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窃命后我复活了[西幻]》余有木

4、教堂

　　马赛是全大陆最大的港口城市，这里有最多的船只，最好的税率，最繁杂的商品。

　　巨龙喜好享乐，巨龙国可以吞下很多很多奢侈品。同时，在有龙息的地方，植物会生长的很好，所以巨龙国也是全大陆最大的农作物出口国。

　　而奢侈品和农作物，都是通过马赛的码头运往各国的。

　　特拉布与罗曼的马车停到城门口，特拉布结了钱，与罗曼一起通过登记进入城市。

　　与之前落枫领很多房屋都很高大不同，马赛基本上都是符合类人族大小的酒馆和商铺因为这里有足够多的南北商人。特拉布和罗曼去码头问了去格兰德尔的船，得知近期只有明天下午启程的去西格兰德尔的商船。

　　商船就商船吧，总比回不去强。

　　特拉布用胳膊勾住罗曼的脖子，笑眯眯的指着码头对面的巷子说：“罗曼，那是享誉大陆的酒馆街。据说神都在这里喝过酒。”

　　罗曼面无表情的看了特拉布一眼，便直勾勾的看着巷子。

　　他感觉到了什么。

　　特拉布看罗曼似乎没有什么想法，眼睛一转说：“你别不信啊。马赛的教堂都建在这里呢，这个教堂可是除了无人区神殿唯一能在一个教堂看见五神神像的地方。”

　　没有管特拉布又说了什么，罗曼抬腿往巷子里走去。特拉布因为胳膊还吊在罗曼身上，踉跄了两步，赶紧跟了上去。

　　那是一栋与旁边建筑格格不入的建筑。白色的砖，底部有黑色的污渍向上蔓延。周围寸草不生，门口留有一个枯木桩子已经看不出原型，被前来祷告的信徒摸的光滑。

　　“这里供奉的，是哪位神？”

　　特拉布像是吓了一跳，可能是没有想过罗曼其实会说话，也可能是没有想到罗曼的声音会是这样的，低沉，沙哑，愤怒。

　　特拉布战战兢兢的答到：“是五神之父。”

　　罗曼点了点头，收回看着教堂的目光看向特拉布。

　　特拉布恍惚了一下，立刻理解了罗曼的意思，说：“五神之父开辟混沌，他的智慧化为人族，他的七识化为精灵，他的力量化为巨龙，他的四肢化为矮人，他的灵魂沉入海底。五神带领世界抵抗黑暗，最终获得胜利建立了如今的各个国家。”

　　“抵抗黑暗？呵。”罗曼低声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迈步走进教堂。

　　特拉布不知道罗曼在笑什么，看见罗曼进教堂，也立刻跟了进去。

　　正厅一大排椅子前面是六座石像，拿着书籍的人类，长着尖耳朵的精灵，缩小版巨龙，抱着金蛋的矮人，耳后长着鳍的鱼人。他们站在一座石像身后，这座石像是一个男性人类样，身材高大，卷发披肩，身着披风遮住了大部分身体，留出两节精干的小腿。右边披风中可见有手握着剑的痕迹。

　　石像前，有一位老牧师在做祷告，白发苍苍，胡子长长，最后在胸前打了个蝴蝶结。听到有人进来，他谈起头，可见耳后有鳍，是鱼人族。

　　走到牧师身前，罗曼停下脚步，仰头看着神像。

　　特拉布一路小跑的跟上来。

　　“一直是鱼人在主持这个教堂吗？”罗曼问。此时，他的声音已经没有那么沙哑，只是低沉而已，也没有愤怒，如同大海深处的墨蓝，压的人喘不过气。

　　“一直是我在主持这个教堂，自从教堂建成以来。”老牧师似乎很激动，他在身前比划了一个不属于五族任何一族的祈祷动作，微笑着回答。

　　特拉布平复了呼吸，听到两人的对话，奇怪的问：“一直？这个教堂应该建立有四千多年了吧？”

　　“四千七百五十三年了。”老牧师说。

　　“四千多年。我们各个国家，有记录的，也只有四千多年的历史。”特拉布惊叹。

　　“也是四千七百五十三年。”老牧师说。

　　特拉布奇怪的看了一眼老牧师，紧接着就惊喜的说：“您活了这么久，可有见过五神？”

　　“我从未见过五神。”老牧师眼中带着疲惫，仍然回答了特拉布。

　　“走吧。”罗曼停止了观摩神像的行为，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谈，转身离开。

　　特拉布不好意思的向老牧师躬身，行了一礼以后追上罗曼的身影。

　　“罗曼，在这里还好，在其他教堂里不能直接盯着神像看，会被判为不敬神，遇到极端的信徒可能会直接杀了你的。”

　　罗曼并没有回复特拉布。他飞快的往前走，特拉布几乎追不上罗曼。

　　“罗曼，罗曼，你要去哪？”特拉布跑了两步，碰到罗曼的袍子。袍子却在被特拉布碰到的时候全部碎裂，露出罗曼穿在里面的黑色短款风衣，黑色长裤与黑色长靴。

　　特拉布瞪大眼睛，罗曼停下脚步，冷冷了看了特拉布一眼，转身疾步立刻。

　　特拉布被这个眼神钉到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罗曼了。特拉布摇了摇头孤身返回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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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馆内，吧台上，罗曼不知什么时候又套上了袍子，这次还带上了兜帽，拿起酒瓶一口一口的喝着。

　　虽然是黄昏，酒馆里已经有很多人在喝酒，时不时有一些冲突，被躲在阴影里的壮汉解决。

　　罗曼又点了一瓶。

　　旁边的人纷纷向外挪了挪。

　　毕竟虽然酒馆里不能惹事，遇到一个喝的烂醉如泥的人也容易败了兴致。

　　何况此人还有一种阴仄仄的气场。

　　然而，兜帽底下，罗曼面色清醒如常。

　　罗曼很清楚这是因为什么。只有神的剑才能伤害神。所以四千年前，奎因趁他喝醉不备，用他的剑杀了他。

　　在教堂门口五神之父那个木桩前，罗曼的血流了一地。

　　那座教堂，就建在用他献血浇灌的土地上。

　　所以这四千年来，罗曼一点一点的修复自己的身体，也给自己加上了很多新东西。

　　他不会喝醉，药物对他也不会再有作用。

　　他的视线不再受光线影响，他也不会被烧伤或者冻伤。

　　他也不会再有会伤害到自己的十分激烈的情感。下午的愤怒，是他几千年来第一次感觉到明确的情感。

　　这让罗曼感觉自己很危险。

　　他想活下去，但是现在的五神未必会有这个愿望。

　　呵。他本来以为背叛自己的是奎因，现在看来不尽然。

　　天黑了，酒馆内变得人多而极嘈杂。罗曼掏出四枚巨龙国的银币排在吧台上，放下酒瓶播开人群挤了出去。

　　他要把散落在教堂里的他的血，和藏在教堂里的他的剑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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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白的月光下，教堂泛着苍白的光。罗曼裹紧自己的黑袍，一步一步绕着教堂走。

　　他能确定自己的剑就在里面，但是因为自己血的干扰，他不能确定剑到底在哪。两分钟后，他又回到了教堂门口。

　　不能直接找到剑，那就先拿血吧。没有剑，等一会安全可能无法保证，得速战速决啊。

　　罗曼深吸一口气，走进教堂。

　　蜡烛烧出幽幽的光，拉长罗曼的影子。罗曼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吸血木屑撒在地上，然后半跪在地上祷告道：“唯一的造物主，我愿您收回您的馈赠。”

　　木屑剧烈的抖动起来，然后它泛起了月光一样惨白的光。无风自动，木屑自己扩散开。

　　罗曼站起身，向木屑扩散的方向走去，停在了雕像前。

　　罗曼又抬起头，像白天一样看着雕像。

　　因为蜡烛的缘故，雕像和白天看着并不完全相同。罗曼抚摸着巨龙莉莉丝的龙翼根，有一丝丝悲伤。

　　随着血和蕴含在血液中的力量不断回归，罗曼想起来一些事情。就在罗曼被屠的半小时之前，莉莉丝还拔下了自己的脊鳞送给他。

　　然后数小时之后，莉莉丝就在他被惊醒之后，挡住了他逃跑的路，把他按住在地上，看着人族的奎因举起宝剑。

　　“您来了。”罗曼身后响起苍老的声音。罗曼没有转身，轻轻的嗯了一声。

　　“白天的时候，我还不能确定您就是您，所以守在这里，果然，您来了。”

　　“你老了很多。你不应该会老的。”罗曼已经平复了心中所有的感情。他一边说话，一边暗中控制着木屑往自己附近聚集。

　　“总得有人惩罚自己。我把自己变成老人，就可以让自已以这副不是很愉快的状态活着。”鱼人走到罗曼旁边，与他一起看雕像。苍苍白发渐渐缩短，变蓝，胡子变短，最后只留了一点胡茬。佝偻的背挺了起来，面部变的光洁，褶皱的鱼鳍也变得精神抖擞。俨然变成了雕塑上的那只鱼人。

　　罗曼摇了摇头。

　　“这副样子，是否能更入您眼一些？”鱼人的声音也变成了好听的，澄澈的声音。

　　“克里斯。你骗我喝下了掺着药的酒。”罗曼觉得很好笑。木屑离自己的距离已经不算远，他已经能吸取木屑中的能量。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就是奎因杀了您，这么多年以后，您还能对他的后裔温言相向。”克里斯的声音变得尖锐，他愤怒的吼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愤怒。蓝色的鱼鳍不断颤抖，罗曼几乎可以看见上面冒出的白烟。

　　“奎因的后裔？”罗曼笑了出来。他看向克里斯，右手举起，木屑旋转着归拢，渐渐形成剑的形状。

　　克里斯却没有在意这把可能很快就很挥向他的剑，他飞快的说：“他的气息那么像奎因那个家伙，您别说您没认出来。他肯定也是奎因那种恶心的，表面纯良实际上黑透了的家伙。”

　　其实一开始，自己还真没有认出奎因的气息。罗曼想。然而等特拉布说出他姓特拉布之后，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奎因·特拉布，人族始神，那个用罗曼的剑穿透了罗曼心脏的家伙。

　　“他和奎因不一样。”想起这个哈士奇一般的特拉布，罗曼终于又有了一丝温和的笑意。特拉布他，会站在他面前，用剑挡住伤害。

　　两个人靠走路穿越了半个迷雾森林。他会叽叽喳喳的讲述美好，会假装追不上兔子来逗自己开心......罗曼不说了解，也很熟悉那个有意思的年轻人。他有一腔热血。让罗曼向往的热血。

　　“四千年前您就最喜欢特拉布那个阴险的家伙，怎么都四千年了，您还喜欢这种东西！”克里斯举起拳头，拳上很快布满水意然后又结成冰。

　　罗曼把木剑举到身前，呈防御势，一边感受四千年前的属于自己的庞大力量涌入身体，一边让自己的重心处于方便逃跑的样子。

　　“首先，我最喜欢的不是奎因。其次，我最信任的，一直是你。不然为什么我会喝下你拿来的酒。”罗曼想了想，还是决定在逃跑之前告诉克里斯真相。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奎因有野心呢？他只不过没想到括莉莉丝与克里斯站在奎因那边而已。

　　不论克里斯信不信，罗曼总是想说的。

　　“何况我现在都不记得了。”罗曼摇了摇头。

　　“我一直都知道您信任我。对不起。”克里斯的声音沉了下去，他的拳也落了下来，落在了雕塑上。五神之父的雕塑呈蛛网状碎开，碎石掉到地上，露出里面的宝剑。

　　“所以我一直不能原谅自己。我保留了您的宝剑，想着如果您能活下去，有一天我再还给您。”

　　“如果我没能活下来呢？”罗曼问。

　　克里斯语塞。

　　也不过就是为了安慰自己的良心罢了。罗曼在心里冷笑。他面无表情的上前拔出了自己的剑，感觉到剑喜悦的嗡鸣。

　　“你知道我不可能原谅你的吧。”把剑插入用吸血木屑临时做的剑鞘。罗曼坐到步道椅上，仰着头问克里斯。

　　拿到了血与剑，即使是现在最强的人神奎因，罗曼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所以他现在很坦然。

　　“我知道。”克里斯半跪在罗曼面前，枕到罗曼腿上，小声的回答。

　　“你知道，我可以原谅奎因，也不会原谅你的吧。”

　　“我知道。”

　　那你好自为之吧。罗曼没有说出这句话。他觉得克里斯应该能明白他想说什么。罗曼没有管还在自己腿边的克里斯。他绕过克里斯走出教堂，然后在皎洁的月光下，抽出宝剑蓄力一击。

　　教堂从铁制花艺栏杆开始，寸寸碎裂，最后化为灰烬。

　　罗曼收回宝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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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稍微改了一下设定，把我们罗曼改成了原始神——被新神打败的原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