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她总是出其不意》春榕令

17、第十七章

　　一片漆黑中，倏然地亮起了一点绿光，灯火摇摇晃晃，明明灭灭，不用风吹，脆弱得自己就能熄灭。

　　但是这样微弱的灯火，却像是漫漫长夜中初绽的曙光，守在一边的黑袍人激动得瞪大了眼睛，他差点跳起来，又怕动作太大将火焰吹灭，他强压着心头的极致兴奋，小心翼翼地挪出了房间。

　　他关上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调开耳麦，声音颤抖着：“报告，这里是禁坛，就在刚才，玄鸟灯亮了，是绿色火焰！”

　　耳麦那边的人激悦得险些把话筒摔出去，他压低嗓音：“你确定吗？”

　　黑衣人连忙点头：“是的，请向盟主禀报！”

　　“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了！终于被我们发现了！”那边的人在调出房间的监控后狂笑起来，吩咐身边的下属，“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少盟主！快！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一次，我们绝对要夺回玄女碎魂！”

　　曾絮白从昏迷中醒来，入眼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鼻子里满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她眨了眨眼睛，视野渐渐地清晰起来，她隐约能听到外面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叫声，外面好像有不少人在，相当喧哗。

　　她慢吞吞地坐起来，身子稍微一动就酸痛难耐，曾絮白抬起手看了一下，伤口已经被雪白的绷带包扎起来了，手法很专业，她扫视一遍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就是肌肉还酸着，脑袋隐隐作痛，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

　　曾絮白从床上下来，她发现自己在一辆救护车内，她身边没有医护人员，身上还盖着一张毯子，她把毯子拿下来，叠好放在床边，从救护车上走下来。

　　她还记得昏迷前，看到了脚边还有一个昏倒的女孩，以及站在血泊中的高清灵，她很担心这两人的情况，有个穿着管理局制服的人从她身边匆匆走过，曾絮白拉住这人，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您知道高组长在哪里吗？”

　　那人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就在后面的那辆警车旁边，快点放手，我赶着去清理虚境。”

　　曾絮白忙放开手，那人几步就消失在了人群中，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琪雅中学地处郊外，附近没有住户，只能听到远处的狗吠声，管理局搞这么大的阵仗，完全不怕被人发现。

　　曾絮白按照那人指的方向走，不出意外看到了站在警车边的高清灵，高清灵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正在和一个警察说话。

　　警车上的红□□晃得人眼睛发昏，曾絮白几步走到高清灵身边，高清灵刚好结束和警察的谈话，转过头来看她。

　　“身上还好吗？”高清灵问道。

　　曾絮白点了点头：“组长您呢？”

　　“我也没事。”高清灵风轻云淡道。

　　曾絮白回想了一下，她的确没有看到高清灵流血，高清灵这么厉害，总是游刃有余，应该是没事的。她好奇为什么会有警车来，往警车里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胡烨坐在里面。

　　“啊呀！组长，胡烨怎么在这里？”曾絮白惊异地叫了起来。

　　高清灵看着警车里昏睡着的胡烨：“嗯，今天本来就是来抓她的，那只希恶就是她带来的。”

　　曾絮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摸着后脑勺道：“这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会控制那样的怪物，难不成是她带着那个怪物，把那几个人都杀了？”

　　“是的，希恶最擅长的是精神控制，原本以希恶入梦就可以瓦解人的心智，不过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她应该是怕事情败露，铤而走险，约着人出来，准备直接杀死。”

　　曾絮白很快地想起来那个昏倒的女孩：“就是在教学楼门前的那个？胡烨为什么要杀她？”

　　“她是杜紫桃的好友，是霸凌谢倩的那些人的其中之一。”高清灵回答。

　　曾絮白顿时对胡烨肃然起敬：“那她还真不容易，为了朋友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报仇，不过杀人还是不对的，那她会是个什么结局？”

　　“这得看法官的意思。”高清灵只丢下这一句，那边又有人喊她，她向曾絮白示意，“休息一会儿后，会有人来送你回去，你学校那边我替你请了假，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吧。”

　　曾絮白道了谢，高清灵往一边走去，曾絮白坐到马路牙子上，有个女警察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奶茶，曾絮白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浑身放松，这才感觉魂魄回来了。

　　琪雅中学的马路对面是新开发的楼盘，据说要做学区房，但是工程做到一半的时候，老板资金链出了问题，这片楼盘就成了烂尾楼，白天还好，这废弃的楼房只是显得萧瑟，到了夜晚，无数黑洞洞的窗口无声地注视着街道，像是一只只没有眼球的眼睛，楼房则是一只盘踞在此处的无言巨兽，张着钢铁的獠牙，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夜色蒙蒙中，直冲云霄的三十层高楼上，原本该空无一人的楼顶上亮起一点红艳艳的火光，猩红在夜风中颤抖，亮光摇晃着照出了一张俊秀白皙的面庞，这张脸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好看清纯得宛如天使一般。

　　少年叼着烟，吸了一口，从嘴里吐出烟雾，一双善眯的桃花眼中满是漠然，冷得令人发怵，耳机里传来人的说话声，他慢悠悠地吞吐着烟雾，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是，我知道了，果然是她。”

　　那边又说了几句话，少年冷笑一声：“胡烨？那个废物？已经被管理局抓住了，亏你还信誓旦旦，结果顾森罗都没有出面。”

　　少年冷着脸听那边的话，他面无表情地把烟头暗灭在栏杆上，手指用力地碾压着烟蒂：“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质疑我的计划？一切不变，照旧即可，还有，吩咐那边，加快速度，龙已经等不及了。”

　　“她？”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阴冷地笑了起来，漂亮的脸上满是玩味，“不，你们先不要动她，她的话，再观察一段时间。”

　　不等那边回话，少年按掉电源，从耳朵上扯下耳机，一脚将耳机踩碎，他缓缓地吐出嘴里最后的烟雾，拿起望远镜，幽幽地看了底下一眼。

　　“高清灵吗……”

　　午后的阳光温柔地倾泻下来，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宛如浅金色的纱帘，将房中的物件笼罩起来，办公室里弥漫着好闻的茶香，顾森罗将天青色的茶盅放到高清灵面前，把一碟子糯米糍推向她。

　　“尝尝看，水蜜桃口味的。”顾森罗温和道。

　　高清灵捏着水晶叉子扎了一块，咬了一口，毫不吝啬地发出赞叹：“味道很好。”

　　顾森罗轻轻应了一声，抿了一口普洱：“彦用新鲜的水蜜桃做的，应该是你喜欢的。”

　　高清灵点了点头，这里面的水蜜桃馅儿里既有果酱也有果粒，味道比外面卖的糯米糍不知道纯正多少倍，而且回味不会发酸，她难得有了胃口，连着吃了三个糯米糍才放下叉子。

　　“我看了你的报告，你的和曾絮白的报告有很多出入，特别是有关于谢倩的死因，”顾森罗对甜点没什么兴趣，他目光温柔地看着高清灵喝茶，“她说谢倩是被杜紫桃推下楼摔死，才会有后来胡烨的复仇，但是你写的完全不同，你说谢倩的确是被人害死的，但是那个人不是杜紫桃，而是胡烨。”

　　“这是怎么一回事？”顾森罗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高清灵说，“我第一次去琪雅中学的时候，看到窗台上只有一条划痕，如果谢倩是被推下去的，她不可能不挣扎，留下的痕迹绝对不会少，出手的人身上也会留下抓痕，这是人的求生本能，可是杜紫桃一行人那段时间身上没有出现任何伤痕，尸检报告中，谢倩的指甲中没有血迹、毛发或者皮肤，窗台上也干净得出奇，只剩下那一条痕迹，所以我起了疑心，我事先问过，那个窗台是四月份刚换的，一直维护得很好，谢倩死后，那个窗户边就没有人敢靠近了，那里的位置也空了出来，并且中间放了暑假，所以我觉得不太可能是换新或者别人划上去的。”

　　高清灵继续道：“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我去找肖老板要来了教室的监控，里面很清楚，谢倩是板凳出了问题突然掉下去的，于是我认为是意外，可当我见到林康辰的时候，我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胡烨来了。”

　　她指了指自己：“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能觉察到不对劲，再结合之前胡烨从来没有阻止过谢倩被霸凌，我意识到，与其说是胡烨因为担心谢倩而隔开林康辰，倒不如说是胡烨怕谢倩和林康辰在一起，才打着为了谢倩好的名义，将二人分开，这个念头刚出现的时候，我就去要来了5月2日之前的监控录像，我看到班级踏青后，胡烨曾经拿走过谢倩的板凳，过了许久才拿回来，那个时候，胡烨在板凳上动了手脚，并且我查证，那天清洁大扫除时，本来是别的人打扫窗户，是胡烨主动要求换任务的，再结合胡烨每每谈及谢倩死的反应，比起为朋友打抱不平，更像是在掩盖真相。”

　　“杜紫桃害死谢倩的谣言，也是她放出来的，为此杜紫桃跑去和胡烨对峙，并且威胁，那天胡烨把谢倩的板凳拿走，被她看到了，这才让胡烨起了杀心，后来她怕杜紫桃的两个最好的朋友也知道这件事，干脆把这两个人也纳入了自己猎杀的范围。”高清灵说。

　　“至于在晚会上公然斥责学校……”高清灵摆了摆手，“这我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难不成她把自己都骗过去了？人心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完全没有逻辑可循。”

　　顾森罗拍起巴掌，赞许道：“很精彩，和胡烨的口供一模一样，我们可是给她服了真言剂，她才说了实话。我为你骄傲，小清灵，这些事，你没有告诉曾絮白吗？”

　　高清灵摇了摇头：“没必要，她知道真相后，怕是会耿耿于怀。”

　　“是啊，”顾森罗叹息一声，“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就越痛苦，不过这件事有个问题，胡烨到底是怎么操控希恶害人的呢？据我所知，她家可是普通人啊。”

　　高清灵回想起胡烨苍白着脸，两眼发直，坐在会面室的玻璃后，双唇嗫嚅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是突然出现的，我不记得是谁教给我的，不，是我自己会的，不不不，是他，是他交给我的，他要害我，不，他是在帮我……”

　　高清灵皱起眉头：“胡烨的记忆出了问题，有人消除了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她自己不记得，就算是真言剂也问不出来。”

　　“到底是谁呢……”顾森罗捂住脸，往沙发背上靠过去，他隐藏在手掌下的眼睛闪烁着冷光。

　　窗外天色渐暗，天空变成了红紫色，冷风阵阵，空气中充斥着湿润的气息，正是雨水连绵的季节，看这天色，不出半个小时就会有一场暴雨将至，院中的枫叶在狂风中飘零无依，叶片在风中翻飞。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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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完结啦！伏笔和暗线都引出来了，接下来第二卷我要努力加大恐怖元素了，男主也终于要出场了！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