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超英爸爸留我一肾》南枪艾锦

3、她看见了

　　左伊一滚身掉下床，整个人瞬间清醒。

　　她躺在地上，被冰冷粗糙的水泥地硌得生疼，迟迟站不起来。

　　再也睡不着，索性穿好护士服出了休息室，重新回到实验室的岗位上。专家们大多已经回去休息，明早才会重新回到实验室，只剩下零星的几个白大褂，面无表情的站在观察室外，对试验台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的痛嚎充耳不闻，埋头看着显示器。

　　左伊不再看，转身走进里面狭小破旧的隔间。詹姆斯就在这里，如今正睁着眼睛盯着她。

　　“你需要足够的睡眠。”年轻女人还是一身洗的发白的护士服，黑头发整齐的裹在白色布料的帽子里面，只留了一点碎发散在鬓角，看起来温柔又文静的样子，和墙上张牙舞爪邪恶怪诞的八爪鱼图标格格不入。

　　“睡不着，疼。”詹姆斯眼睛湿乎乎的，他张开手掌期待的看着她。

　　左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进了对方的手中，詹姆斯又问，“我的战友们也在接受这种实验吗？我猜杰克和约翰肯定怕的叫妈妈了吧。”

　　左伊摇头，“不。当时你伤口感染了，才被我送到这里来，外面没有抗生素。你的战友还在工厂一层的铁笼俘虏区，我想他们大多数还活着。”

　　听见这个，他高兴了一些，突然抓紧了左伊的手。他坚硬粗糙的手指分开左伊的每根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她吓了一跳。年轻男人的手指有些灼热，汗津津的，似乎对方也紧张害羞着。她本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脸红了的，但是看着詹姆斯的表情，答案似乎是确定的了。她像是被蛊惑了似的，将手中最大号的带盖针头塞进了与詹姆斯相握的手中。

　　他的声音很好听。“这不是你该在的地方，我的年轻女士。我们离开，我们一起。”

　　于是她把她藏下的的一把开安瓶用的小刀放进了詹姆斯的另一只手。

　　他太真诚了，也太动人了。

　　直到研究员找她，她才惊醒般匆匆离开。

　　研究员匆忙回到实验室，脸上的表情一改往日的镇定和阴郁，变得慌乱极了。

　　“红漆柜子里面的所有资料订正，然后放在门口。”他收拾东西的速度却非常快，“把所有的枪都收上来。”

　　“别人恐怕不会听我的。”左伊面无表情，没想到研究员绷着的那根弦就这样断了，他发泄般的吼着，“现在去！等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东西不在，我就把你分成块带走！”科学家用一种遗憾却憎恨的眼神看着左伊，“女性本应当是更好的研究对象，至少不用担心她们挣开束带，或是打翻点滴架。”

　　左伊退了一步，手伸进了口袋。

　　研究员却目不斜视的撞开她走了，匆匆整理起几柜子的资料。

　　这绝对是有原因的。既然这么想引入一批女性来做实验，为什么又离开了？这样的紧急吩咐，加上不时晃动、砸下小石块的实验室，说明了一切。

　　左伊激动的发着抖，放弃了研究员的命令，头也不回的向实验品的区域跑去，还随手拿起了墙角处固定设置的手枪。

　　左伊没有去找詹姆斯，她冒着一次大过一次的爆炸，换了一条路去了一楼边缘的俘虏集中地。

　　黑暗的角落里，左伊一身白色护士服虽然蒙尘，却还是十分显眼。无数双眼睛盯着左伊，亮亮的闪着无边的火焰。左伊掏出口袋里的枪支，还有唯一一匣真的子弹。

　　爆炸声在已经响彻在整个黑暗的九头蛇军工厂，九头蛇军官们、研究员和工人们都在慌乱之中，自相残杀、自斩累赘还来不及，根本顾不上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美国军人俘虏。无数双脏污皲裂的手向外伸出，尽可能的向外伸出，摇晃着不知道在渴望什么。他们已经洞悉了自己惨遭池鱼，沉默禁锢而死的结局。但是当左伊到达他们的铁笼门口的时候，人们还是沉默下来，带着最后的生的愿望。

　　“有人会撬锁吗？”左伊问道。

　　看见有人举起手，左伊就到了那人所在的狭小笼子前面。二三十人尽量拥挤起来，给锁头让出一些空间。左伊举起手枪，四枪才将粗糙的锁头打开。她内心明明不害怕，身体却没了力气，双腿软掉坐在了地上，直到笼子里的大兵出来扶起她，她的身体还在剧烈的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开枪。

　　“还好吗？”大兵问道。

　　左伊说不出话来，只把头上的几个细铁丝发卡都塞给他，示意对方去开其他的笼子。自己紧紧握着枪，把着笼子的铁条勉强站了起来。

　　三个笼子依次打开，人群之中却产生了骚动。“钉当”一声，巴掌大的铁锁落地，左伊头发散乱，身上全都是枪硝的味道，耳鸣目眩，又在一群身高体大的大兵身后，根本看不见那边的情况。只能手扶着笼子铁条，反向往楼梯的方向挪去。

　　而对方却组织者俘虏大兵们开始攻击工厂，自己过来拦在了左伊前面。他的速度快的惊人，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舞台表演服，拿着一只同色同款的油漆盾牌，他问道，“呃……请问剩下的俘虏在哪里？”

　　他身材魁梧，眼神纯净，灰扑扑的头盔下面压着两绺被汗水浸透的金发。

　　突然的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压力，直冲冲的对着左伊袭来。肩胛骨向下弯曲剧痛，整个肺部都被人死死攥住，内脏也被压扁。左伊的耳鸣更甚，轰鸣之声骤然炸起，她脑干骤然失控，身体向右倒去，额头“丁当”一声撞在了铁笼上面，右耳迸发出疮口特有的疼痛，用手去捂的时候，只有血淋淋湿乎乎的一片狼藉。

　　她趴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

　　而时间从不会等待她。九头蛇敌人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舞蹈服的年轻男人引来了不少火力。被放出来的大兵们顾不上对左伊道一声谢，纷纷赤手空拳的去抵挡装备精良的九头蛇士兵。不少外缘的战友战死，青年顾不上关心似乎没有威胁的左伊，举着油漆盾牌就冲了上去。

　　左伊突然福至心灵，不顾耳朵的疼痛张嘴大喊，“你认识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对方回应道，“我是来救他的。你快离开去救他，快走！”

　　这个人……

　　这个人是所谓的史蒂夫。

　　他的威压……那股直接把她耳膜压爆的力量是……

　　这样的时候没时间思考。左伊手脚并用，在障碍物后连滚带爬躲避着流弹，她尽了最大的力气叫喊着，直接喊坏了嗓子，“上楼直走实验室。”

　　史蒂夫，“快走！”

　　左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这一副死人一样的身躯上的楼，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膝盖和双耳了，像是自己的双眼看着一个没有痛觉的橡皮人踉跄上楼。摔了两次之后，她头上的伤疤又开始流血，连视线中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却举不起手臂来擦拭。

　　她的五感从来没有这么迟钝过。一个受了伤的正常人，竟然还不如失去某个器官的残疾人灵敏。

　　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意识，短短的几十米耗尽了左伊所有的力气和意志。

　　最后，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浑身瘫软，可是却并没有倒下。

　　模糊间，她听见有人大声的说话，一只手擦净她右眼边的血迹。

　　她看见了。

　　年轻人的脸被火焰烘的彤红，棕色短发，已经打了绺贴在额头上。鲜绿色的眼睛，温柔湿润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像是干枯的小玫瑰花，下巴显露出圆润的年轻的优美弧度。

　　是詹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