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们都想攻略我》時伍

18、Chapter 18

　　右脚踝瞬间又冷又痛。

　　同时还很沉，像陷入了泥沼一样，根本再也拔不出来。

　　鹿奈听到了一个沙哑的，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这不是我的手……”

　　那声音乍一听像雌性，但听多了就难以分辨性别了，带着喑哑的怒意：“……这不是！”

　　“那个……”鹿奈咳了一声，因为被紧紧抓住动弹不得，只能扭着上身回头去看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如果我说我只是碰巧在这里迷路了……”

　　她回头，看到了一双诡白的瞳孔，于是一声叹息：“……你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站在鹿奈身后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畸形人。

　　或者说只是畸形，人字也称不上。

　　她肤色灰白，在透明和浑浊之间有种诡异的平衡。那是一具很扭捏的身体，歪歪扭扭，看上去十分很勉强地直立着。体质像水，又像油，还像果冻之类混合在一起的胶质感。双臂纤细得吓人，到手腕处就已经细得消失没有了。那双腿看上去也没什么力量。脖颈左右似有腮。

　　如果是鱼，不知道是什么鱼能这么脏。

　　也许大概是在呼吁人们保护环境吧……

　　上诉文字看着多，但其实鹿奈回头看了还没到一秒的时间，这女妖已然电光石火间蹿上了她的身体。女妖的身体已随之变了形，整个身子都变得像脖子一样细，水蛇一样将鹿奈一圈一圈紧紧缠了起来，完美展示了什么叫做柔若无骨。

　　“我的手……”

　　她的头出现在鹿奈右耳边，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把我的手……还给我……”

　　幻术时间维持有限。鹿奈今早是从沐之身上得到的启发，把捡到的女人左手加了一层幻象，使其看上去仿佛和昨夜那还有血肉似的栩栩如生——为了引这女妖现身。但她的幻术好像维持不了自己所愿的那么长时间，事先被敌人识破了，并现在已经原形毕露——

　　现在，紧紧抓住鹿奈，看上去好像挂在她右脚踝上的人手，早已变回一具枯骨。

　　鹿奈现在的情况也完全不容乐观，脖子以下直到脚踝都被敌人紧紧缠着控制住，那触感冰凉一片。她的右手被绷在体侧，一毫米都动弹不得。

　　可鹿奈的所有力量都是靠纸符才能汇聚成形，不管是纸折动物还是纸刃，以及今晨那个手中着火的小戏法，也是靠藏在右袖子里的纸符才能完成的。

　　“啊………”

　　鹿奈听到自己右耳旁边多出来的那个脑袋忽然一声惊喜的叹息。

　　然后这女妖的脖子忽然奇迹般的抻长了，抻到下方，她透过了自己透明的身体，死死盯着被缠在体侧的鹿奈的左手，沙哑的声音疯狂喜悦：

　　“好漂亮……好漂亮………”

　　得嘞。鹿奈立刻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捧杀吧。先捧再杀。

　　女妖诡白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可怕的喜悦，声音喑哑，但情绪越来越强：“……给我……给我……给我啊！！！”

　　她一边进行这令人神志晕眩的重复，一边将鹿奈越缠越紧，以及鹿奈右脚踝那只手骨也紧紧地掐着她，指引鹿奈一步一步转身，向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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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架势让鹿奈以为自己这就要被拖去深山老林，或者被拖入深深水底那种。

　　却没想，走了几步之后树影稀疏，她被带回了大路上。

　　更没想到，再继续走了没多久，她发现自己完全被带回别墅区范围内了，左右的道路甚至越来越眼熟……相当眼熟………

　　是B302。

　　她竟然被这女妖带回了郦都别墅区B302。

　　警方而今已经不在这一带了。如此看来他们很大概率真的和银镜有合作，是已知此地两位死者都是镜妖导致，无效的警力便已从此处撤离。B302而今已变成了空宅。

　　但这里又曾经确实热闹得很。躺过尸体，来过尸鬼，还闹过百鬼乱舞。不祥的阴气一阵阵滋生不散，倒成了养料，丰盛得很。导致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想在这里扎根。比如今天这个女妖。

　　鹿奈被女妖这么缠着来到门口，还没开门就已经感到屋里里面一阵阵阴气缭绕，令人窒息。比她的B301还像鬼宅。

　　女妖那个看似尾巴尖之类的身体末端直接杵进门锁里，门开。鹿奈被右脚踝上的手骨被拽着，步履蹒跚地往里走。

　　一边走进去，一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两天前是来过这里的，那时候大厅还是个温暖又奢华的色调，室内布置得很大气，墙上的三排北欧风架子上装饰着家人的照片和一些好看的摆件，有序而温馨。

　　现在，照片和装饰都不见了。
　　高级的北欧风架子上，摆满了人手。

　　全是人手。

　　女人的手。左右手都有。栩栩如生得仿佛还有生命，各种姿势。近百只。

　　它们摆满了墙上的装饰架子。这三排架子又根本放不下，于是它们占满客厅的桌子，柜子，椅子，所有一切能放置装饰的地方……它们娇俏着手指，竟然摆出了各不相同的姿势。

　　这女妖不知是因为渡劫失败还是什么原因，修成人形后却无论如何长不出手。因为自己先天的缺失，后天对收集好看的人手渐渐产生了疯狂的执念。

　　从进门到客厅短短几步，走得鹿奈汗毛竖立，这位资深密集恐惧症患者一瞬间脸都白了，直接闭上了眼：“您这个……刚搬进来，辛苦了……带的行礼够多的……”

　　“给我……”鹿奈听到自己右耳旁边冒出来的那个脑袋仍旧满腔偏执：“……把你的左手……给我……”

　　“不是，我，我的这个，左手啊，”鹿奈感到自己被绷住的左臂被放松了一点，然后就立刻有人手从旁边架子上飞出来，紧紧把她的左手按在了桌子上。鹿奈试着动了动藏着符纸的右臂，可右边还是被紧紧缠着一点移动的空间都没有，“它就是再美，和您已得到的那只右手也长得不对称，是不是……”

　　鹿奈说着，稍微睁一下眼，就看到还有一只人手飞到了厨房，厨房里一直有种奇怪的流水声。

　　它出来时，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

　　鹿奈：“……”

　　鹿奈：“您那个，要不然考虑一下，先把我右手切了吧………”

　　但不管她说什么女妖都听不进去。女妖执意就让她先赔这只被搞成骨头的左手。鹿奈看到这时屋里的人手们密密集集地都飘了起来，一只只按住了鹿奈已经被摁在餐桌上还在试图挣扎的左臂。

　　菜刀悬在半空中。

　　鹿奈：“那……”

　　她“个”字还没出来，悬在半空中那只人手做到了真正的“手起刀落”，已经彻底地切了下去。

　　刀很快。鹿奈的左手瞬间被切了下来。

　　女妖看着，白色的瞳孔瞬间兴奋地瞪大了，她紧紧缠住了鹿奈的身体，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吟声。

　　但她的吟声刚刚发出了半个响，忽然感到自己缠空了。

　　女妖脸色一变，猛地看向餐桌——

　　切割下来的人手并没有像以前的情况那样滋出血，以及它在一秒之内不见了。

　　半空中，有个被切坏的小纸片人，悠悠地在空中打了个转。

　　女妖错愕地看着那半拉小纸人在空中飘着，忽然听到身后，有门被打开的声音。

　　“你以为我是傻的啊？”

　　女妖回头，看到那个她以为自己已经紧紧缠绕、控制住的女高中生，原来现在正毫发无损地站在B302门口：“傻乎乎跟着手走然后方便自己被反杀？”

　　“既然你在找左手，那你大概率会有右手。”鹿奈边说，边开门，进屋，关门，“何况这案件的被害人到现在还没找到，我一不能惊动你，二要亲身来你藏东西的地方。”

　　她一边前行，纸刃一边从袖子里自然滑出，握在纤细手中时一闪亮出锋锐的寒光：“倒是没想到地点这么近，以及数量这么多，就是了。”

　　话未说完，鹿奈右手一抬，一划。

　　白纸折成的利刃从手里飞了出去。灵光划破空气，扩散出比纸刃本体还要长，还要锋锐的光芒。正正向那女妖击去。

　　鹿奈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万万没想到下一秒，那女妖眸子一瞪，两个白瞳孔都凸出来——

　　她炸了。

　　倒不是火焰那种爆炸效果，她是浑身猛然融化，化作了无数的水滴，透明的浑浊的都有，还带着股黏腻感四散爆炸开来，绷炸着融入到地板，墙壁，天花板之上。

　　鹿奈的纸刃虽然无坚不摧，但没想到目标却炸成了细密的无数水滴。飞出的纸刃就这样从那些细密的水滴之间穿了过去，击入了正前方的墙壁里。“咚”一声！柔细的纸刃插入了墙壁，墙上裂出一条大缝。

　　鹿奈：“啧。”

　　但她这一趟也是有备而来，当即打开书包，那些各式各样的纸折动物们当即活蹦乱跳的蹿了出来，四散在这偌大别墅之中。

　　以及除了小动物们，她包里还有刚刚准备的不少备用道具，例如白纸折成的飞刀之类的武器。这种小飞刀比纸刃细窄，耗力更小，也更灵活。

　　她将细窄的飞刀夹在指缝中，在这挂满了粘稠水滴的别墅里慢慢前行，凝神仔细分辨哪里藏着那女妖的本体力量源。

　　原本一个亮亮堂堂的豪华别墅现在已经完全乱了套。灰白的水珠密集无比地挂满了天花板、墙壁、和地板。所有水珠都有自己的生命，好像都在盯着鹿奈，慢慢滑动。

　　架子、柜子、桌子上那些人手也纷纷全活了，它们五指张开，扭动出不同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