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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征服者2 ...


  •   ……他这副唯我独尊的样子真是让人手痒。但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这样清醒的认知使我不得不屈从于他的吩咐之下。

      在我的手指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之前,瑟提终于厌倦了我这个服务行业菜鸟。他直接把我当成挥之即去的空气人,当着我面解下自己的皮带,把裤子踢到房间的角落,从容地走进了盥洗室。
      秉持谨言慎行的信念,也怕看到什么不应该看的东西,我自觉地低头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盥洗室的门被关上。等到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我才敢抬起头,重新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

      很简洁,而且不太整齐的典型单身汉房间。因为一开始企图把我塞到衣橱里,他把里面大部分的衣服都扔了出来,现在正堆在衣橱下方的地板。衣橱对着的是一张型号巨大的床,床头两侧各有一个柜子,上面摆放着魔法灯,烟蛊,和散乱的账本。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冰桶,就什么都没有了。看来他并不常在这里过夜。

      窗被紧紧关死了,门没有反锁,但我不清楚外面还有没有人。

      不敢乱碰房间内的东西,我拘束地站在原地一会之后,自觉地跟那条脏裤子呆在了同一个角落。逃跑肯定是要逃跑的,但在出逃之前,我需要整理一下自己混乱的记忆……我是谁?我来自哪里?为什么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但越想我只觉得越混乱。刚刚那个瓦斯塔亚自称是艾欧尼亚地下搏击场的老大,那么现在我应该是在艾欧尼亚,而并非诺克萨斯。这个认知让我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我又是因为什么而提心吊胆?

      ……想不起来。我有些失魂落魄地缩在角落,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却发现抓出了一手粘腻地触感。我现在才发觉,原来我比那件满是血汗味道的夹克脏多了。但还没等我开始嫌弃自己,盥洗室的门就啪的一声被打开,热腾腾的水汽就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瑟提什么都没有穿,只是在腰上松松垮垮地围着条浴巾,头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鼻梁上。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横穿鼻梁的那条狰狞伤疤。

      他随手用毛巾擦了一把头发,走到我面前,金色的竖瞳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看。然后,他嫌弃般地掐着我的后颈把我提起来,扔进了满是温暖水汽的盥洗室。什么都没说就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我摸不透他的意思,这是嫌我太脏了,还是要我在这里面过夜?但无论他的用意是什么,我确实需要清洁一下自己。

      我把破烂的衣服脱下,擦了擦镜子表面的水汽,从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发女人。腰肢纤细,但不算瘦弱,值得庆幸的是身上没有不适和伤口。我凑近镜子,用陌生而熟悉的眼光打量镜中女人的五官。
      瞳孔乌黑,嘴唇艳红,能隔着模糊水汽看出的美丽和柔弱。是盛开到极致接近颓靡的蔷薇,也是一株需要依靠才能存活的菟丝花。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发现当我一动不动的时候,就像个没有生命的精致人偶。

      ……或许这就是我值钱的原因。

      在将第一桶热水把自己从头浇起的时候,我感觉湿漉漉的头发贴在我的额头和颈脖,仿佛扼住呼吸道的热气使我产生了点窒息感。在这一刻,我感觉有湿热的水滴顺着我的眼角,颧骨,滑落到地上。
      我知道这个陌生的女人是我自己。

      不知道洗了多久,反正应该早就到了深夜。我清理好自己之后,继续呆在盥洗室等衣服被暖风烘干。等到衣服半干的时候,我已经打了三个喷嚏。实在是冷得不行,我穿上衣服,小心翼翼地推浴室门。门没有被锁,房间早就一片漆黑,床上的被子隆起了一个巨人形状。

      艾欧尼亚的夜晚不算很冷,但我身上半干的衣服也实在无法御寒。让我爬到床上是绝对不敢的,这个空旷的房间也没有我的什么容身之处……挣扎犹豫了片刻,我最后还是打开了衣橱门,把自己塞回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轻轻地拉上门。我抱着膝盖,在一片黑暗中默念:起码还活着。
      随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瑟提那张无时无刻都令人感受到“你欠我钱”的脸。我被他弄醒之后,又被拽出了衣柜。刚睡醒我神智浑沌,连低头都忘记,眼神不聚焦地看着他脱衣服,换上新的夹克和裤子,然后向我走过来……

      那个瓦斯塔亚人走过来了。

      这个认知和危险的预感让我浑身一悚,飘到九天之外的理智瞬间回笼。我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直至背贴到墙上。

      “老妈昨晚看见了你,今天早上就要带你出去见见她。”他的下巴今早冒出了点胡渣,单手压在我身后的墙上,俯身靠近我的时候我又闻到了那股该死的荷尔蒙和血腥味。被他的气息笼罩,我浑身僵硬,而他却浑然不觉,继续威胁我:“给我老实一点,你现在勉强算是能带出去见人。老实点有好果子吃,我没有虐待女人的习惯。”

      别无选择。我老实地在他的注视下点头。

      “现在,挽住我的手,给我笑得开心点。出门看到我妈第一句要道早安。”

      我点了点头,搭上了他的手臂。这家伙的手臂比我大腿还要粗。

      瑟提在开门前抱着与他外表极其不符的谨慎,打量着我身上的任何一个漏洞——估计他老妈并不知道她儿子到底是个什么家伙。最后,他甚至伸手梳了把我的头发,才拉开房门。

      穿过走廊,下了一层楼梯,就可以闻到食物的香气。瑟提的老妈穿着厚厚的针织开衫,在冒着热气的早餐面前温柔地朝我们笑,抖了抖白色的垂耳。

      “早上好,儿子,小姑娘。看来我的早餐没有做得太早。”

      在这一刻,我也有点理解瑟提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了,没有人会想让那么温柔的女士活在血腥和暴力中。

      在餐桌的寒暄里瑟提并没有给我太多开口的机会,也是在老妈问我“交往多久了”、“早餐还习惯吗”之类的问题我才开口胡扯一两句。期间瑟提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一直威慑性地抵在我的膝盖边上,像是我一开口说错话,他就会当场把我踹飞起来一样。
      我偷偷抬眼去看他,发现他那双盛气凌人的眼睛也垂下来,堪称温柔地与他老妈对话。然后用余光扫了我一眼,又把我吓得寒毛竖起。

      ……这种男人真是可怕。我立马低下头老实地分割培根和煎蛋。

      虽然我话说得不多,但是瑟提的母亲似乎很喜欢我。在洗碗时她为儿子某些粗犷的行为向我道歉。

      “你一定忍耐了他不少脾气吧,小家伙?”她说。“我知道他是个乖孩子,就是某些时候脾气大了点。但他很重视你……不然不会把你带到我这边的。我也很喜欢你这种乖巧的孩子。”

      老妈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年轻人,从我一头漆黑的头发里挑出了粉红色的短毛,朝我揶揄地笑。她似乎误会了什么,但我也只好跟着笑。

      在临出门前,她给了我跟瑟提一个额心吻。

      “一路平安。我爱你们,孩子。”

      瑟提也弯下腰,吻了吻母亲的额头:“我也爱你,老妈。”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也给瑟提一个吻,这样太奇怪了,仅仅是想象就让我觉得我有点头皮发麻。跟着瑟提走出家门,向老妈道别之后,我们没往前走几步,周围温暖温馨的氛围一扫而空。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我下意识就想跑。但瑟提比我更快,一把按住了我的后颈。

      “想跑?”他现在充满杀气地逼近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眼睛里的恶意。“没这么简单。我劝你想也别想,只要你还在艾欧尼亚,我就能在几分钟内逮你回来。”

      “……没有想逃。”我硬着头皮跟他对视。“我只是被吓到了。”

      他冷笑了一声:“胆子比老鼠还小。”

      这明明是他的问题,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气场可以切换得那么快。如果不是没从他身上闻到污秽的气息,我都以为他刚刚是被来自暗影岛的恶灵附体。

      当我还在腹诽他的时候,一个麻袋从天而降,直接把我套住。在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有人单手轻松地把我扛在肩膀上,让我脑袋向下,肚子被坚硬的肩膀顶住。

      被腾空的感觉让我内心一惊。在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我硬着头皮开口叫他。

      “……瑟提。”

      “谁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了?”

      “老大。”我斟酌着闷闷开口。“抱歉,我跑不了的,请让我自己下地走。”

      “我不习惯有蚂蚁走在我身边而已。”

      “我会吐。”

      他有些烦了:“闭嘴。你以为我会帮你解决生理需求吗?醒着的女人真是麻烦。”

      我顺从地闭上了嘴。
      可以猜想到昨晚他是怎么把我带回去的了。

      虽然说是会吐,但其实他走得并不快,也很稳,除了有点大脑充血以外,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大概走了十分种之后,身边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空气变得浑浊,一声声喊着“大哥”的招呼传来。瑟提站定,我也知道目的地到了。

      我以为我会被随手甩到地上,没想到是被人动作轻缓地放了下来。等有人帮我挣脱了麻袋之后,我看见瑟提背着光,一步步走向他高高在上的座位。这是一个空旷的大厅,阳光从玻璃彩窗照射进来,大厅中间高高悬浮的魔法石散发着明亮的蓝色光芒。

      座位两边有身穿铠甲的忍者,披着黑袍的魔术师,他们朝瑟提低下头。而瑟提坐回自己的位置后单手撑着侧脸,眼神示意隔壁披着黑袍,脸上刺着发光符文的恕瑞玛女人上前:“把她整理到能见人再带上来。”

      于是我又被带下去洗了个澡,换上丝绸礼服,镶嵌蓝宝石的银链沉甸甸地挂在我的脖子上。还被喷上了香水,抹上口脂。她们似乎还想给我化一个妆,但在我不配合的拒绝之后,她们终于放弃了那个打算。

      阴趸的穹顶,通风口,隔着几栋墙传来的喧哗声,门后面守卫的阴影。一个又一个计划在我脑海里像泡沫一样升起,也像泡沫一样迅速被戳破。我最后被带回了那个漂浮着照明魔法石的大厅。

      大厅现在空无一人。我认识到这似乎是个机会,玻璃彩窗在瑟提的座位背后……在我思考到底能不能爬上去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战栗感从尾椎传来,杀气倾泻满大厅,危险的预感叫嚣着让我快跑。我的身体再度僵硬起来,看着魔法石模糊的倒影上,掠食者高大的身影慢慢映入。

      瑟提咬着雪茄,慢慢走到我身后。他喷出一股带着薄荷味的浑厚烟气,将雪茄用手指夹着拿下,把点燃的烟嘴在凛冽的魔法石上碾灭。

      就是这种看起来不轻不重的力度,坚硬的魔法石表面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缝。

      我无法动弹,他在我身后,竟然伸手挑起了我脑后的头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说,“你又想逃,为什么?”

      他咬字很清晰,也没有任何攻击的倾向,但我已经被他浑身的气势所震慑。好吧,正常人在他气势下会腿软,一般都生不出其他逃跑的念头。我僵硬地苦中作乐,猜想我似乎真的很值钱。

      “从昨天在衣橱醒来开始,我就突然忘记了所有东西。”
      沉默了一会,我再度仔细斟酌着词语,小心翼翼地解释:“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来历,这些东西很重要。我需要去找回我的记忆。”

      他皱起了眉:“柯林没有说你受到过攻击,你从他接手以来就一直昏迷。”

      “我也不清楚,老大。”

      他等了一会,发现我没有再开口的打算后一脸不悦。

      “就是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就想逃吗?”

      无聊?记忆是人最重要的东西,失去记忆就是失去身份。而且我也并不想有一个气势恐怖,看起来随时都会给我一拳的老大。但我不敢开口。

      看着我这副怒不敢言的样子,他居然笑了起来。

      “让我告诉你这个原因为什么无聊吧。”他扯住我的头发,迫使我转过身,把我逼到背靠魔法石。他压低声音:“因为你的过去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你现在是我的东西。只有我才能决定你的命运……你想知道你的命运吗?漂亮女人。”

      “……”
      我不觉得我在他手上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卖给那群残暴的诺克萨斯贵族当女奴,送去满是下三滥的地下妓院,当作搏击决赛的战利品……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让你过得生不如死,也可以把你变成十万诺克萨斯纸币。”

      瑟提单手掐住我的脖子。不会捏碎我的颈椎,但能让我感觉到呼吸不畅。
      滚烫的体温,急促的呼吸,我咬着牙跟他对视。他沉默了一会,突然就松开了手,只是高高在上地俯视我。

      瑟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虽然我在这一刻对他的痛恨升到了峰值,裸穿夹克的衣品也像是一个变态,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确实比其他家伙顺眼得多。这得多亏他那么温柔的母亲。

      “我给你一个建议,想着怎么讨好我,要比想着怎么逃跑划算得多。瓦斯塔纳的血统让我对体面很重视。”他挑剔地望向我。“你觉得你自己足够体面吗?”

      该死的瓦斯塔亚人!

      在他的视线下我愤怒地梳理自己被他弄乱的头发,他站在门边,稍微抬起下巴,朝我伸出了胳膊。

      我抖着手,挽住了他结实的手臂。

      “笑。”

      我露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冷笑。

      而瑟提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再说什么威胁我的话,心情变得不错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梳理我的头发。我愤怒地瞪着他,他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蔑,高高在上,盛气凌人。我发觉这个瓦斯塔亚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我表现得越是不情愿,越是愤怒,他就愈发高兴。

      瑟提打了个响指,石门被拉开,地下搏击场数以万计的欢呼和嘶吼迎面扑来,几乎将我们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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