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她总是出其不意》春榕令

21、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房东送来了柴油，高清灵一夜未睡，未见疲态，她出去和房东交涉，许蔓生疲惫得看人都是重影，便坐在床上发呆。

　　太阳一出来，温度直线上升，热得根本无法入睡，许蔓生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又睡不着，烦躁无比，恨不得直接下山回去，什么任务都去见鬼吧，谁爱做谁做。

　　高清灵端着一碗豆浆和一碟煎馒头进来，放到许蔓生床头柜上，许蔓生看了一眼，没有胃口。

　　“吃吧，今天还要到村子里面调查一遍，这家屋子的主人是从外面嫁进来的，比较好说话，不过有关于村里的一些事情她都一知半解，只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信奉龙神，长年与外面隔绝，近几年才与外界通婚，”高清灵端着自己的豆浆，抿了一口，水面一丝未变，“据她所说，今日晚上有个庆典，她来这里生活没几年，不大清楚，以为我们是来写生采风的，叫我们晚上去看看。”

　　许蔓生勉强喝完了豆浆，这间屋子没有冰箱，东西要尽量吃完，高清灵的饭量小，许蔓生吃着吃着也恢复了味觉，一口气把一碟子煎馒头吃了大半。

　　用餐过后，许蔓生洗了盘子要拿去还给房东，今天的这个馒头还是人家好心送给她们的，怎么说也要去感谢一下。

　　那房东的丈夫抽烟，高清灵从包里翻出一包中华，带着盘子往房东的屋子那边走去，许蔓生历经昨晚异常后，死都不肯一个人待着，跟在高清灵后面一起过去。

　　高清灵站在房东家的院子里，敲了敲院门，院子里拴的狗立马大声狂吠起来，她又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人出来。

　　“刚刚还送了东西过来的，这么快就出门了？”许蔓生嘀咕道。

　　“房东家包了一个山头种桃子，应该是去忙了。”高清灵说。

　　许蔓生连声道：“辛苦辛苦。”

　　高清灵拿着东西往回走，打算过一会儿再来，她转身时习惯性地从铁栏杆门那儿往里面瞥了一眼，隐约见到卧房窗口有一个黑影轻轻晃动了一下，她停下脚步，往那边看去，窗户那里一片空荡。

　　高清灵隐隐觉得不对劲，她把东西往许蔓生手里一塞，说了一句：“拿好。”语罢，她从两米高围墙上利落地翻了进去。

　　许蔓生在她身后道：“哎，你这是私闯民宅，是要被判刑的哎姐姐！”

　　高清灵没理她，几步冲到卧房的窗边，探头往里看去，心中一惊，她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不管那条大黄狗怎么样嚎叫，她直接了断地从窗子跳进了卧房。

　　卧房里东西摆放整齐，地板家具擦得干干净净，虽不豪华，但胜在整洁，高清灵静静地看着房梁上悬着的两具尸体，她刚刚看到的晃动的黑影，就是被风吹动的尸体。

　　死者是房东和她的丈夫，两人面色安详，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一根手指那么粗的麻绳勒住了他们的脖子，将他们吊离地面，他们脚下是翻倒的凳子，看起来像是自杀。

　　高清灵搭着板凳把两人放下来，手在人脖子上的动脉上一搭，已经没救了。

　　她环顾一周，没看到有异样，房中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没有一丝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被吊死的人往往面部狰狞，舌头伸出，大小便失禁，死相难看，这两人的死状太平和了些。

　　有人杀死了这对夫妇，将他们吊了起来，做出了自杀的假象。

　　高清灵不知道凶手是何意，她看了一眼现场，掏出手机把尸体拍了一遍，她毕竟不是警察，很多事情她不如警察来的专业。

　　高清灵原路翻出了屋子，和许蔓生把这件事一说，给她看了照片，许蔓生手一抖，盘子直直地往下掉，高清灵轻巧地弯腰接住了盘子。

　　“那我们怎么办？报警？”许蔓生哆嗦着嘴唇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高清灵皱着眉头，“不过我来之前就调查过，这个村子里没有派出所，只有底下县城有，如果要报警，我们必须下山一趟，今日的调查任务怕是要报废了。”

　　“都出人命了，还管什么任务啊！”许蔓生伸手把刘海抄到后面去，漂亮的脸上满是惴惴不安。

　　高清灵骑着三轮车带着许蔓生下了山，一路上许蔓生嘴就没停过，高清灵有点想念曾絮白，虽然曾絮白没什么用，但好歹她听话，也不瞎叨叨。

　　到了镇上，许蔓生要去小超市里买东西，高清灵坐在三轮车上等她，高清灵往口袋里一摸，拿出一根烟点上，旁边出来个醉酒的老汉，眯着眼看了高清灵一会儿，他在口袋里乱摸了一下，拿出一把毛票，往高清灵那一递。

　　“来根烟。”老汉砸吧着嘴，鼻翼动了一下。

　　“客气。”高清灵没要毛票，拿了根烟给老汉点上。

　　老汉深深吸了一口，眼睛享受地眯着，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道：“妹子嘎不像是本地人。”

　　“老爹是邵阳人？”高清灵问道。

　　老汉吸了一口烟：“老家是邵阳，后来搬过来了，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了。”

　　“那老爹知不知道，这边山上有个龙村？”高清灵夹着烟问。

　　老汉浑浊的眼珠动了一下，那褐色的眼睛看向高清灵，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动了动，语气低沉下来：“妹子嘎，老汉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是因为什么好奇啊之类的过来，或者是游玩山水，哪儿都能去，就是不要去那劳什子龙村。”

　　高清灵拿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她在三轮车的座椅那抖了抖烟灰：“那边难不成有什么古怪？”

　　老汉挥了挥手：“那个鬼地方啊，很邪门，警察都不管，前段时间死了几个人，有人报案，警察一听是龙村，立马说那里不归他们管。据说那里的老一辈都是搞巫术的，成天弄着什么虫蚁蛇鼠的，那个位置还信什么龙神啊万象的，养着老虎大的大白猫，那儿还有什么猫脸人出没，前几年有人进去那儿做什么民俗调查，十来个人进去的，就只有一个人出来了，一出来就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后来也没了消息。”

　　高清灵眉头紧锁：“这样的事，上面不管？”

　　老汉摆了摆手：“能怎么管？那些学者过来，进都进不去，那村口有条小河，进出要走桥，那天学者啊记者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河水淹没了桥，浩浩荡荡的，连船都过不去，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上面只禁止人们进去，就不再管了。”

　　高清灵听得入神，烟烧到了手指都没注意，还是老汉提醒了才扔到了地上，她抬脚碾灭了烟头，目光深沉。

　　老汉醒了酒，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只留下高清灵在原地，若有所思。

　　许蔓生大包小包地出来，把东西全堆到三轮车上，她看地上有两个烟头，咂了咂嘴：“你这是烟瘾犯了？的亏是在这种穷乡僻壤的鬼地方，要是在市里，你这是要被罚款的。”

　　高清灵随意地看了她一眼：“买好了？回去吧。”

　　“回去？不是去公安局吗？”许蔓生疑惑道。

　　“那里可能不会管。”高清灵说。

　　许蔓生笑了一声：“你说什么胡话呢！两条人命，你跟我说公安局不会管？走走走，别给你的懒找借口，你不是说晚上有庆典吗？你早点搞完，还能回去准备一下，我还有几道符要画。”

　　高清灵没打算把刚刚老汉讲的事情告诉许蔓生，若是许蔓生知道了，现在肯定要回去，她身为组长，要以组员的心理状况和积极性为重，完成任务事小，若是组员先被吓疯了，那就不好办了。

　　不出高清灵所料，接待人员刚听到是龙村的事，立马脸色大变，说什么也不立案，许蔓生在那里和人争执了半天，最后被赶了出来。

　　许蔓生一拳砸在车头上，也不顾自己新做的美甲，愤恨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不把法律法规放在眼里吗？我们国家是一个法治国家！等我回城了就去省公安厅投诉去，什么东西！”

　　高清灵冷眼旁观，许蔓生一抬头，盯着高清灵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之前说公安局不管，你难道知道什么？”

　　“有人跟我说了一些事。”高清灵含糊过去了。

　　许蔓生咋舌道：“老高，你跟我说话都说一半藏一半啊？”

　　高清灵看了公安局里一眼，刚刚接待的那个警察在和谁打电话，面色凝重，语气急促，不像是小事。

　　她最后看了一眼，发动三轮车，冷淡地扔下一句：“走吧。”

　　许蔓生忿忿不平地跟着回了龙村，高清灵拿着东西再过去，房间里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眼尖地看到窗台上有一根细细的白毛，毛发很长，银针状，硬得出奇，高清灵拿在手里，不由想起昨天晚上的那只大白猫。

　　她把白毛收在口袋，出了院子，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她看到许蔓生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掏出了一块快化掉的巧克力，逗着一个五岁出头的小男孩。

　　“哎，小朋友，你跟姐姐说说，这村子里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故事，或者是什么传统，你要是告诉姐姐，姐姐就把这块巧克力给你。”年近二十八的许蔓生笑盈盈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