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1999》绯山

22、礼后

　　酒店留下陈东华和陈东祺两人打点后续的事情。

　　陈东祺拿出准备好的餐盒和塑料袋，准备将未吃完的饭菜打包，刘家还有亲戚没走，看到这一幕，交头接耳说起悄悄话。
　　“我的天，这年代还有人打包饭菜？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啊？”
　　“就是呢，一家子扣扣搜搜的。今天那个新娘子，除了长得好看点我看是什么都配不上刘磊。”
　　“你看她那工作，在医院当护士，我看一个月也不能放几天假，这要是生孩子可咋整，谁来看孩子？可千万别让她妈带孩子，万一把孩子带坏了可咋整。”
　　“就是就是，你看今天他们家那几个人穿的那样，也就老三好一点，听说在北京呢。”
　　“哎呦要我说刘磊还不如娶老三……”

　　啪——地一声脆响，打断那边的谈话，整个大厅的人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陈东华。她脸色很不好看，酒店管理人员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刚刚手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多少钱我赔给你们。”
　　酒店的工作人员很大方，“哦哦，碎碎平安，也是个好彩头，今天开心的日子不用赔偿了。”
　　陈东华说：“谢谢您了。”，她提高音量往下说，“其实我这次是手滑打碎了盘子，下次真就不一定手滑打碎别的什么呢，万一是胳膊或腿那这是更不好意思了。”

　　陈东华这话明显是说给那几个人听的，陈东祺抬头看了眼那边几人，见他们一副想发作又理亏不敢的样子，最后离开了这里。
　　他走过去和三姐说，“姐，刚才你不出面我都打算直接冲过去打人了。”
　　“你都多大了，遇到事情别总想着动用暴力听见没？往后进了部|队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那里不像家，到那自己照顾好自己。”
　　陈东祺本来就激动的心被三姐这几句平常话说得触动泪点，他知道自己这件事情没法两全，只希望今后能混出个名堂，才不辜负家人们的厚爱。
　　“嗯，我知道了，姐我那边收拾好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回了家，只剩兄妹四人，饶是□□再大老爷们心思粗糙，也感到难过，他去厨房端出小酒盅倒了一两烧酒坐在小炕桌上慢慢地喝。
　　赵艳芬看见后上前扒拉他，“哎你说这人，在宴会上没喝够啊？家里回来这么多亲戚你不去打招呼？真是越活越回旋。”
　　陈东旭见到这场景没说话，拉上陈东明，两人去外面和亲戚们叙旧聊天。

　　道远的亲戚着急回家，陈东旭找了附近开出租的朋友一个个送去车站。
　　到了下午，小院子冷清下来，只剩下大姑奶和大爷还没走。
　　大姑奶在院子旁边一个躺椅上歇着，陈东旭走到前面蹲下身，大嗓门说：“姑奶你金田路留下来还是回家？要是回家我打车送你回去。”
　　大姑奶年龄大了，耳朵不太灵光，还有些老花眼，她没听清，“啊？小旭你说什么呢？”
　　陈东旭只好提高嗓门又喊了一遍，大姑奶这回回答说：“回去啊，但这不是没见到你爷爷，本来想唠会嗑的。”
　　陈东旭的爷爷今年得了脑梗塞，住进医院，上个月才回家，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卧床不起，因为腿脚不利索所有走路需要别人搀扶，这次没能来孙女的婚礼。
　　大姑奶现在年纪大了，记忆里也不好了，陈东旭一阵心酸，安慰老人家说：“爷爷回家了啊，你想看爷爷我叫车送你过去吧。”
　　和大舅商量，觉得可以先去爷爷那边，反正离安城不远，四十分钟车程。

　　送走大姑奶后，陈东旭准备收拾一下院子，地面很多垃圾需要清扫干净。
　　回屋拿扫帚时，在炕上发现了一个红包，陈东旭问，“这是谁留下的？你们知道吗？”
　　陈东明走过来，“不对啊，份子钱都是我管的，这个肯定没经过我手，你拆开看看是谁给的。”
　　陈东旭把红包拆开，红色信封，红色笺纸，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刚学会写字的人在练习，上面写着：“给小雪。小时候来姑奶家总喜欢玩过家家，姑奶从那时开始攒彩礼钱，现在总算能给你了。”
　　笺纸下面是板正且散发着印刷味道的新钞票。

　　陈东旭把红包整理好，和二弟说，“早上送亲的时候，大姑奶在小雪身边说了好一会儿话，是那时候偷偷塞给她的吧，结果人多手杂，给忘在这里了。”
　　“嗯，应该是的，老人家这是攒了多久的钱啊，自己平时吃喝那么节俭……”话说到一半没说完已经哽咽。
　　“得赶紧给小妹送过去。”

　　赵建国听到这边的谈话，忙问，“现在去送，这时间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亲家那边……”
　　陈东明打断她的说话：“有啥不合适，大姑奶一片心意咱们一定要送到，再说了，现在才下午，他们那边也是喝茶聊天。”
　　□□不同意，“嫁出去的女儿就是那边的人了，这次啊第一天女方家就过去这像话？给我老实呆着！”
　　陈东旭示意陈东明去那边，对他爸说：“我看你就老实坐在家里喝酒吧，都啥年代了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告诉你，到哪她都是我妹妹也是你女儿。”

　　□□被两个儿子一番顶撞挤兑的哑口无言，想说真是反了你们了，但他再次悲哀的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天上的太阳日暮西山垂垂老矣，这是年轻人们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