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媳》同志

2、第二章：老李家

　　叶知恩出了老李家的院门儿，四处张望着，想选了一条路出来。

　　对面不远处走来一个男人，瞧见叶知恩，眼睛就挪不开了。

　　“你是李家媳妇吧，昨天我见过你。”男人露出了大白牙齿，格外的热络。“我叫罗卫，就住你家隔壁。”

　　“哦。”叶知恩有些敷衍的应了一声。他厌恶这人的自来熟，尤其是罗卫身上的汗臭味，熏得叶知恩直皱眉。

　　罗卫说：“你这是要去找李大吧？”

　　“嗯，西梗边是往哪里走？”叶知恩问。

　　“你往这边走，到头儿就能看到李大了。”罗卫指着一个方向说着。

　　“谢谢。”

　　顺着罗卫指的方向，到了路头，两边低矮的房屋就消失了，眼前豁然宽阔。

　　被分成方块状，开垦整齐的田地，上面长着翠绿色的植物。

　　像罗卫说的，站在这里，一眼就瞧见了在田地里干活的李大。

　　叶知恩一走近，李大就看见他了，直起身问：“你怎么来了？”

　　“你……你娘让我来喊你回去吃饭。”李母看不上叶知恩，叶知恩对李母印象也差极了。他觉得李母嗓门大，没素质，说话跟含了根刺在里头一样，所以不愿意喊李母娘。

　　“我把这点草锄完就回去，你先回去吧。”说完，李大就继续忙活手里头的活。

　　叶知恩有些不乐意回去面对李母，站在田埂上没动，他说：“我等你一起。”

　　李大似有些惊讶叶知恩会这么说，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说假话，这才说：“那你去树下等，站这儿太阳大。”

　　靠近路头的田埂旁有棵大树，也不知道是什么树，枝叶繁茂，一簇簇的新叶中，盛开香花。

　　在树下叶知恩看到了一个水壶和杯子，想必这是李大带过来的。

　　叶知恩坐在树下，水壶旁倒在地上的杯子让他有些嫌弃。

　　他挪开视线，看李大给那些翠绿色的植物把附近的杂草除净。等李大拿着锄头走过来，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土。

　　“等急了吧，我们回去吧。”

　　“没有。”叶知恩客气的说了句，看李大走，他喊了声：“诶，东西不拿了？”

　　“吃了饭还要过来，这东西放那也不会有人拿的。”

　　叶知恩跟在李大身后，不远不近的隔着一臂的距离。李大个子高，叶知恩抬眼只能看到他汗湿的后背。

　　有风吹过，叶知恩闻到李大身上的汗味，他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走在前头的李大突然放慢脚步，叶知恩没法，只得走在他身侧。就听李大说：“去你家时，听他们喊你知恩。”

　　“嗯。”

　　“那我也喊你知恩吧，不能总诶诶的喊你不是。”

　　叶知恩看了李大一眼，没说话。

　　李大说，“我叫李大，虽然昨天有介绍过，但怕你记不得。”

　　叶知恩抿着唇，忍不住开口问：“你这名可真怪，谁给你取的？”

　　“我爹，他没啥文化，我是家里的长子，他就给我取了这个名。”李大说着，似想到什么，接着道，“其实我还有个名，但不常喊。”

　　叶知恩好奇：“叫什么？”

　　“李建琛。”李大说，“上户口时，我爹觉得他起的名太随意了，就请了村里的里正给取的。”

　　“建琛……”叶知恩念叨着，“有所建树，大富大贵。”

　　“你这话说的和里正当时一样，我父亲就是听着大富大贵这意思。”李大笑道，“知恩，那你这名字是不是也有个意思？”

　　叶知恩面上神情一滞，语气冷淡下来：“没有。”

　　气氛蓦然沉寂下来，李大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叶知恩的神情，暗自思量着，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这娇贵少爷又冷了脸下来。

　　就此，两人一路无言的回到了李家。

　　一进院门，李母瞧见两人进来，就没好气：“让你喊个人，半天都不知道回来。”

　　这话是冲着叶知恩去的。李大在一旁解释：“娘，是我想把那点活做完，才让知恩等我的。”

　　李母老大不愿意的看了叶知恩一眼，才好声气的对李大说：“菜都要凉了，赶紧坐下来吃吧。”

　　“我去洗了手来。”李大转身去到院里的井旁打水洗手。

　　等他回来，叶知恩还站在一旁，李大走过去将人拉着一起坐在了饭桌前。

　　递了双筷子给他：“快吃吧。”

　　李家的早餐并不丰盛，面粥加咸菜，配着粗粮的窝窝头。

　　叶知恩喝了半碗的面粥，就没什么胃口了。食物不算难以下咽，但看着李母吧唧着嘴，沾了口水的筷子在菜里头搅着，他就是再饿也吃不下去。

　　李母问，“老大，我今天咋天不亮就见你起来了。”

　　“醒得早，没啥事就起来了。”

　　“你说，你干体力活的人大早就起来了，这啥也不干的，睡到日晒三竿。”

　　叶知恩吃着面粥的动作迟缓下来。

　　李招娣在一旁插了句：“就是。我好心喊人起来吃饭，还不给好脸子。”

　　叶知恩将筷子放下，声响有些大，惹得桌上三人看了来。

　　“我吃好了。”叶知恩站起身就往屋外头走。

　　刚走出堂屋门时，李母那话嗓子就响起来了。

　　“老大，你瞧瞧这才几天，就甩脸子看了，这以后还得了。”

　　“娘，你说你咋就这么看不惯他呢。你要真不喜欢，我就还把人送回叶家去，免得人来我们家受苦不说，还惹得你老人家生气。”

　　“就知道向着你媳妇了，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真不假。”

　　“您这话说的……”

　　叶知恩冷着脸回到房间，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想起刚才他在地上坐过又忙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没多会儿，房门被打开，李大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瞧见叶知恩面上的神情，开口说：“我娘心不坏，就是嘴巴不饶人，你别记心里。”

　　一听这话，憋屈了许久的叶知恩，生气的说：“我从小到大还就没这样过，她凭什么说我。”

　　说话都带着颤，李大生怕这人哭了，忙哄：“是，我会同娘好好说说的，你别生气。”

　　说着，李大从兜里掏出两个煮熟的鸡蛋，放在叶知恩面前的桌子上：“怕你没吃饱，特意去厨房拿了两个鸡蛋给你。”

　　叶知恩心里头的气还没撒净，哪里会受李大糖衣炮弹的诱惑，他撇了脸过去。

　　“再气也不能饿着自己不是，这鸡蛋娘宝贝着呢。搁在橱柜里都不许人碰，我这是偷拿来给你的。”

　　叶知恩说：“那你不怕你娘发现？到时候知道我吃的，又得说我。”

　　“我不让她知道。”李大说，“到时候就说我吃的，我干的活多，吃两个，娘也不好意思说我。”

　　叶知恩撇了脸，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李大：“这鸡蛋我可给你搁这了，我一会还得下地，中午不会回来了，得下午天黑了才回来。”

　　“你搁这干嘛，我又不吃，被你娘看到了，我没拿都成拿的了。”

　　李大说：“那你就赶紧吃了，她不就看不到了。”

　　在李大面前，叶知恩意志坚定，坚决不接受他的糖衣炮弹。可人一走，终是抵挡不住“咕噜噜”叫的肚子，和眼前的诱惑，两颗圆滚滚的鸡蛋都进了他肚子里。

　　李大不在家，叶知恩可不愿意出去面对李母，自进了房间，一直就没出去过。

　　他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时，就听到李母在外头的吆喝。叶知恩迷瞪了会儿，才听清楚李母这是喊的他。

　　推了门出去，他有些奇怪李母喊他做什么。

　　刚出门迎面就撞见李母。李母开口就说：“喊了这么多声，咋半点反应都没有。”

　　叶知恩说，“我刚睡着了。”

　　李母没好脸色的，“家里这么些活都看不到，还有功夫睡觉，哪家的媳妇像你这样。”

　　叶知恩知道李母这是找茬来了，他不想与这小老太太争执，问：“你要我做什么。”

　　“做啥还要我教啊，厨房里锅碗洗了没，一会干活的人回来，连口热乎饭都没有的吃。”

　　“那我去洗。”

　　看着叶知恩扭头往堂屋走，李母忙喊：“洗碗你往堂屋走啥，厨房在这边。”

　　叶知恩脚步一滞，随后转身朝李母指的方向走去。

　　新媳妇这次听话，李母免不得心情好了些。可脚刚迈进堂屋门，厨房那头就想起“噼里啪啦”碗砸地上的声音。

　　李母年岁大，这动静惊得她心头一梗，随后急匆匆的就往厨房走去。

　　看到砸碎在地的碗筷，她气的手都哆嗦，指着叶知恩：“你是不是成心的，让你洗个碗，全砸地上，这是向谁撒气呐。”

　　“我不是故意的。”叶知恩看着一地的碗片，忙蹲下身捡。

　　“你给我出去，看到你我心就烦的很。”

　　叶知恩被老太太拉到了一边，他看着李母，问：“那……我去煮饭？”

　　李母吩咐：“去把米掏了。”

　　这顿晚饭最后叶知恩还是没煮成，他掏米时，漏下的米粒子被李母看见，心疼坏了。

　　训斥了叶知恩几句，自己动手做起了饭。

　　晚饭时，李大看着叶知恩面前放的搪瓷杯当的碗，有些奇怪。

　　李母脸色还没缓过来，开口说：“他从今以后就用这个吃饭了。”

　　“娘，你这又是做什么。”

　　李大把自己的碗换给了叶知恩，没想到却被嫌弃了：“你都用过了。”

　　“这……我去洗洗？”

　　“不用，我就用这个。”

　　李大没辙，他这新媳妇，人瞧着矜贵娇弱，但性子却是犟的很。

　　吃了晚饭，李大留下来收拾碗筷。李母一把夺了他手里的碗，“哪有男人做这些的，让你就惯着你媳妇吧。”

　　李大在椅子上坐下，他对李母说：“娘，你去过叶家，也瞧见了叶家过的什么日子，咱家过的啥日子。知恩刚来，你就挑剔，这不是欺负人嘛。”

　　“我这哪是挑剔，他今天可把家里头的碗都砸了，我说什么了吗。再说，这娃娃亲，当年两家可是说好的，那字条我可是还压在柜子里呢。”

　　“是，那你现在不是看不上知恩吗。我和他还没扯证，你要不喜欢，我把人送回去也不麻烦。”

　　李母一听，李大想把人送回去，骂道：“你傻啊，刚娶的媳妇送回去，以后你还上哪里找。”

　　李大满不在乎的说：“都知道你儿子娶不着媳妇，你现在还对着知恩没好脸色，别到时候把人气走了。”

　　李母瞧着叶知恩也不是个好脾气的，现下一想，又有点担忧起来，真怕叶知恩一生气就不管不顾的走了。

　　出着主意说：“你说的对，明天你就带着他去镇上，把证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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