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连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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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煦！”看见连煦进来，安沐晨兴冲冲地冲她挥手，她的左肩吊了绷带。少女坐在小床上，蓝色带星星的小床单和被单裹在她身边。晨光从窗户透进来，淡金色的阳光温暖又明亮，把少女的长发涂得闪闪发光。她的笑容又干净又柔软，就像那片阳光一样灿烂动人。
连煦冲她点点头算作回应。她盯着少女头上的阳光出神。
这又是地球上的景象吗？
“今天阳光很好，”安沐晨望向窗外，“颜色也和你头发的颜色一模一样。‘阳光和煦’，也很符合你的名字呢。”
……连煦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你不是叫连煦嘛，”安沐晨眨眨眼，“‘煦’这个字啊，就是和煦，也就是温暖灿烂的意思啦。跟现在的阳光是一样的。”她抬起右手，阳光似乎就躺在她的手心里。
连煦点点头。阳光，温暖和煦，原来自己的名字就是这个意思啊，象征着这样的一个美好的景象……连煦不禁恍然，从出生就一直生活在宇宙中的她，如果没有听到安沐晨的解释，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名字的寓意吧。
“那你呢？”连煦微笑着问，“安沐晨这三个字，应该不只是念起来好听吧？”
“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啦。”安沐晨望着连煦，眼里一片温柔。她浑身都被阳光包裹着，就像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一样。
“嗯……沐浴着早晨的阳光？”连煦试探着问。
“对啦。”安沐晨想要高兴地拍手，却因为肩上的伤只好作罢，“你很有语言天赋哦。”
沐晨。真是好名字。连煦低下头，暗暗地说。
连煦走到安沐晨的床边，打量着这个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床就摆在窗前。床头的墙壁又是一个大号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和笔记本。大卷大卷的羊皮纸摞在最上层，书香味扑鼻。虽然纸页已经泛黄，但依然紧实，看得出来保养得很好。另一面墙则竖着衣柜和一个架子，架子上摆满形形色色的模型。连煦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形怪状的模型。在床对面的那堵墙上挂满了照片，都有点发黄。
要不是连煦看过不少历史书，她根本认不出来那是照片。
又是时间之外的东西。
连煦站在安沐晨的床边，盯着墙上的照片。最大的那张，一个英俊的黑发男子兴高采烈地搂着小安沐晨。两个人脸上都带着耀眼的笑容，好像两个小太阳。两个人手上也都拿着柜子上那种奇怪的模型，眉飞色舞的模样十分地感染人。
……安沐晨小时候为什么那么奶那么可爱？？！连煦忍不住吐槽。她现在这张脸虽然还是像个奶奶的小孩子，但相比下来已经成熟很多了？！
“……那是我爸爸，这些都是我爸爸拍的。”安沐晨冷不丁地支上一句。
连煦点点头。旁边挂着的照片都比较小，全是安沐晨。有的是趴在地上观察小蚂蚁的，有的是拉着根绳子不知道是在干嘛的，有的吐吐舌头拿着小扳手对着工作台吭哧吭哧的，还有安沐晨和别的孩子一起勾肩搭背……俨然一个成长回忆录。
“嗯……”连煦不知怎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你爸爸……他现在在哪里啊？”连煦小心翼翼地问。
“他去世了，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安沐晨回答的很坦然，就好像她早已适应了别人对他父亲去向的疑问，看到连煦的神态又补上一句，“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这种事情也早就习惯了。墙上一直挂着他的照片，只是因为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连煦点点头，目光并没有从那些照片上移开。
安沐晨举起右臂伸了个懒腰，随即掀开被子跳下床，露出一身浅蓝色带小猪印花的睡衣：“我得工作了。”
连煦定定地望着安沐晨的睡衣，努力憋住心里翻江倒海的吐槽之魂。过了老长时间才想起来说：“刚受过伤，回去躺好。”
“是，但我的右手可以动啊。”安沐晨笑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卓帆说他会替你做日常维护。你平时也就这点工作了吧。”连煦不以为然。
“怎么会？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不然我不会需要图书馆的。”安沐晨一本正经，“而且有些东西真的需要我来做，一般人是不会做的。”说罢她侧身想从连煦旁边过去。
连煦忍不住一笑，一个后退，后背抵在门上。双手抱臂，一脸冷酷：“回去躺好。既然你是因为救我而受伤的，那我就有必要让你恢复好。”
“可是这有什么啊？我总不会因为打个字就把伤口撕裂吧？？”安沐晨一脸苦涩。
“打个字的工作，你躺床上也可以完成。”连煦仍然冷冷的。
安沐晨苦着脸，右手掀开被子往里头一钻，从睡衣口袋里掏出终端机放在床头，蓝蓝的投影屏便出现在她面前。她伸出一只手开始打字，未知的字符窜满了屏幕。
右手快得跟抽风一样。
“你在干嘛？”连煦抬起下巴。。
“没啥。”安沐晨摇头，但手指依然不停。
……
连煦走过去，头凑到投影屏前。密密麻麻的程序指令在挤成一团。
安沐晨停下了，头转过去看连煦，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你不介意我把你的所有身体数据信息存进去吧？我指的是身体数据。”安沐晨翻个身躺着，扭过头看连煦。
“你要身体数据干什么？”连煦挑眉。
“把你的身体数据输入我的AI人身防护系统中，”安沐晨一脸认真，“这样下次你再出去的时候，就不会被弹片击中了。”
“……那为什么你会被击中？”连煦想了想问。
“那枚弹片本来是应该击中你的。”安沐晨语气平静而认真，“我在电梯里把你的身份信息输入了防护系统中，但是对你的身体信息了解不完全。所以很有可能会使对机/枪子弹弹片的计算出现偏差……就会击中你。所以我叫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那你是怎么控制那些机枪子弹在半空中爆炸的？”连煦问。
“因为现在通用的30mm对人机/枪都是由计算机控制的，很少有机枪能越过计算机控制这一环。只要改变子弹发射时的参数，就可以自由地设定它们的弹道，当然也可以让它们半路爆炸。就看AI的运算能力有多强咯。”安沐晨挥挥手里的终端机，“星港的AI是我和太空军部的工程师一起编制的，而我又在这个地方生活了那么久，所以这个AI对我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自然也就不会出现因为不了解我的身体体型就让我受伤的情况。”
连煦心里一动，安沐晨要爬起来工作居然是因为她。
“那你存吧。”她点点头。
安沐晨拿着终端机对着连煦扫描，同时好像漫不经心地问：“连煦，你明明有着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非要来星港做个小小的检察官？”
“……”连煦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过了半晌，她才问。
“在你在控制室里忘记摘墨镜时就猜到了。”安沐晨脸上的笑仍然不变，但在连煦眼里染上了一丝阴冷的味道，即使说话的人就坐在阳光下。
“因为在太空军总部，我找不到自己工作的意义。”连煦轻轻地说。
“……？”安沐晨眨眨眼睛，收回手望着连煦。
“在太空军部时，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将会面临多少黑暗。”连煦低下头。
“面临黑暗？不就只是管理手下的军人么？”安沐晨想耸肩，但是左肩的伤口让她表情痛苦地放弃了。
“哪有那么简单？所有的改造人都会被指派特殊的任务，”连煦苦笑，“如果只是管理手下的军人，又何必实行改造呢？”
“嗯，照你这么说的话……”安沐晨摸摸下巴，模样十分认真，“这个时候培养改造人，确实用处不大，难道要培养一波去挖矿么？”
“所以，我们是杀手。”连煦声音变得冷冷的。
“哇。”安沐晨小声bb，“真酷。”
连煦听见安沐晨的话却没有笑，“要是杀那些恶贯满盈的坏人的话确实是很酷。但可惜，我们杀的，都不是坏人。”
安沐晨专注地盯着连煦的眼睛。
“我们只是党争的工具而已。”连煦的脸色很不好看，“在联盟内部，如今是维和党一家独大，他们背后有莱诺财团和亚历山大工业，其他的党派对于他们来讲就是独霸的障碍……所以，我们就成了为维和党工作的专职杀手，用来消灭维和党的政敌……”
“那你呢，也杀过那些，嗯，维和党的政敌？”安沐晨挠头。
“是的，但我逃出来了。”连煦盯着木地板，“靠着我家里的关系。我不愿意再回到维和党的控制之下。于是我决定离开太空城来到宇宙各地的星港，这些地方往往会……离开政治的纷争……所以家里就让我作为检察官，为联盟收集星港的数据。当然我现在仍然是军人，仍然有着服役的义务。”
“嗯，我也讨厌政治。”安沐晨笑得很真诚，“我当时第一次听说又要有检察官来就感觉很不高兴。但后来发现你是上校，我就想区区一个检察官怎么会是上校。现在看来，我觉得你确实很特别。”
“你们这里也很特别，人员精简，办事效率很高，也没有什么政治色彩，”连煦真诚地说道，“而且有很多神奇的东西……我很喜欢。”
“那，你要留在这里么？”安沐晨突然问。
连煦惊异地抬起头，看见安沐晨坐盘腿坐在小床上，不知什么时候拿着杯酸奶吸着。看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的提出建议。
“你在开玩笑么？”连煦轻轻地问。
“不是，我是认真的。”安沐晨的嘴里有酸奶，话也说得模模糊糊，“我们星港很缺你这样武力值很高，而且做事也很果敢的人啊。”
“做事很果敢？你从哪里看出来的？？”连煦苦笑。
“你指挥卓帆时的判断，果敢而又准确。”安沐晨又想耸肩，但她及时地想起了自己肩膀的伤，于是就只是右肩膀抖了一下，显得既傻乎乎又有点可爱，“真的特别厉害，卓帆都比不过你呢。”
“比起判断果敢，我不见得比得上你。”连煦抬起下巴。
“嘿嘿，没有啦。总之，你要不要留下来试试？”安沐晨笑嘻嘻地邀请道。那个样子显得有点傻，但在连煦眼里，变得越来越可爱。
“……”连煦抬眸望向窗外。那里的阳光绚烂无比，像是对她无声的呼唤。
“嗯，试试也不错。”连煦点点头，翠绿的双眸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连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