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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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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简深吸口气,西夏朝堂波云诡谲,但李元昊在一日,就不会让局面失衡。
她与米禽牧北大婚典礼在即,这段日子一直住在太子妃这里。
太子妃信佛,常带着她往寺庙跑。
有了她这么个靠山,赵简骤然变得自由多了。
想要出去时,太子的侍卫刚要阻拦,待听得是太子妃的意思,立刻大气不敢喘的让开道路。
在大佛寺,她暗中见到了光着头的薛映和本该被西夏押回大宋的衙内与王宽。
“赵简,你搞什么?”衙内怒气冲冲。
就为着赵简送来的那把辽人机弩,他和王宽头上莫名扣了顶刺客的帽子。
“衙内,你别生气。”小景劝道。
“赵姐姐她也是被独孤在骗了,你之前不也被他装成天师的模样骗过。”
衙内瞪了眼薛映,怎么把这事告诉了小景,他不要面子的。
“薛映这装扮不错。”
赵简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大咧咧的坐在桌旁。
西夏崇佛,薛映便扮成大佛寺的僧侣,这副打扮配上他不苟言笑的模样,实在有趣的紧。
“他们以张元为饵诱我们上钩,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使得是连环计,王宽心领神会。
“所以你就把我们俩当作饵?!”
衙内怒气冲冲道,他一手搭在薛映身上却被对方嫌弃的扒拉开。
赵简抿唇,将暴走的衙内拉坐在对面。
独孤在若是没藏麻梓的人,被三斋知晓行踪的王宽和衙内本就不安全,不如将计就计。
反正没藏宝历不会对衙内动手。
王宽眸色渐深,他们的目标只是扳倒张元,赵简的做法,牵连太深。
“那你说说,我和王宽现在都要被遣返回大宋了,你能把独孤在他们怎样?”衙内问道。
他是真搞不懂赵简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赵简弯唇一笑,慢慢凑近衙内。
“西夏文识得怎么样了?让你背的书背完了吗?话这么多。”
背书,背书,又是背书。
衙内瞪着她,那书上的西夏文乍一看他全都认识,仔细一看又全都不认识,烦,太烦。
他想求助于王宽,却发现王宽正在给小景整理发饰,小景在太子妃跟前当差,衣着妆容皆不能有差错。
就算是把小景安排在眼下最安全的地方,这人总归还是担心的。
一旁的薛映就更不能指望了。
受命在大佛寺伪装成僧侣的薛映是得跟着一众和尚讲经普法的,最起码的西夏文他必须会,在背书这点上他和衙内是难兄难弟。
“唉,我们太难了。”
衙内看了几行字就觉得脑壳痛。
“你还有时间抱怨?”薛映将被衙内丢出去的书捡回来。
赵简与他们相见的时间不能太长,匆匆交代了薛映几句便从屋内的密室转出,回到了寺庙偏院的一处明堂里。
大佛寺本是香火很旺的,不过太子妃既然要来,那就是另一番风景了。整个寺庙被太子府的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堵起来,寺内异常清静,除了原本的僧侣就是跟随她们一同前来的仆役。
主殿内的太子妃仍在虔心祈福,她总是一身素衣长跪佛殿双手合十,诚心的向佛祖许愿。
没人知道这位端庄大方的太子妃在祈求些什么?
明明她看起来什么都不缺。
寺庙内的小和尚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拖长声音道
“太子殿下到”
太子宁令哥疾步走近庙内,他扶起跪地的太子妃,扫了一眼行礼的众人,如鹰般狠厉的双眼压下原有的掠夺性,取而代之的是一国太子的从容与大度,只是欺骗性太浓。
“赵简郡主也来了,这几日住在孤的府中可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太子问道。
宁令哥这几日过得很是舒心,先是张元被弹劾,紧接着没藏宝历被牵扯出通辽。
桩桩件件,都是他往日的宿敌出事。
虽然没藏宝历出事时有些宵小企图往他身上泼脏水,不过他已经上奏父皇决绝要求处死此人。
“太子妃待我甚好。”赵简随口应着,眼神瞥向站在太子身后的护卫,月影卫的人不知何时将随身的机弩换成了腰刀。
她暗中换掉太子府的机弩,辽弩做工精巧,除了兵器坊的人,就算是再老练的卫兵也看不出两者区别,突然换下难道是她暴露了。
想到这里赵简心中一紧,可是看宁令哥神色如常,以他的性子若知道此事不会善罢甘休,她垂眸。
宁令哥对赵简的态度不甚在意,他扶起太子妃,两人进了寺内准备的厢房内,早有安排好的仆役呈上酒菜。
赵简见宁令哥心思在太子妃身上,十分会意的找了个借口离开。
太子妃宴席上挽留不住,只能多派了人手送赵简回府。
刚上马车,赵简便被人捂住嘴巴。
她急起一踢却被那人借力揽住。
赵简瞪他,又是米禽牧北。
这人就没得一日是安分的。
“声东击西,将计就计,娘子的兵法用得确实精妙。”
马车内宽敞,他倚着软卧,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赵简。
赵简这下知道是谁换下了她为宁令哥准备的大辽机弩。
她的手微颤,像是强忍住心中的恨意般,低声道
“怎么,想要抓我?”
“我怎么能抓自己娘子呢,夫妻一体,我当然要帮你。”
米禽牧北侧着头,面容喜怒莫辨,话语真假难分。
确实,从赵简入夏那一天,米禽牧北与她的关系便再难摘干净,把她交给夏皇,生性多疑的李元昊同样不会放过他。
不过……
米禽牧北望着赵简,幽深的瞳孔里藏着无尽深渊,他喃喃道
“你我大婚在即,旁的事你最好少费些心神。”
“米禽牧北,你就算把大辽的机弩换下,宁令哥要求处死没藏宝历的折子也收不回来,你说,夏皇究竟会怎么想他这位宝贝儿子呢?”
不动声色间将两位政敌置于险境,有这样能干的太子,做皇帝的能安心?
赵简粲然一笑,她原本放那机弩,不是为了证明太子通辽,而是为了给没藏宝历一个反扑的机会。
鹬蚌相争如今是看不到了,但父子相残却是不远了。
米禽牧北是杀死掌院和元大哥的凶手,她每日却要虚与委蛇逢场作戏。
这种日子,赵简想到此为止。
米禽牧北陷入沉默,他掀起窗帘一角,静看这兴庆府的繁华。
赵简说得没错。
几日后李元昊便下令处置没藏宝历一党,旨令颁布,最先被弹劾的却是太子的党羽。
朝堂上,论势力,终究谁也比不过皇帝陛下。
“你怎么看没藏家的事情? ”李元昊微微沉吟,看着底下少年英气的太子道。
“儿臣以为,此人勾连辽贼证据确凿,当属十恶不赦,当杀。”
少年人锋芒毕露,丝毫不知收敛锐气。
李元昊听着,不说对也不说不对。
“你手下的人怎么跟这事也牵扯上了。”
皇帝的威严透露,他扫视着太子,目光深邃。
“那是言官还未弄清楚事情经过便胡乱攀咬……”宁令哥话说了一半,身旁的米禽牧北暗中扯住他衣袖。
宁令哥这才反应过来,改了话锋。
“自然,儿臣也有监管不力之罪。”
李元昊冷哼一声,反倒问起他身旁的米禽牧北。
“米禽将军的意思呢?”
“臣不知。”米禽牧北拱手道。
“不知?你清楚的,朕最恨中庸无能之人。”李元昊面色忽变,厉声责问道。
“臣身为右厢军首领,听君命,掌边事,至于其它的事,臣不知也不必知。”米禽牧北面色从容的说道。
李元昊扫了他一眼,似是没有想到米禽牧北会这样作答。
“你言下之意,是太子逾越了?”
李元昊祸水东引,一句话就挑拨了米禽牧北与太子的关系。
宁令哥的目光与米禽牧北在空中交接,晦涩不明。
“太子是陛下的血脉,忧心国事,更忧心陛下。”米禽牧北依旧面不改色。
李元昊听了突然大笑,他抚掌道
“娶了个宋人女子,你倒是也变得圆滑起来。”
“那依你说,朕该如何处置没藏宝历,不许搪塞,朕要听具体的?”
米禽牧北心中一震,只见宁令哥目光示意他出言劝皇帝严惩。
他顶住压力,缓缓道
“臣私心里认为,此事蹊跷,愿陛下发回重审。”
李元昊捻须轻笑,踱步坐回龙椅,他睨眼看向太子铁青的面色,突然道
“雷复,你看看,米禽将军有何私心?朕看着,是个一心为国的好儿郎。”
雷复,是张元的字。
在场两人心中一惊,只见太师张元从侧后走出,神采奕奕的模样哪里像被软禁数日。
李元昊,从没有处置过张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