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美人向来优待》六月平生

3、第 3 章

　　川九从青竹那里得不到答案，只能先把李愿玉化的速度遏制住，保住他的大脑和心脉。

　　“我只能暂且维持住你的性命，要治好的话还是得找陈师——苍梧派的神医。最好是能早点找到如玉骨变化的原因，不然拖得越久越不可能痊愈。”
　　拿着刀在李愿身上比划了很久，最后也只能采取药浴的方式控制病情。

　　“如玉骨，是造成，我这样的东西？”躺在滚烫的药水中，只有脸部还能动的李愿，半阖着眼，气若游丝。

　　“咦？你不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会用它？”川九往桶里添药的动作诧异地停下。
　　“如玉骨可是北疆人的至宝，书上都说它可以永葆青春，让人越来越貌美，我看你原本的长相确实是得益于它，还以为你知道呢。原来你不知道啊？”

　　“不过这个功效真没那么神乎其神，虽然属于驻颜有术，能慢慢改变你的骨相。但其实你本来的样子更好看的，不过可惜了。”
　　川九往里面添了最后一味药，嘱咐青竹，“你这两天记得不能让火断了，让你家公子一直泡在里面，等苍梧派的人来了，再让人过来看。”

　　川九的话，李愿听到了。但只有头部能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有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泄露出他的情绪。

　　“唉，谢谢九川姑娘，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让火灭的。”青竹握紧了拳头保证道。

　　“但姑娘刚刚说，这不是我家公子本来的样子？他本来的样子更好看？”青竹觑了一眼被蒸得面色赤红的李愿，心中打了个冷颤。
　　是谁，要害他们公子。

　　“李公子现在美则美矣，只是面相偏软平，这是如玉骨慢慢生长玉化的缘故。本来的样子——应该是更深邃些的。”

　　如果李愿的五官再深邃些，那么，和大齐人的长相就很有区别了。
　　勾勒出李愿原本样子的川九，眉头渐渐皱起。

　　深邃。
　　青竹还傻愣愣不明所以，李愿却是倏地睁开了眼。
　　果然是他吗？

　　到底是一条人命，川九不敢大意。到了义诊那几天，不用青竹出门，自己就带着唤生去找苍梧派的人。
　　苍梧派义诊的传统好多年了，但具体会到什么地方，哪个村其实是不确定的。但川九有联系门派的东西，能直接找到人。

　　“小师妹？”还没有到村口的周川，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师妹，惊得手里的药箱险些掉下。
　　“你不是早就出门了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周川看了一眼这，还在扶苍山周围啊。
　　“情况紧急，小师兄你先和我去救个人吧，路上我再和你慢慢说。”川九将人一把推给唤生，自己抢过他的药箱，便架着人往扶苍村去。

　　“啊啊啊，你好歹和我说是什么病啊，师叔让你出门经世，你个傀儡道的掺和到什么地方去了，得让你来绑架我。”被拦腰扛起飞在半空中的周川欲哭无泪，紧紧拽着唤生的衣服，闭着眼鬼哭狼嚎。

　　“我遇到了一个种了如玉骨的人，原本他的症状只是身体感到寒冷而已，这个是如玉骨的正常反应我就没有怎么注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情况突然玉化，我只能给他护住心脉和脑子而已。”

　　“知道你们要出来义诊，我就出门去找你们了。正好你离我们最近……”奔走在林间，川九还有空给周川送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我懂个屁啊我！
　　艰难着睁开眼的周川一脸狰狞，很是后悔自己选了这条路。

　　“不是，你刚刚说那个人玉化速度是在几天内完成的？”被颠得快吐了的周川，终于艰难地找回了脑子。
　　“是的……吧？我前几天看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不过我也没有靠近他，就看着他还能行动自如的样子，应该是玉化还没有开始。具体是怎么回事，还得小师兄你去看了才知道啊。”

　　黑影斑驳，月色如银，三人像鹰一样掠过林间山地。

　　“到了。”
　　就在周川觉得肠胃翻涌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川九这句话。

　　“呕，”
　　“小师兄你没事吧？我怕人死了，一着急就忘了你晕唤生了。”看着撑着院篱笆在干呕的周川，川九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歉意。
　　避开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霍草汁，周川抢回自己的药箱，苍白着脸飘飘然往院子里去。

　　“小师兄，是在那边那个院子。”川九讪讪地的放下霍草汁，看着脚步虚浮的周川，讨好地笑笑往前带路。

　　周川从她哪里了解到李愿的初步情况，但打眼一看到人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人，要不是还有气，根本就是一尊玉雕！

　　“你说他是在最近几天才开始玉化的？”周川伸手摸了一遍他的骨皱起了眉头。
　　“是的，就在两天前。一个晚上我家公子就变成这样了，明明睡觉之前还是好好。”终于盼到川九带人回来，青竹一边往盆底添柴，一边抽噎着讲李愿的情况。

　　“这段时间他吃过什么，接触过什么，你好好想想告诉我。我先看一下他的情况。”周川点点头一脸严肃道。

　　青竹自然是点头应下，川九则在安静地等他的诊断结果，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柴火燃烧的声音。
　　周川是苍梧派医道最小的一位弟子，但医术却是和上面的师兄师姐不相上下。因为两人年纪相仿，所以玩得也是最好的。
　　川九平时所用到的医术，很多也都是他教的。自然的，周川对傀儡道上用到的东西也多有熟悉。

　　“他不是被种了如玉骨，如玉骨只是个引子而已。他中的是如玉蛊，如果不是你误打误撞用药水抑制了蛊虫繁殖，现在他已经变成傀儡了。”

　　周川的话一出，川九就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如果是如玉蛊我怎么会不知道！小师叔当初教我们做的第一个傀儡，就是如玉蛊种的。”
　　“是呀，但是你忘了小师叔教我们的如玉蛊是利用它玉化的效果加上牵机引来控制傀儡，还有一个则是用母蛊来控制的了？”

　　川九看向李愿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你是说他身上现在这样，不是玉化后的样子，而是如玉骨繁殖的原因？”

　　也就是说看似白玉的皮肤下，其实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这个也不怪川九看不出来，如果不是周川用了香成子，估计只有肢解了李愿，他们才能看到真实情况。

　　知道原因接下来就好办多了，只要找到诱发如玉骨瞬间繁殖的东西，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然而情况却没有那么简单，等青竹把这几天李愿吃过碰过的东西都列出来后，周川看着上面的槐花子和春香，瞳孔骤然一缩。

　　“怪不得阿九也看不出来，这哪里是要做傀儡，分明是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周川喃喃道。
　　保留意识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躯体，每时每刻都得感受着虫卵撕咬的痛苦。周川以为这只是书上能
　　见到的东西，没想到现实还真有人用，这能是多丧心病狂。

　　“槐花子和春香，那就是还有僵毒了，三种毒相叠诱如玉骨繁殖，还得保持病人神智。得先把如玉骨取出来再解毒。”

　　周川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找到解决办法，但限于条件，很多药材都没有办法凑齐。而且取出如玉骨还得剥皮刮骨，他在这方面并不熟悉。

　　“小九，我明天开始用药将如玉骨诱到四肢，你来操刀取出如何？”周川用银针封住了李愿的各大穴位，眉头微松。

　　川九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把李愿扎成个刺猬，“好的。”
　　动刀子向来是她的特长，川九只需要根据周川给她划定的位置动手就足够了。

　　周川又花了好几天，用针灸和药把如玉骨幼虫诱到了四肢，早就准备好的川九，身边的桌上一字排开上百把大小形状各异的工具。

　　洗净手，川九看了一眼严阵以待的周川，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点头，“唤生。”
　　拿起刀，川九就像是唤生一样，摒弃了所有的情绪，眼里只有不停划开的皮肤、争先恐后爬出来的虫子。

　　深然可见的白骨，如玉如蛆的幼虫，明明是五寸长的伤口，一丝血也不见。寻常人粉红、血红的肉，在他身上却只有白茫茫一种颜色。
　　密集到让人人头皮发麻的虫子爬到周川准备好的诱饵瓶里，川九在挑了四肢放虫后，却是如临大敌地看着李愿。

　　幼虫离开，里面的母虫一定会有所察觉，她需要在发现母虫的第一时间把它剖出来，不然如果激怒母虫引起幼虫动乱，他们就会功亏一篑。
　　周川看着她的动作，余光不经意的一扫，瞬间停在李愿的耳边，一个若隐若现的图案在玉白的肌肤上。

　　“小九！”
　　目光往下移的周川低喊一声，川九也看到了李愿心口上母虫游走的痕迹，几乎在他出声的那一瞬间，她便把细长的尖刀插进了李愿的胸口。
　　周川将方才看到的东西丢到脑后，忍不住屏住了气，眼都不敢眨地睁大看着她的动作。

　　插、划、勾、挑、夹。
　　好像是一瞬间，一刹那，一个呼吸间，李愿的胸口就开了一个玉兰花一样的口子。川九的镊子上，则是一只如同羊脂白玉一样的成年如玉骨。

　　“不好，他额间还有一只！”
　　川九看着夹子上的如玉骨正松一口气，耳边就炸起周川的声音。她反射性的连虫带镊扔到早就准备好的玉瓶，左手同时接过唤生递过来的过来往李愿额间划去。

　　可惜他们反应太迟了，没想到李愿居然被种了两只如玉蛊。
　　川九看着埋进额间不再有动静的如玉蛊，脸一下子就白了，“小，小师兄，它跑到额间了，万一进入灵枢……怎么办。”

　　周川的脸色也很难看，灵枢是一个人身体最重要的部分，如果被如玉蛊破坏的话，李愿就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
　　而如果要在灵枢动刀，万一……

　　“我先把剩下的幼虫封住，切断出来的幼虫和母虫的联系。你，如果不行我们传信回去给师父，让他过来帮忙。”周川说着，手脚麻利地把刚刚爬出来的幼虫和母虫封起来，有些歉意和为难地看着闭目沉睡的李愿。

　　是他高估自己的能力，错判了李愿的情况才让他陷入这等危机，如果救不了，周川觉得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传信，李公子还能等到师叔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