没有路引,也投不了胎,你别跟了行吗?”
      “啊?”魅正想要说话,突然三驱至前,毫不犹豫地击中他的头。
      魅顿时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晏岑神情冷漠地低着头看了他几秒,便捡起自己的刀,大步离开了。
      此刻,丰都才在他眼前彻底展露开来。

      层层叠叠的绿色青苔包裹着青色地石砖,清脆的风铃声随着风抖动着,跌落到地上,在沉默不语的卷云中消散。
      晏岑半跪在长青河畔洗着手。
      他半阖着眼,神情冷漠地看着从碧绿色的河中捧起的水在他的手中染上一丝血色。
      好恶心。
      晏岑半握起一只手,参杂着血水的水便透过他的指缝落入长青河中,不见来处。
      他嗤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湿漉漉的手随即刮了一下眉毛。

      在他没察觉的地方,有一双眼正看着他。
      那双眼的主人属于丰都有名的地痞流氓——张酒。可这万人唾弃的地痞流氓,怎么还非得加上“有名”呢?
      其一,据说此鬼有一次踩了狗屎运,攀上了丰都县太爷的干爹,此后他便成天嚷嚷:“咱县太爷是你们这些狗杂种的父母官,老子跟他平辈,就是你们的爹!在你们爹面前,都他妈小心点。”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传着传着大家都信了。
      但具体丰都县太爷到底有没有干爹,哪只鬼也不敢问。你敢恭恭敬敬问县太爷:”大人您有干爹吗?“,县太爷就敢笑眯眯对你说滚到十八层地狱去扫地。
      其二,此鬼颇为多情且不要脸。住最靠城边上的李奶奶常骂他:”张二这个狗养的一定是被哪个狐媚子剥了脸皮死的。“难为她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不打顿,一看就是被气惨了的。

      张酒从晏岑刚闯进丰都的时候就瞧上他了。晏岑有一种与旁人不同的气质。
      他明明一静一动都带有极大的侵略性,微挑的眉眼,上勾的唇角,攒动的喉结,都是诱人心动的工具。但是他却刻意套上一个平静安稳的外壳,添上了几分高洁禁欲的色彩。
      张酒偷偷蹲在草丛里瞧晏岑。他看见晏岑微垂着头洗手,露出白净的颈。他站起来时指节修长的手被水润得极白,指尖还沾着水,指尖掠过修长的眉,双眼似被冰冷的水撩动了,眼尾潋滟出微红,那滴水顺着脸颊滑下来,积攒在锁骨处,再往下便被昏暗的光笼着。
      出不去,看不着,化不掉,却分明散发着情欲的味道。
      张酒目光追随着那滴水。他咽了口口水,他还想看得更多。
      于是在晏岑站起身正想要离开时,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一道甜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宝贝儿,你真好看。”
      晏岑皱了皱眉。
      其实这对晏岑来说,是没法想象的事。他从不会如此没有防备。
      要是今天守门小鬼再不碍眼一点,魂魄烧尽的灰烬飘得再快一点,黄昏持续的再久一点,他不会这样的。
      有什么东西微微失控了,一眨眼便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田,它肆意疯长着,叫嚣着宣战,大肆扩散着肮脏的血腥味,而此时,他又如此战栗与兴奋。
      他为此刻的失控而感到战栗与兴奋。
      他从容地转过身来,一只手隔着袖子抓住张酒的手腕,他微微俯下身,笑着说:“是吗?”
      唇红齿白,摄人心魂。
      张酒看呆了,他双眼迷离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说:“你……你好香。”
      晏岑稍微歪了歪头,一只手伸向他的后背,清冷的指尖从他的腰窝处顺着椎骨往上,带起一阵奇异的战栗。那只手最后搭在他的肩膀上,大拇指往颈脖处一抹,张酒的头便歪了歪。
      晏岑望着张酒眼里的迷离和浪荡,向上微挑了眉。
      他轻声蛊惑道:“想要我吗?”
      “……想!特别想!要是我能要……”张酒想要抱紧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他的要害处都被对方制住了,轻轻一动,甚至能感受到腰间被抵住了冰冷的刀刃。
      晏岑笑起来。
      如果有谁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路过清平路,便能发现此刻晏岑的笑容像极了当时葛昭清那肆意的嘲弄神情。
      是牢牢掌握事态后的几分肆意,是无所谓后果的万千颓唐。
      他们明明是仇敌,他们此刻却如此接近。

      晏岑觉得烦闷,不由得力道重了几分。张酒一下子清醒过来,脸上的酡红僵在脸上。
      不是善茬。
      但一瞬间他还是觉得不甘心,积攒的色欲一时间冲昏了他的脑袋,他往前迈了一小步。
      这明明是一个无害的美人啊……他刚刚还对他笑了呢!
      晏岑敛目看着他,好像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张酒的颈脖处很快渗出一丝血。张酒霍然低头,发现晏岑指缝间闪动着寒光,那赫然是极其锋利的刀片。
      他居然来真的!
      完了。
      要死了。
      张酒感到细细密密的疼痛传来,立马就放开晏岑,有骨气的很,结结实实跪在地上,毫不犹豫给了自己一巴掌:“我……我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公子放了我……”
      “别啊,”晏岑俯下身,拉长了调子,用刀背挑了张酒的脸,“刚刚不是还叫我宝贝吗?现在怎么就这么生疏了?”
      从张酒的角度看不清晏岑的脸,他差点就被吓哭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
      ”是吗?“晏岑突然笑起来,”你觉得我是什么有气量的人吗?“
      ”是……是啊。“张酒愣愣地看着他,只能略显呆滞地点头。
      晏岑脸上都洋溢着可称为愉快的笑容,他笑着说:”那可不成,这事谁说了都不成,我说了都不算。“
      ”啊?“张酒一屁股吓坐在地上,颤抖着说:”那哪位老人家说了算啊?“
      晏岑用刀柄指了指天,语调轻快:”这位老人家啊。“
      它逼我为鬼,它引我入险,它叫我卑鄙至极,它让我肮脏不堪。最后种种因果却又都结算到了我头上。
      我曾以为它是赐予我的庇护,结果却发现它从一开始就毫不犹豫地隔绝了我的天光。

      晏岑神情冷下来,他收起懒洋洋的姿态,霎时间锋芒毕露,细长的睫毛挡住了他肃杀锐利的目光,缝隙间露出的光便足以让人胆颤,他勾起嘴角,白瓷样的皮肤上闪动着晦暗的光泽。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成冰箭,下一秒就将离弦。
      张酒张大眼睛看着晏岑,他好像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认识丰都县太爷的……“
      他还没说完,便被晏岑一脚踹翻在地。
      “丰都县太爷?你在我这里装样?你是尸水喝多了失了智是吗?“晏岑漫不经心地笑了。
      “这里……这里是丰都!你不会的!你不敢的!”张酒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神经质地反正重复着:“这是丰都!这是丰都!”
      一瞬间,轻风掠过这个略显荒谬的地方,卷起了枯黄的草叶,一群鸟被惊走了。
      张酒不可置信地看着三驱划过空气,径直没入自己的胸口。
      他看着晏岑走到自己身旁,那个看似温软的美人冲他歉意地一低头,轻声说:“可是……我没有路引啊。”
      “我敢杀你。”

      很快,火焰腾起,张酒被一点一点地烧为灰烬。晏岑有礼貌地往后一退,几片飞灰乘着风擦过他的脸颊。
      那是炽热的灼烧感。
      晏岑怔怔地看着灰烬消散,挑眉轻声对自己自嘲地说道:“……没有路引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晏岑:我,一个无害的小可怜罢了
    张酒:???你sha我的时候明明手法纯熟毫无负担!!
    守门小鬼:???hello?为什么我死的时候没有这种待遇?看不起保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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