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她总是出其不意》春榕令

13、第十三章

　　胡烨就差指着高清灵的鼻子骂她和王校长狼狈为奸了，高清灵内心毫无波澜，她对小孩子一向格外容忍。

　　下午六点，晚会正式开始，绚丽的灯光亮起，宾客如云，衣香鬓影，比起会场，这里更像是一个上流社会的舞会厅，许多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面孔被人们簇拥着，谈天说地，琪雅中学出过不少知名校友，今日，他们全都汇聚一堂。

　　开场是校合唱团齐唱校歌，身穿校服的年轻男女展示着傲人的歌喉，接着在如雷鸣般的掌声中，王校长衣冠楚楚地登上了舞台，他站在演讲台上，声情并茂地讲述着琪雅中学的建校史和层出不穷的名人校友，脸上满是骄傲的微笑，他的声音带着特殊的魔力，轻而易举地就带动了全场的气氛，几乎所有人都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就像是所有学校的晚会一样，这种时候，少不了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琪雅中学在每个年级都选出了一男一女，作为代表发言，高二年级的男代表是那天见到过的叫林康辰的男生，而女代表，正是胡烨。

　　胡烨迈着轻快的步子登上舞台，她站在演讲台边，露出浅浅的微笑，一束白光从探照灯上打下来，将她包裹其中，她逆着光而站，用甜美动人的声音读着演讲稿，一切都很正常。

　　“众所周知，琪雅中学一直以人文主义出名，全体教师都十分关注学生的心理健康和学校生活，从没有……”

　　胡烨把稿子读了一半，有一句话还没有讲完，毫无征兆地噤了声，全场寂静，只有轻柔的背景音乐在响着，过了十秒，底下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王校长在心中暗骂一声，跟两边的人赔笑：“小姑娘第一次在这种大场面讲话，比较紧张，还请多多包涵。”

　　高清灵料到胡烨接下来要干什么，她不爱管闲事，更怕麻烦，但这是她负责的场地，不能出乱子，她从二楼阳台上走下来，拿起对讲机和控制室的人说：“切断话筒电源。”

　　控制室的负责人愣了一下，不明所以，高清灵加快了脚步，可为时已晚，只见胡烨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泪水，眼神犀利，带着殉道者的悲壮道：“我今天，要借着这个机会，揭发琪雅中学的阴暗面，这是为了让我含冤而死的好朋友谢倩，能沉冤得雪！”

　　礼堂内顿时炸开了锅，王校长不顾形象地站起来，大声喊着：“把音响和话筒全部关掉！摄像机也关掉！保安！保安！把她给我从台上拉下来！”

　　现场一片混乱，保安从门外奔进来，因为距离太远，到演讲台那边还需要一段时间，胡烨不为所动，她提高声音加快语速道：“谢倩她是个善良美丽的好女孩，但是她一直以来长期遭受着校园暴力，老师对此不管不问，最后她被霸凌者从五楼上推下来摔死了，这一切，全校的师生全都知道，但是王校长为了自己的利益，从开头就没有管过，在谢倩被害死后，还隐瞒真相，甚至在不久前，学校里又死了两个女孩，王校长也一直瞒而不报，还污蔑死者患有精神疾病……”

　　王校长拉起教导主任的衣领，目眦欲裂：“这就是你选的好代表！”

　　教导主任面色铁青，一旁有敏锐的记者跟闻到鱼腥味的猫一样凑上前来，举着话筒去采访王校长：“王校长，请问这位同学所言是否是真的？您能解释一下吗？”

　　王校长眼前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怒火退却后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速效救心丸，教导主任忙递上水，校长服下药后，才气若游丝道：“这件事另有隐情，那名学生对学校的工作有很大的误会，晚会后我们会以造谣诽谤的名义向这名学生发起律师函警告。”

　　保安终于将胡烨从演讲台上拉了下来，胡烨拼命挣扎，对着话筒大声呼喊起来，但是话筒早已被切断，她不甘心地被保安一路拉出了会场，在座者用复杂的眼神目送着她的离去，她昂首挺胸，像是一名中世纪反抗天主教的英雄。

　　高清灵站在角落的阴影处，对讲机里传来控制室的回复：“高组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切断了话筒和音响的电源。”

　　叶戚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难得主动跟高清灵答话：“这个小姑娘真勇敢啊，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公然曝光，这无疑是动了王校长的奶酪，不知道今后会被王校长如何报复。”

　　高清灵没有回话，她一直严肃地盯着演讲台，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

　　叶戚也没打算得到高清灵的回话，他只说了自己想说的，略带讽刺地说了一句：“像高组长这样冷酷无情的人，肯定是不能理解这样满腔热血英雄无比的少年人吧，毕竟你这种人，队友死在面前了都不会有半点反应。”

　　高清灵总算是有了动作，她收回目光，疑惑地看了叶戚一眼，叶戚冷笑一声，大步离开。

　　校长办公室内，王校长奄奄一息地瘫软在办公椅上，高清灵从门外走进来，闻到办公室里充满了风油精的气味，她进来时，王校长的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呆若木鸡地坐在原地，显然已经接近崩溃。

　　高清灵坐在沙发上，秘书送来茶水，王校长僵硬地转动脖子，眼珠木然地看了高清灵好一会儿，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从沙发椅上跳起来，疾步走到高清灵面前，呵斥道：“高组长！今天这件事你就不会解释一下吗？胡烨在演讲台上胡说八道，你就这样放纵？”

　　高清灵淡然道：“王校长，你别忘记了，我们前来不过是为了保护来宾安全，贵校内部的争斗和我们没关系，再者当时是我叫人切断了话筒的电源，不然胡烨还会说更多东西出来。”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怎么看，都是您需要向我解释的更多吧？前不久学校里死的那两个女孩子，校长您直接认定了她们是患有精神疾病？管理局这边都没有出判断，您是从哪里找的名医诊断的？”

　　王校长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高清灵对面的沙发上，一脸疲惫地说：“高组长，我也是情非得已。”

　　高清灵对王校长的辩白并无兴趣，她来只是进行例行的任务告别，她向王校长礼貌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王校长一动不动，呆呆地盯着前方，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如梦初醒，快步走过去接听电话，焦急地向对面说着什么。

　　“沈厅长，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事情并不是胡烨说的那样……”

　　高清灵离开了办公楼，走到广场喷泉边时，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林康辰还穿着演讲时的西装校服，带着温和的笑容，向高清灵这里走来。

　　“高小姐。”林康辰和高清灵打招呼，“我等您很久了。”

　　“有什么事吗？”高清灵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听说您是这次晚会秩序安全的负责人，出了这样的事，我有点担心您。”林康辰诚恳道，他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眸，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真诚和热情。

　　高清灵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对人都这样？”

　　林康辰一愣，转而笑道：“什么？”

　　他笑的时候温柔得几乎叫人心碎，没有人舍得让他伤心，他的确是个相当迷人的少年，想必在学校中有很高的人气。

　　高清灵转移话题：“既然你说你是谢倩的男朋友，那么你应该认识胡烨吧。”

　　林康辰点了点头，面色有些为难，像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是的，我认识，刚进学校的时候，我和胡烨在同一个音乐社团，那个时候我弹钢琴，她拉小提琴，经常一起合作表演，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因为倩倩的事情，我们闹得有些不愉快，她一直反对我和倩倩交往，变得相当敌视我，不允许我在学校里公布和倩倩的关系，说一旦被其他人知道，倩倩会成为众矢之的。”

　　高清灵相当赞同，光是从外貌上看，林康辰和谢倩就是云泥之别，更别谈家世了，她回去查过林康辰，他的父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母亲是相当著名的小说家，他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而谢倩家中赤贫，拿着奖学金进的学校，不用想也知道，当关系曝光后，谢倩会受到怎么样的流言蜚语。

　　更别说林康辰这对谁都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昭示着他是个中央空调，桃花肯定多得数不胜数，那些倾慕他的人会对谢倩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可想而知。

　　只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既然胡烨和林康辰都这样维护谢倩，为何杜紫桃一帮人还能三番五次地轻而易举地去霸凌谢倩，难不成杜紫桃家中真的像外人嘴中所说的那样，权势滔天？

　　要真是权势滔天，还跑来C城上学做什么？B城的教育条件和师资力量不是更好吗？

　　高清灵没有问出口，她急着回去查阅资料，林康辰向高清灵道别，他还带着火腿肠，要去小树林里喂那只经常被谢倩投喂的小野猫。

　　叶戚早就带人回去了，高清灵自己坐地铁回了家，她调出拷贝的五月份的录像，在电脑上播放，人傀已经被送到了管理局，现在这个录像是安全的。

　　谢倩的注意力放在了5月2号之前，她迅速地浏览了一遍手里五月份的录像，没有发现问题，接着她打电话给肖老板，叫他准备好琪雅中学五月份之前的录像，过一会儿她会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