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后》山榆

13、第 13 章

　　冬雪落了三天，整个燕都城全都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天地皆是银装素裹。皇城之中的檐宇镜壁，巷甬池林，也平添一抹可爱憨意。

　　不同之人的眼中所见自是不同之意。
　　悠闲惬适的皇勋贵胄、文人墨客，目中之处悉是诗情画意。或是运笔作画，绘一幅寒山雪景图；或是执笔挥发，作一篇诗文词赋；或是取琴弹之，奏乐以应雪之景。
　　劳碌苦辛的侍从仆婢，眼中哪还能见一丝画意诗情。只能在酷寒的北风中，裸露着已经冻红冻僵的双手，拿着扫雪的硕大笤帚，清扫各处积雪。

　　因此所说，这万物景致是否蕴含闲情诗意，不可简单了断，还要看个人心境、处境。

　　“这个天儿，这么冷，我的手都已经冻僵了。等一下可要多暖和一会儿。”一个拿着笤帚扫雪，冻得哆嗦的宫婢对另一个在同处清扫积雪的宫婢说道。

　　忍着刺骨寒意，默默洒扫的宫婢，凑近了方才说话的宫婢，小声接话：“算了吧，贵妃娘娘今早晨又动了怒，将妆奁脂粉全摔了地上，连苏莲姐姐都被斥骂了，可不能往刀尖上凑，还要不要小命了。”

　　“天爷啊，贵妃娘娘怎么又动了火？”她只是个洒扫的宫婢，今早上天未曾蒙亮，就被掌事的宫婢安排出来洒扫关雎宫西面宫巷甬道，压根还不知道殿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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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那边去给赵依雪那个狐媚子送炭火之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本宫？”卫如月怒气正盛，严厉呵斥自家的得力婢女苏莲。

　　苏莲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认错道：“娘娘，是奴婢的疏忽，娘娘您别生气，别伤着身子。”

　　“呵，本宫岂能不生气？赵依雪这狐媚子，自己一个人受不住了，就去那个外朝来的皇后那里诉苦，与那质子皇后一同对付本宫。这谁给她的胆子？”卫如月想想赵依雪那个假装柔弱的模样，心中就来气。

　　苏莲跪着劝说：“贵妃娘娘，您切莫生气。景澄宫那边，咱们来日再计算。就算景澄宫那位想要未央宫的帮她，可皇上的宠爱不是别的人能帮的，而且皇上宠爱之人，这内庭里只有您一人。”

　　听到这话，卫如月原本那娇面上的冲冲怒气，才慢慢散开。

　　“本宫与皇上是年少时的情意，皇上对本宫的情意，自是那些个人比不了，也无法比的。”花菱镜中的美人面上满是傲慢得意。

　　“是是是。”苏莲赶忙在旁应着。

　　卫如月侧撇了还在地上跪着的苏莲一眼，说道：“起来吧。”

　　“奴婢多谢娘娘。”苏莲谢恩，站起身。

　　卫如月对着花菱饰修自己的妆容，手里拿着金珠钗比着。“马上内侍署就要分下个月的份例了，下了雪天更冷了，吴明全那边照旧。”

　　苏莲立马会了意，“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未央宫

　　“娘娘，景澄宫的赵婕妤来了，说是来谢恩。眼下正在殿内明厅里坐着，奴婢已经上过茶了。”青沅进来沈乔溦的寝殿里回禀道。

　　“桃夭，东西你可都备好了？”沈乔溦站在紫檀衣架前，在桃夭的侍候下，着穿了藕合贡缎双凤祥云曳地长裙。

　　“备好了，娘娘。”桃夭边理着沈乔溦的长裙，边回道。

　　理好了长裙了，沈乔溦抬步往明间去了。

　　赵依雪一见沈乔溦从寝殿里出了身，急忙搁放了手中的茶盏，起身请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赵婕妤勿多礼，起身坐下品茶吧。”沈乔溦轻扶起行礼请安的赵依雪。

　　两人皆坐定后，沈乔溦笑着与赵依雪寒暄：“才刚落完了雪，现下正是融雪更为冷寒的时候，怎么就出了门？赵婕妤你的身子可是大好了？”

　　“承蒙皇后娘娘关念，臣妾的身子已经好全了。出景澄宫前，臣妾系着斗篷，拿了暖手炉，又坐着暖轿，冻不着。”赵依雪一一笑着回了沈乔溦的话。

　　“嗯，那便好。”沈乔溦含着笑意应道，又端起紫檀案几上的茶盏浅浅地尝了一口。

　　赵依雪四下瞧了瞧，明间里、殿门边都是侍候的宫婢与黄门。

　　沈乔溦见状，也知晓赵依雪今日前来未央宫中，与自己是有话要说。于是，微微一笑与赵依雪说道：“赵婕妤，青沅是个手巧的，这几张绣了几方丝帕，本宫甚是喜欢，婕妤你若是不嫌弃，进去寝殿挑两帕？”

　　赵依雪也明白沈乔溦所言之意，紧接着就从圈椅上起了身，“臣妾就先行谢过娘娘了。”

　　沈乔溦盈盈一笑，点点头。

　　青沅是绣工精湛，丝帕上面的花草鸟鸳都是栩栩如生，好不美丽。

　　“赵婕妤，你有心仪的帕子，拿了便可。”

　　赵依雪听了沈乔溦的话，直接取了最上面的两方丝帕。今日她到未央宫来，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说是来谢恩，其实是想要问问沈乔溦，应对关雎宫那位贵妃在内侍署的掌控的法子，可否有苗头了。

　　“娘娘，马上就到了分发各宫下月份例的时候了……”赵依雪还是没能耐得住性子，开了口先同沈乔溦说道。

　　沈乔溦闻后，唇边泛起些许笑意。“赵婕妤，除了丝帕，本宫这里还有一样东西，想让你帮忙瞧瞧如何？”

　　赵依雪一愣，才后说道：“好。”

　　沈乔溦看向一旁侍候着的桃夭，桃夭将袖中揣着的北祁的银票，交与赵依雪。

　　赵依雪接过银票，不解地抬头问道：“皇后娘娘，这是银票……”这有什么好瞧的？

　　沈乔溦笑笑道：“是的，赵婕妤说的没错。这是宫中所用的沈氏银号，不知赵婕妤你母家用的也是沈氏银号吗？”

　　赵婕妤毫不犹豫地讲道，“自然不是，臣妾母家用的是周氏银号，是在周氏特定了票号的，以直接给银划账用……”说到此处，她心中才彻底透彻为何皇后她突然莫名其妙，给了她一张银票瞧看。

　　沈乔溦目光中含着点点笑意。没错，特定了票号的，是为了直接给银划账用……那卫府给了吴明全家银票，吴明全家若是想要取银用于日常各处花销，想必也会拿着这卫府所给的银票去发行此票号的钱庄，直接划卫府的账来取银，毕竟这是最方便最快的了……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点拨，臣妾也便去给母家传信。”赵依雪此下脸上总算是露出了明朗笑意。

　　沈乔溦摆摆手，轻笑道：“赵婕妤说笑了，本宫只是问了你关于内庭所用票号之事，仔细说来是向你请教，又何来点拨一说呢？”

　　赵依雪一笑而言道：“……那还是要多谢皇后娘娘送给臣妾的炭火，让臣妾暖和地过了一场落雪，身子也全好了。”

　　沈乔溦但笑不言，端起软塌小案几上的官窑五彩琉璃盏，尝了口先前盏中盛着的如今已凉了的上好的红袍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