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们都想攻略我》時伍

43、Chapter 43

　　翌日周三。
　　手机屏幕顶端忽然疯狂蹦出信息弹窗。

　　王子付：【有人在调查你。】

　　王子付：【我在查贺小堂和谢秋白，进一步信息还没找到，但发现也有什么人正在调查你，鹿奈。】

　　王子付：【我看是你们上次报警导致的。信息泄露了。】

　　收到王组长这几条微信的时候，鹿奈正在学校操场上呼吸冷空气。她把手机藏在袖子里悄悄回信息：【我知道。我们那次报警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就是为了有人能找上门。】

　　鹿奈：【如果小岚当年其实不是自杀，或者另有原因，但他又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如果能把明星的死变成自杀，把真相都偷天换日，始作俑者家境背景一定不简单。】

　　鹿奈：【这些年一定会藏很深，一定不好挖。】

　　王子付：【确实。我这次的调查也总遇到奇怪的阻力。以前能帮忙的人都找了各种借口在推脱我。而且说到底我也只是个驱灵师，在警局没什么实际权限。】

　　鹿奈：【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有人已经知晓当年的秘密了。让他们开始动手找我，我们才好借此找到新的线索。】

　　最好赶紧找上门来。反正她有顾曜一她作天作地谁也不怕。

　　王子付：【行吧。您用心良苦，大爱无疆，钓鱼执法，可小心点。】

　　鹿奈被王组长皮得直眯眼睛，收了手机，弯腰开始系鞋带。

　　毕竟现在是还在体育课上。

　　最近在这段等待王子付调查进展的时间里，鹿奈的日子并不好受。

　　她完全不是等着进展无事可做，正相反，她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前些年一直胡乱自学的术法现在要全部重新梳理出章法来，正经八百地学习新的符术，还要抽空补上这半年各种落下的学业，最近每天忙到深夜神志昏迷。

　　以至于在这个周三的体育课上，她系好鞋带按照体育老师的要求开始绕操场长跑两圈——的四分之一进度后，就已然开始体力不支。

　　女子800米跑，他们班最好的成绩是2分17秒。鹿奈个人最好的成绩是436米。

　　她根本就没跑出多远……就已经被大部队甩在身后，小脸煞白委实不像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刚刚跑完1200。体育老师已然眼熟这位铁打的病秧子了，看到鹿奈非常努力地上气不接下气，瞥了一眼也没斥责什么，不再管她。

　　很快，已经完成了一圈的大部队从身后疾风一般把她赶超。鹿奈试图再追了几步，但很快就因为岔气而不得不放弃了上进的心……忽然这时，她看到有个突兀的人，穿越跑步群体和操场上诸多热身的班级，直直向自己走来。

　　来者人高马大膀大腰圆，活像一坨小肉山在行进。

　　……是王天逸。

　　“又来？！”鹿奈捂着自己岔气的肋叉子，震惊地看着他目标明确地是在向自己走来。她的手机上次被这人黏到狗腿上之后，狗没事，手机背壳总感觉黏黏的。

　　王天逸不知为什今天还背了个包，标准尺寸的背包在这人身上都显得娇小了。

　　鹿奈看到王天逸这副打扮，第一反应就是他又要来搞自己。因为赵蓓蓓？还是冯安娜？这书包是用来套自己头上还是……

　　她立刻看了眼远处还在跑步的自己班的男生批队，就见其他人已经呼哧带喘，顾曜一在人群中看上去额外气定神闲……比任何人都完美融入了高中生生活。他现在并没往她这里看。

　　鹿奈再看看王天逸越走越近，头疼地揉了揉后脑……今天可真不是一个招惹她的好日子啊……

　　然后，就见王天逸大步走来，非常生猛地，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她面前。

　　“鹿奈爸爸！”

　　他以就是旁边五层教学楼都能听到的音量：“对不起！！”

　　这是鹿奈所没有想到的，一时错愕在了原地：“……”

　　旁边所有跑步的学生群里全停止了，远处其他的体育班也都停止了活动，就连几个老师的余光都忍不住往这边瞟。

　　就见王天逸打开自己的书包，拿出各类作业本——眼睛也不眨的把本子全撕了。

　　“那天！是我不对！”王天逸现在仿佛一个会呼吸的碎纸机，“我疯了！竟然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同学……我错了……请爸爸原谅我……”

　　“不是……”鹿奈第一时间看向人群中的顾曜一，看他在那里抱臂看着，脸色淡漠，就知道今天这事绝对是他搞的……虽然完全想不通顾先生究竟是怎么做成的这种事，但鹿奈现在实在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你撕这个……能算是一种惩罚么？这对咱们来说难道不是……解脱么？……”

　　王天逸心说也是，当场拿出了包里switch游戏机。那是经过魔改以及专门定制的限量机子，从外壳到按钮到摇杆都经过精心的定制设计，一看就知成本极高，是他十分爱惜的东西。

　　王天逸拿着自己的宝贝，然后当篮球似的直接就往操场地上砸。砸得机子四分五裂，屏全碎了。

　　“爸爸！”王天逸开始摸兜，“您要是还不解气，我还有手机……我再给您找条狗……”

　　“别别别……”鹿奈往后一蹦，她刚刚就是皮一嘴，砸switch也不是她的本意，“使不得使不得。”

　　王天逸当即想跪舔爸爸真是人美心善，就听鹿奈低声嘟囔：“狗做错什么了……”

　　王天逸：“……”

　　“您请起吧……”鹿奈心累地看着他跪在那里不起来，对面教学楼上探头的人影已经越来越多了，“而且别叫我爸爸了……这都什么鬼，这样下去你管顾曜一叫什么？妈妈吗？……”

　　“爸爸。”王天逸谦逊地说，“都是爸爸。”

　　鹿奈闻言陷入沉思。

　　这么一算，那他似乎比王子付组长的辈分还高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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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飞狗跳的体育课结束的之后，体育老师单独找到鹿奈谈了二十分钟。

　　倒不是纠结她和王天逸的事情，只是提醒她想起了一个惊天恐怖的消息——

　　两个月后的体育会考，女生800米跑——

　　是必，考，项，目。

　　刚刚欣赏完王天逸的表演而心情有所提升的鹿奈，瞬间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于是今日鹿奈回家后暂顾不上别的，第一时间来到书房，翻翻找找有没有一些能让自己跑的快点的法术……

　　实在不行她可能也想动用养在顾曜一体内的纸符。

　　但书房里的法术书浩如烟海又没有分门别类，没有索引功能，她在书房里就耽误了一段不短的时光，连晚饭也没现身，惹得同居在B301里的诸位友邻开始感到担心。

　　其他鬼王们并无法推开这间书房门，还被嘱咐了“不许打扰”。如果当众表示对鹿奈的关心，很可能又会遭到某位红人的“报复”……担忧以及没辙之余，诸位当晚只好“鬼鬼祟祟”跟在顾曜一身后，跟着他上楼来，偷偷摸摸看他推门进屋——

　　顾曜一门一推开，就看到那女孩正趴在书桌上绞尽脑汁研究发明新符纸——

　　就为了能通过女子800米跑。

　　在门口担心探头的众鬼王：“。”

　　原来是在为了这种原因废寝忘食吗。

　　符纸上还明确写了个800——显然她多一米的力气也不愿意费。

　　顾曜一抱臂看着鹿奈各种绞尽脑汁，垂眸看她新发明的无比幼稚的符纸：“这真不是作弊？”

　　“当然不算了。”门口的沐之先生率先表示自己是永远站在鹿奈的阵营的，“既然是考试，就是各凭本事。”

　　“何况这种毫无意义的考试，”鹿奈已然绘成了两张，正往自己腿上贴，“作弊也无所谓吧？”

　　沐之旁边的璘使劲点头应和：“对呀对呀！”

　　顾曜一回头，淡淡看着门口诸位友（情）邻（敌）。

　　为了赢得鹿奈的关注，这二位最近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

　　还有后面人缝里的宴清，自闭青年一直插不上话来但今天又默默推来了一车晚餐，试图用美食诱惑强刷存在感。

　　顾曜一闭了闭眼睛，眼梢微跳，只觉自己在这大宅里走的每一步都无法掉以轻心。

　　鹿奈自己倒没太意识到这一点，她的注意点在于自己的纸符成功啦！已然瞬间行走如风，但还没开心走出两步……就被顾曜一一把拎了起来。

　　鹿奈在半空中倒腾着飞快的双腿：“？！”

　　她被他拎了回去，放到书桌上。

　　顾曜一站在面前，双手放下来，落在她大腿两侧。

　　她被当众圈在这里，感觉自己心跳一瞬间停跳了。

　　璘此时已化身为B301风纪管理大使，瞪眼：“你干什么！顾曜一我警告你放开她！你那天早上已经很不像话了！”

　　顾曜一理也没理，只垂眸看着鹿奈：“如果没有纸符，你还能做成什么？”

　　沐之在后面阴阳怪气：“哈，好笑，驱灵师用纸符就已然是自己的本事。为何不用？你这简直强人所难。”

　　鹿奈被他当众困在这里，实在不好意思，轻轻踢了下顾曜一的小腿：“是你自己看不惯作弊……别把你的自律强加在我身上吧……”

　　璘在后面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出手：“就是就是！”

　　顾曜一双手不松，仍然把鹿奈逼在这个位置上，但回头淡淡看了身后众人一眼：“我夫人，都要被各位惯坏了。”

　　此言一出，门口那几位俊男的脸色直接绿了。

　　顾曜一把他们全挡住不给鹿奈看见，再回头低声和她说：“自己跑。好不好。”

　　“你的生机并没有被彻底损坏。此前试图破坏封印而被反噬的体能，其实也有机会复原。只是需要坚持长期的运动和锻炼。”

　　“运动？！”鹿奈被他一直逼在这个位置上，因为间距过近，本来全身都软了，现在忽然整个人毛炸，一脸惊恐地看这顾曜一，每个细胞都在抗拒：“我不想运动！我的生命在于静止！”

　　顾曜一耐心地垂眸望着她，书房暖黄的光芒在他鸦羽似的眼睫上流移着一层莹火似的光闪。

　　“看我也没用！”鹿奈垂死挣扎，“美人计这一套是无效的！”

　　顾曜一身后的鹿奈“亲友团”此时开始一起阴阳怪气：

　　“人家都在拒绝了，怎会有人这么不识趣哦。”
　　“你赶紧从那里让开啊啊啊……不许碰她！！！”
　　“那个……要吃……晚饭么……”

　　后排所有的声音重重叠叠见缝插针堆在一起，吵得人额头青筋微跳。

　　声浪交叠中，顾曜一右手忽然抬起，慢慢盖在了鹿奈撑在桌上的左手背上。

　　他右手修长的四指，此时一根一根慢慢挤入了鹿奈的指缝中。

　　十指交扣。

　　“？！”

　　这是跟她来实打实的美人计！

　　“干干干干什么……”心跳声如鼓，鹿奈感觉自己的手瞬间不是自己的了，又软又热，“顾先生您自重……”

　　顾曜一依旧一脸平静无欲得仿佛他什么也没做，和鹿奈如此十指交扣地握着：“如果不用纸符有体力能挣脱，今后让你随意。”

　　鹿奈：“我……”

　　璘在门口拼命打气鼓励——

　　加油！硬起来！拒绝他！踹他！你很有原则！

　　沐之一脸微笑着咬牙切齿，随时准备把宴清餐车上的汤泼某人一后背。

　　最后面，宴清青涩的眉眼仍然藏在刘海里，此时正在悄悄给汤加热。

　　但计划中一切都没来及发生，就见书房桌上，鹿奈垂着通红的脸，鞋尖蹭了下顾曜一的小腿，声音几不可闻：“……我跑就是了。”

　　门口三位：“……”

　　还以为自己是来支持鹿奈的。
　　结果又被喂了一嘴粮。

　　啊！受不了了！！
　　就问谁不想鬼气暴动？！他们要揭竿起义！和小岚一起作天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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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小时后。

　　心里揭竿起义八百回的三位鬼王排排站在郦都别墅区B301院子里，看着吃饱喝足休息好后恢复了体力的鹿奈绕着鹿宅，开始了小跑体能锻炼。

　　璘拿了个哨子猛吹，加油打气。沐之一脸阴郁地在掐秒表。宴清把餐车推到了室外，调制了鲜榨的果汁汽水，手一碰就变成了冰汽水。

　　而顾曜一……这位大爷似的什么也不负责，就抱臂看着她跑。

　　鹿奈努力撑了一圈之后，极没出息地又开始上气不接下气，撑着腿狂喘：“不、行了……真不行了……”

　　“再跑一圈。”

　　顾曜一的声音出现在前面，视线里也出现了这人修长得不像话的双腿。

　　发顶，感觉被揉了揉。“再坚持一下，恩？”

　　鹿奈咬牙：“……”

　　这位朋友，不去做男公关真的很可惜。

　　因为感觉自己已经在出汗，她扭头躲开了顾曜一的手，没说什么继续往前狂奔。

　　顾曜一确实明显感觉自己被躲了一下。

　　怎么。

　　逼她太紧，被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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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奈咬牙，双拳骨节都握得发白，竭力向前方跑去。

　　每次路过起点时，就能看到璘在张牙舞爪鬼畜似的加油，沐之一脸阴郁地报时，宴清不太适应这么热闹和户外，总在慌乱转移视线。

　　以及二楼高处，第五岚在红钰的看护下，正靠在他卧室窗口，也看着鹿奈跑圈。

　　小岚的眼睛仍然还是一团黑雾，无法平息，无法沟通，但他有一点和从前一样，会发呆似的一直望着她。

　　好像如此，会有一种莫名的慰藉。

　　鹿奈向前跑，一路被这些人注视着，竟然跑了一端超乎自己想象的远程，忽然感到今日此景实在弥足珍贵。

　　毕竟终有一日，她会找到掩藏在身边这些和善面孔之下的X。

　　撕破假面，总有人会付出代价。

　　显然并不是所有的鬼王都能陪她到永远。

　　也许，早晚有一天要说再见。

　　鹿奈咬牙，在日落的柔软光线里，继续向前跑。

　　好像如此这般，就能把这段温柔过分的岁月，再多留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