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县令不靠谱》藜也

74、走访2

　　衡阳此时此刻的心情：想要找块儿豆腐撞死。任谁被一个大妈拽着袖子哭诉了半个小时，还安慰无能，都会是这个想法吧。夫人，我不想听你多么辛苦，多么委屈啊，我只想了解案情。

　　第三户人家是平远村一个富农家的小姐——赵书萱，报案的人是赵书萱的继母李丝雨。赵家能在石川拥有三十亩上等田地，真的可以算是小地主了。赵书萱出生的时候，生母难产而死，李丝雨是赵父给她请的奶娘，因为李丝雨温柔贤惠的性格，在赵书萱两岁的时候，赵父将李丝雨娶为续弦。

　　李丝雨嫁近赵家生了第一个孩子后，就露出了原来的面目，倒不是多么飞扬跋扈，面目可憎，只是她更优待自己的孩子，虽然没有在物质上短缺过赵书萱和她哥哥赵书靖，但私心作祟，总想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孩子，言谈举止都偏向自己的孩子。

　　赵书靖年纪大了，以前就不喜欢李丝雨，对她之后的态度变话也没什么反应，赵书萱就不一样了，之前有多粘着李丝雨，之后就有多看不顺眼了李丝雨和她的孩子。仗着自己年纪大，个子高经常欺负李丝雨的孩子，然后被李丝雨和赵父训斥。被训斥后心里更加不爽，然后变本加厉的欺负弟弟妹妹，如此这般恶性循环。

　　三年前，赵父雨夜赶路不慎跌落山坡，第二天找到的时候，尸体都凉了。赵父死后，李丝雨就想着办法送赵书萱和赵书靖走，但是又不敢做的太明显。

　　赵书靖一心扑在读书上，中了童生之后，就一直住在县城了，除了逢年过节，一般不会回家，钱都是每月托人送过去的。李丝雨觉得如果赵书靖不是读书的料，她就一直哄着他让他在县城一直住着一直考，这个家自然就是不用回了。万一撞大运考上，赵书靖也不会看上家里这几亩地了。

　　至于赵书萱，天天在家里跟她作对，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她嫁人了。那段儿时间李丝雨疯狂的找媒人给赵书萱说亲，挑得自然是家世好的，这样能得到一大份聘礼不说，还能不落人口实。至于人品，只要没有太臭名昭著就行。故而，有一个肯给一百两聘礼的柯家，李丝雨当即就拍板将亲事定下来了。

　　柯家的少爷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废柴，人又胖又丑，无才无德还无能，赵书萱肯定不肯啊，她私下约了柯家少爷出来，一拳将人撂倒，然后不由分说的将人打了一顿。至于柯家少爷伤到什么程度嘛，呃，听说柯家少爷直到现在听到赵书萱的名字，都会发抖。

　　把柯家少爷打了半死之后，赵书萱就回家收拾了东西，离家出走了。城里，亲戚家找遍了都没找到人，赵书萱手里就五两银子，按照平常的花钱速度，根本撑不了多久，可人就是一直没回家，李丝雨只好报案，让官府帮着找人。

　　李丝雨揪着衡阳的衣袖一边哭一边说，说自己多么劳苦功高，多么辛苦的把人拉扯大；说赵父死后，多么辛苦的支撑这个家；说自己多么费力的给赵书萱张罗亲事云云。

　　要不是衡阳来赵家之前先打听了一番，李丝雨这番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说辞，自己当真就信了。

　　解脱无能，求助无能，认命的听李丝雨说了半天，衡阳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赶紧打断了李丝雨的话，“赵小姐力气很大么？她有多高？柯家少爷呢？”柯家少爷那么胖，一拳将人打倒，那得多大力气？

　　“萱儿，能抗的起一百斤的粮食呢。个子，比我要高半头。柯家少爷这两年我都没见过，不过之前他比萱儿稍稍矮一点儿。”

　　衡阳目测了一下李丝雨的头顶，也就是说赵书萱跟自己差不多高。县衙的那具尸体六尺八，生前不超过一米六，肯定不是赵书萱了。

　　衡阳：“赵夫人，告辞！”

　　遁逃之后，衡阳在马车上将方烨林收拾了一番，这家伙看到自己被拽着哭诉，立马跑了，不收拾不知道谁才是发工资的那个人。

　　阿鸿么，不打普通人，碰都不碰，呃……他不帮忙衡阳也不敢收拾。

　　回到县城，再去柳府，柳家主人可算是回来了。衡阳表明来意，柳老爷臭着脸，差点儿开口让人将他们轰出去，柳夫人拦住了他。

　　衡阳：“……”怎么感觉县城里面，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以对县太爷发火，他是这个县城地位最低的吗？

　　柳老爷甩袖子走后，柳夫人才红着眼睛对他们说：“当初梅儿失踪，老爷一天三次往县衙跑，可是县衙根本没有用心帮忙找人，老爷这才迁怒于衡大人，还请衡大人不要见怪。我苦命的梅儿，也不知道……”

　　“柳夫人，”衡阳打断了柳夫人的，他真的是不想再听人一边哭一边说话了，不然他又想说告辞了，“请问柳小姐有多高？”

　　“六尺九。”

　　跟死者身高差不多，“柳小姐失踪的时候穿了什么衣服？”

　　“这个我记不清楚了，”柳夫人转向身边的丫鬟，“去把小霓叫来。”

　　“小霓是梅儿的贴身丫鬟，这些问题，她可能还记得。”

　　小霓来了之后，衡阳把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边，她很快的回答道：“粉色的广袖裙。”

　　“都这么久了，还记得这么清楚。”跟卷宗上写的一致。

　　“小姐失踪，小霓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夫人心善才容我继续待在柳家，奴婢每日自责，希望能回想起蛛丝马迹以找到我家小姐，因此不敢忘记那天的细节。”

　　“嗯，”衡阳点头，还没有等他继续问，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过来，说是少奶奶要生了。

　　相较于已经放弃寻找希望的女儿，自然是马上要生的儿媳更为重要一些，更何况衡阳他们只是询问，柳夫人紧张的跟着丫鬟走了，让衡阳他们自便。

　　“你们小姐有没有藕色的襦裙？”

　　“啊？”小霓低头想了想道：“没有。”

　　衡阳皱眉，她在紧张？“你再说说你家小姐失踪那天的情况？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柳家是开酒楼的，生意不错，柳雁梅不仅能算的一手好账，还做的一手好菜，酒楼很多招牌菜都是她琢磨出来的，因此酒楼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经营。柳雁梅为人豪爽，小姐妹众多，她们聚会基本都是在柳家的酒楼，聊聊天，尝尝柳雁梅的新菜。

　　一次，柳雁梅在酒楼查账时，见到一个正在用餐的书生，等餐时书生与同伴侃侃而谈，从诗词歌赋谈到国家大事，人生理想，柳雁梅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一是喜欢书生的才学，二是喜欢那人的好皮相。

　　书生名唤孟峤，结账时，称自己忘了带钱，柳雁梅直接作主，免了他的餐费。第二天孟峤来还钱，又遇到柳雁梅，两人攀谈起来。孟峤幽默健谈，将柳雁梅逗得开心，很快就俘获了她的芳心。

　　后来小霓仔细琢磨，才觉得孟峤包藏祸心，明明同行的人中有人带了钱的，他却说是自己请客，不能用朋友的钱。小霓觉得孟峤一定是想赖账，然后见自家小姐漂亮所以才起了不轨之心。

　　孟峤家原是石川有名的书香门第，家里有个堂伯在京做了大官，在他十岁那年举家搬迁到了京城，后因事获罪，孟家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只余他和祖母平安回到了石川。当然这些事情一开始被孟峤隐瞒了。

　　柳雁梅与孟峤私定终身，孟峤来柳家提亲，柳老爷自然是竭力反对，派人到京城打听到了这些事情。一是怕被牵连，二是觉得孟峤心机深沉，能在全家都获罪的情况下全身而退，此人应当是个巧言善辩，城府深沉之徒。

　　柳雁梅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家人既然反对，便想着收拾盘缠跟人私奔，不过被柳夫人看出了端倪，在私奔时将人抓了回来，还以拐带为名将孟峤押送县衙。孟峤因此被打了六十大板，足足在床上趴了两个月。柳雁梅被禁足，家里给她张罗亲事，直到定了亲柳雁梅才被放出家门。

　　某天，柳雁梅说想逛街买几件衣服，她在一家布坊挑布料的时候，让小霓去不远处的首饰店拿她定做的珠钗。等小霓回来后，柳雁梅人却不见了。

　　那家布坊的管事，与孟家有些关系，他是孟峤祖父的学生，故而李家觉得柳雁梅的失踪与孟峤有关，害怕柳雁梅又要与孟峤私奔，找到孟家发现孟峤在家。朝孟峤要人，他一口咬定自上次事件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柳雁梅。

　　柳雁梅无缘无故出走，除了去找孟峤不可能再去其他地方，后来小霓检查柳雁梅的房间，发现柳雁梅将自己的私房钱都拿走了。官府派人搜查了孟家，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表明孟峤与这件事情有关。柳老爷铁了心觉得这件事情是孟峤搞得鬼，想让官府将人拿了，严刑逼供，孟峤一个弱书生一定扛不住。

　　官府又不是柳家开的，自然不可能是柳老爷说了算。后来遍寻无果，柳老爷就觉得孟家勾结了官府，因此对与孟家有关的人，以及衙门的人都没什么好感。

　　小霓说的这些，之前卷宗上都有记录，衡阳很是佩服她能将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那天，你自己穿了什么衣服？”

　　“我，我穿了……穿了身上这件。”

　　不是将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么？为何问到她自己，却要犹豫，“你身上这件也是襦裙吧？”

　　“是。”

　　“那你们也有……”衡阳看着小霓绞紧了手帕，“我说，你紧张什么？”

　　“是，啊？没有，我没有紧张。”

　　“该不会，你有一件藕色的襦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