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缺一个狗腿子》大写柚子

12、第 12 章

　　仲秋夜晚吹来的风有丝丝凉意，没直接找去餐厅，高碧趴在窗边两眼放空。

　　和卓斌白相处越久，原本那点小火苗烧成了一簇火焰，带着不容忽视的灼热，每一次亲昵都燃遍全身。高碧不禁回想起当初匆忙确定心意时的自己，飞蛾扑火，不计前程，不计后果。但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可以浴火重生。

　　一阵风拂过，撩在面颊上，凉丝丝的很舒服，很适合趴在这里想心事，要是没有剧组开会这档子事，高碧宁愿在这里发一辈子呆。

　　然而身为编剧的这份工作还是不能丢的，高碧拦下一个服务员，拜托这位服务员带她去餐厅。

　　剧组的人专门挑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落座，托高碧趴窗边发呆的福，除了她，所有人都到齐了。

　　一圈人都坐着，高碧走过来引起注意，所有人都朝她看去，有那么几个人投来探究的目光，看得高碧很不自在。

　　在这一圈人里，只有顾老见过高碧，郭华负责摄像组工作，跟着顾老合作过几次，算是相熟。

　　顾风为还真贯彻了倾听年轻人内心的想法，整个组除了顾风为年纪最大，郭华上了点年纪之外，其余都是年轻人，顾老再老几岁就能赶上他们爷爷辈了。

　　高碧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还带着副黑框眼镜，在这一圈人里落座，更显得学生气，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个组招的实习助理。

　　顾风为眼扫了一圈，人都到齐了，主动担当起介绍人的责任，搓搓手朗声道：“大家都到齐了吧，老头子我呢，是这个剧组的导演顾风为。在这个圈子里工作几十年了，有点名气，你们这些小朋友应该都认识我，我就不多自我介绍了。”

　　都是第一次跟着名望这么高的导演拍戏，这一群小朋友乖乖绷着脸听顾老讲话，十分肃穆敬仰，专注度高到从寥寥数语中听出不为人知的天机。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眼前这些小朋友们过于严肃，都跟听总统演讲似的听他讲话，顾老浑身不自在。然而这句话一说出口，大家反而搞不明白顾老把他们聚集在这儿，到底是什么用意，一个个慌了神。

　　“哎哎哎，我是说你们这么严肃干什么呀。我今天拜托小张帮忙叫大家下来，就是想让你们见个面，我是都认识了，你们互相之间不认识的话，到时候工作可不好开展，光知道个名字可不好找人那。”

　　“都放松，放松，别绷着，累不累啊。”顾风为瞧见那一张张脸舒展开，打趣他们：“你们年轻是挺好的，可是我老啊，我光看着你们都累，所以呢，劳烦各位考虑考虑老同志的感受，要是没什么烦心事咱就笑一个。”

　　辛沐儿侧过脸，掩唇笑起来，柔软的长发搭在肩头，杏仁眼弯弯，嘴角绽开两个小酒窝。坐在她对面的边雨格眼角余光瞥见她笑的样子，不自觉地晃了神。

　　“老郭你看，小辛就笑得很好看嘛，”顾老那胳膊肘戳郭华。

　　好你个郭华，光顾着玩消消乐头都不抬一下，太给他丢脸了，这让他在这些孩子们中间哪还有威信可言？！

　　辛沐儿闻言脸颊飞上两抹桃红。

　　顾老：“对不对？”

　　郭华不理他，还拿手挡开他的胳膊：“你烦不烦啊，你这张老脸全国人民都认识，我还有一个冰块就过关了，你别烦我。”

　　顾风为佯装生气，郑重其事公开宣泄对这位老家伙的不满：“大家都看见了，这老东西叫郭华，是扛摄像机的，我们以前合作过。不用怀疑，这人以前就真这么没皮没脸的，不用给他面子。”

　　“谁老，你说谁老？早知道你不顾兄弟情分，给你拔白头发的时候就多拔点给你拔秃。”

　　一桌人净看俩人斗嘴，顾风为年长郭华十多岁，多年以前拍小成本电影认识的。

　　那时候顾风为刚有点名气，在影视圈里东闯西撞，什么都想尝试，导了几个大制作的作品想换换口味。恰巧有那么一个小成本电影的剧组里导演跑了，临走前留给制片一张字条，直说制作成本实在太低，剧组肯定耗不起，他不想在这个看不到结局的剧组浪费时间。

　　眼看开机在即，制片只好到处找人，和预想中的一样，影视圈子就那么大，谁家剧组闹出点什么绯闻都很快传开，更不用说这档子事，制片去哪儿哪儿碰一鼻子灰。

　　放弃了上门招人，打出招聘启事虔诚祈祷。

　　顾风为自然知道前任导演出走的个中原因，还是义无反顾去吃这块烫手山芋。

　　不是没人要这个穷剧组吗？看他顾风为怎么扭住乾坤力挽狂澜，电影节上拿个奖回来。

　　顾风为和郭华就是这个剧组认识的，那时候郭华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刺头，身上没几个子还没学前任导演跑路，完全是想着多拖一天就有多一些拿到工资的可能。

　　年轻的时候谁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向郭华这样看重诚信的人必然看不上那个跑了的前导演，眼瞧着顾风为来了，他心里也没对这位屈尊降贵的导演有十足的把握，最不济就是顾风为拍到一半也跑路。

　　所以自打顾风为进组，郭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平常和别人嘻嘻哈哈的，在顾风为面前愣是高冷到憋不出一个屁。

　　后来两人成了拜把兄弟，回想起来，顾风为坦言他还以为郭华是个哑巴。

　　自打开拍，顾风为就知道了这剧组是真穷，所有人食宿自费，没钱租场地，跑云南找了块荒郊野岭的空地大伙一起搭帐篷，纯粹用爱发电。

　　某天夜里来了大象，没错就是大象，长鼻子甩耳朵灰扑扑那种。

　　别人抱着机器跑远了，顾风为举着手电筒到处找散落的存储卡，眼瞧着白天拍好的素材就要被大象踩坏，大象都进了营地愣是不走。

　　郭华看不下去连拽带揍的把他拖走，到大路了，大家安生下来，郭华问了一嘴顾风为着急忙慌地在找什么宝贝，命都快没了还找。顾风为苦着脸说他在找存储卡，那是全剧组努力的成果。

　　郭华扑哧一声笑了，拍拍他，从怀里掏出装存储卡的塑料小盒子。然后他居然看见顾风为懊恼地抱着头，一滴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的东西落到地上，沾湿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地方......

　　后来，就是这俩钢铁直男冰释前嫌拜了把子，此刻在一帮小辈面前拌嘴。那个电影不负众望，在一个电影节上提了名。

　　两个老辈分的顾不上他们，这个会可不能白开，张清书作为统筹第一个向做她旁边的边雨格介绍自己：“你好，我是张清书，剧组统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边雨格，我看过你的戏，很不错。”

　　“张老师您好，我是边雨格，您叫我小边就好。”边雨格伸手去握张清书递出的手，微微伏低了脖子。

　　“不用叫我张老师，叫我清姐就行。”张清书笑笑。作为统筹，人脉颇广，这一圈人里有好几个都是她找来的，即便称不上朋友，也能有个脸熟，就算还有不认识的人，张清书也能通过名字和资料对上号了。除了高碧。

　　高碧好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署名作品以外几乎找不到一点资料，此刻能坐在这里，相比来头不小，对张清书来说很有接触的必要。

　　张清书不漏声色的打量桌上每一个人，找到了那张从没见识过的面孔，看起来很学生气，怕是有后台硬塞进来的，不过依照郭老的性格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组里，张清书觉得高碧更有意思了。

　　离开座位端了两杯气泡水，回来的时候正好高碧旁边空了个位子张清书走过去坐下。

　　面前忽然出现一个杯子，高碧随着手臂过来的方向看过去，这只手臂的主人很有韵味，这是高碧对张清书的第一印象。法式碎花裙，波浪卷发，低跟小皮鞋。一套搭起来干练又不失气质。加上带着浅浅笑意的眼镜和嘴角，张清书有自信高碧不会拒绝这杯气泡水。

　　“你好，我是剧组统筹，我叫张清书，你可以叫我清姐。”张清书向高碧伸出手，期待着与对方交握。

　　高碧和乐思聊得专注，被张清书打断心里隐隐不悦。可是乐思刚才在微信上说了，让她务必学着礼貌待人，不要对谁都不理不睬。高碧也这么觉得，自己以前给米云惹了不少麻烦，盘算着跟组结束了提上好吃的去给米云道个歉。

　　面前这个自称清姐的人看起来并不讨厌，高碧学着她的样子扯出一个微笑：“你好，我是剧组编剧，高碧，那个，你叫我......”

　　高碧尴尬，自己东施效颦吃瘪的滋味不好受。

　　张清书：“我叫你高碧就是了，你怎么不和他们去聊聊天，工作太忙了？”

　　的确，饭桌上几个年轻的都聊成了一团，三三两两抵着头说话，顾风为和郭华还在拌嘴。

　　“不是，”高碧不觉得自己又融入他们的必要：“有个朋友找我有点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