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他自有安排》安少宇

7、第七章

　　回去之后，卫珩躺在床上居然又失眠了，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不是单纯的自己喝高了，或者是自己压力太大了看到了幻觉，可以解释的。

　　鉴于前两日他都是在差不多12点多快要到一点左右看到的，所以第三天，他又在相似的时刻来到了便利店。

　　临近一点的时候，卫珩特地掐了下表，00:48，便利店的灯灭了，外面什么都没发生，大约30秒之后，灯又亮了起来。

　　这次卫珩彻底懵了，难道今天那个鬼，他只记得关灯，忘了跳下来了？

　　第四天，卫珩又看到了那个从天而降的鬼。

　　第五天，没鬼。

　　第六天，没鬼。

　　第七天，有鬼。

　　第八天，有鬼。

　　卫珩列了一张表，将几天的情况进行对比和推理，从衣服到身上携带的物品，再到自己的状态，进行了多方面分析与实验，他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块玉佩上。

　　“客人，为什么你每天都这个时间来。”收银小哥连续一周多在同一时刻看到卫珩出现在便利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到。

　　卫珩没理他，指了指窗外，看着手表说：“五、四、三、二、一，关灯。”

　　便利店门口的灯，突然灭了，外面重物落地的声音，卫珩用竹签扎起一个福袋，一边吃，一边看着那坨东西像往常一样，一边抽搐一边贴在了玻璃上，然后又说了一句：“五、四、三、二、一、开灯。”

　　便利店外的广告牌应声而亮。

　　“你就是为了来看我家灯灭？”店员自然是看不到外面的鬼魂的，只能看到灯灭和灯亮，他作为一个夜班店员，什么神奇的事情没见过，但是像眼前这位这么无聊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是啊，因为真的很有意思。”

　　“说来也奇怪，老板找人修了两次这个灯，来的人都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灯到了晚上还是会灭，不过还好就灭一小会儿。”

　　卫珩站起身来，将手里的空纸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说：“也许是找的人不对。”

　　店员：“啊？”

　　卫珩：“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明天要去一趟H市的古玩市场，找人帮他看看，那两样从阴阳界拿回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H市古玩市场在老城区，那片地方现在属于文物保护重点片区，一整片都是明清时代的老建筑，这地方属于文物保护范畴，房子拆不得改不得，住也住不舒服，老房屋修缮昂贵且生活不便，所以基本上除了在那里倒腾古董的商贩，已经很少有居民住在那片了。

　　卫珩没怎么来过这边，他自从辞职回到h市以后，日常活动范围基本上就在自家楼下那一片。这次也算是难得穿越了半个城市来这边。

　　在此之前，他联系了好多朋友，大家都说在这个方面没什么熟人。

　　于是卫珩也只能拿着东西来碰碰运气。

　　不知道是不是倒腾古玩的都特有钱，每家从外面看起来都挺气派，卫珩在街上转悠了两圈犹豫了半天，最后随便踏进了一家。

　　店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正躺在摇椅里闭着眼睛打着扇子听书。蓝牙小音箱里传来字正腔圆的男声：“那石椁传来的声音，像是夜猫子在叫，听得我们三人头皮发麻，按理说幽灵冢里不该有粽子，因为这具石椁本身早就不存在于世了，椁中主人的尸骨也早就没有了，那么这声音究竟是--”

　　挂在门外的铃铛在卫珩进门时发出叮铃一声，青年懒洋洋的支开眼皮，用慵懒的声音问道：“有事儿？”

　　“我有两件东西，想找人看看。”卫珩说。

　　青年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整个人就像没长骨头一样，趴在柜台的边缘，兴致缺缺的说：“拿出来吧。”

　　青年从十七岁之后干这行已经将近十年了，这进店之人手上有没有货，他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年轻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客人，直接赶客显然没这规矩，就只能起来应付一下。

　　卫珩将玉挂坠先递了过去，青年将玉挂坠放在手上翻开了大约三秒，扔回给卫珩，轻笑一声说：“这东西，隔壁两元店，你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

　　卫珩点点头，将挂坠随手揣入裤子口袋里，心下已经有了答案，这块玉能够换走一口上好的棺材，并不是因为它的质地有多好，而是因为它的特别的见鬼功效。

　　趴在那里的青年一副“有事儿快说，没事儿快滚”的表情。

　　卫珩伸手自己的背包中将那个金属疙瘩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说道：“您再帮我看看这个。”

　　青年人拿过那个金属疙瘩，只一眼的功夫，表情就比之前正经了很多，从柜台里摸出一副手套带上，又摸出个放大镜来，半晌抬眼看着对面的卫珩说：“不好说，我感觉这个东西是个好东西，有些年头了，你看我就是个看店的，怕给你看错了，不如我让我老板来看看，这样，你先坐这儿稍等，我给我老板发个微信，他就在附近喝茶，三五分钟就回来。”

　　“可以。”卫珩点点头，挑了个凳子坐下。

　　青年将金属块放回桌子上，取了杯子，斟了茶，递给卫珩，期间似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句：“除了这个，您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要看的，我这边可以先帮您看了一下。”

　　卫珩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多年的记者经验，让他一下子警觉了起来，站起身向着青年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背包背在胸前，低头翻找：“嗯，还有个装这东西的布袋子，脏的厉害，还被我撕破了。”

　　“什么袋子。”青年的一双眼睛，简直无法从卫珩的包上挪开了。

　　卫珩衡量着两个人的距离，准备走到柜台前，将那块金属块儿一抓直接走人。

　　“哎，我记得放在包里了啊。”卫珩怕对方生疑，自言自语，脑中则开始规划接下来的事情。

　　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把卫珩吓得一机灵，熟悉的沐浴乳的香味，和自己的是同一款，这款沐浴乳是木质香调的味道，品牌很小众。卫珩转头，发现进来的这个人，他认识。

　　林暄，那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自称是的人。卫珩的心里激动了一下，东西鉴定没鉴定出来，其实他是不在意的，他现在就想找人帮忙看看手里的那块玉。

　　结果对方并没有表示出和他认识，而是径直走到那个柜台前，说：“呦，谢老板，这是看什么宝贝呢。”

　　蟹，蟹老板？还海绵宝宝呢。

　　卫珩眼珠动了动，刚才不是说自己是个看店的么，怎么转眼就变成老板了，如果他自己就是老板，那么他在给谁发微信。

　　“咳，林少，您看，我这儿有客人，也没法儿招待您，您要是有什么事儿，等下我去府上拜会。”姓谢的不着痕迹的手里的东西又往自己方向收了收，开始逐客。

　　被嫌弃碍事儿的林某人，也不是个好相与，这整条街都知道这个林家老幺是个混人，他说“是”的时候，没人能说“不”。

　　林家是个老牌的玄学大家，49年之后渐渐没落，子孙都去做了正经行当，也就这个林暄，这些年住在街尾的老宅子里，整天游手好闲的，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靠收房租为生，三五天的就不见踪影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别介啊，给我看看你手里这个是个什么好东西，谢老板抓的这么紧，这是怕我抢了不成。”林暄一伸手，握住了谢老板抓着金属疙瘩的手。

　　谢老板那塑料小身板，完全被林暄碾压，被握住手就有些着急了，一边拼命想将手抽回去，一般哎呀呀的叫着你要干什么给自己壮气势，奈何形势比人强，手里将那金属疙瘩还是被林暄强行扣了出来。

　　林暄把这东西在手里颠了颠，嗤笑一声，转身拉着卫珩就往外面走。

　　“哎哎，林少，这可是我的买卖。”谢老板这下可急了，整个人不复之前那种萎靡的状态，身手敏捷的窜了起来，就要往外追。

　　“谢老板，我这东西我不用你看了。”被林暄扯的直踉跄的卫珩转头对谢老板说，却被这位年轻的谢老板脸上漏出的狠厉吓了一跳。卫珩只觉得虽然买卖不成，也不必漏出这样的神色。

　　不过好在他和林暄两个人，应对眼前这个谢老板也算是绰绰有余了，不成想，一回头就看到门口站了四个男人。

　　得，他知道谢老板的微信是发给谁的了。

　　“谢老板，您这生意我们不做了还不成么，怎么还明抢上了。”林暄声音极大，引来路人侧目。

　　卫珩本觉得他们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没了王法吗。结果他还是天真了，谢老板的那几个马仔，连句像样的开场白都没说，就扑了上来。

　　林暄将金属疙瘩塞给卫珩，嘱咐了一句装好，然后左臂一使劲，将还处在有些蒙圈状态的卫珩扯着向后退了两步。

　　卫珩发现，自己倒退两步，刚好躲过了一拳，稳住身体之后，匆忙将金属疙瘩塞进了包里。

　　“侧身。”林暄说道。

　　卫珩条件反射的侧身，躲过了一脚。这边卫珩还未对林暄表示感谢，就被林暄拽着领子撞在了一个男人身上，虽然卫珩瘦，但也有一百四十多斤重，直接将男人撞倒在地上。

　　林暄自己则是反手放到对方的另一人，趁着空档，躬身将谢老板放在门前的一个箩筐掀翻，箩筐里的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飞向对方还站着的三人的门面，趁着对方伸手挡脸的空档，拉起卫珩就跑。

　　“快快快。”林暄对这片极熟，拉着卫珩一头扎进了道路两旁的小巷子里，开始卫珩还知道自己现在向着那个方向跑，在几个转弯之后，就彻底转向了，基本上处于被拖着逃命的状态。

　　两人在小巷子里转了几个方向之后，林暄将卫珩推进了一扇小门，然后，自己也跟着进去之后，反手落了锁。

　　卫珩：“这是？”

　　这是一个缺乏打理的荒凉的大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多数屋子都门窗紧闭，看样子也是多年没有打开过了。

　　“我家。”林暄活动了一下脊椎，往院子深处走去，然后很热情的招呼着，“随便坐。”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砸门的声音。谢老板的用已经劈叉的声音说：“林暄，你给老子记住，咱们这梁子接大了，你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暄用小指一边掏耳朵一边说：“知道了，知道了。”

　　“走走走，我们到那边去就听不到了。”林暄胳膊搭上卫珩的肩膀，指着院子深处说。

　　“你自己一个人住这儿？”卫珩环视一圈这个，年久失修的破落院子，充满了上个世纪的破败感，整个院子只有两张藤椅背后的那间房子看起来有人住。

　　林暄坐过去坐在藤椅上，翻起两个茶杯，给自己和卫珩各倒了一杯，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自己坐回藤椅上，一边喝茶一边说：“家里人嫌这里不方便，都搬走了，现在就我一个人还住在这儿。”

　　卫珩端了茶杯在手里，茶杯里的水温度适中，刚好入口。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卫珩郑重其事的说道。

　　“都是小事儿，现在估计老谢家那几口子肯定在我家正门和侧门外守你，等下天黑了，我带你从后面绕出去。”林暄摆摆手。

　　“这东西是什么东西，真的有那么值钱？就算真的，那让我卖给他们就好，我是个不识货的，他要是真想，骗过去就是了，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卫珩取出那个金属疙瘩放在桌上，现在他终于有时间思考了，但是得到的只有一大堆未解的问题，看对方的架势，已经有些明着抢的意思了，这也太明目张胆的一点，难道就不怕自己报警么。

　　林暄对那玩意儿没啥兴趣，从藤椅下面抽出一把蒲葵扇，有节奏的打着扇子，一边说：“这玩意儿值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要是把这玩意儿卖了，后半辈子吃饭估计就不用愁了，政府一定会帮你安排的妥妥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