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那扇门（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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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那扇看起来重逾千斤的大门轻松的就被打开了，明亮的蜡烛光一瞬间把走廊的通道照的亮如白昼。一个颀长挺拔的剪影从门里斜斜的划出来，接下来是年轻人的上半个身子，黑色的头发、黑色的衣服、面上也没什么亮光，只有硕大的鹰钩鼻在光下挺立着，显眼极了。逆着光，左伊看不见年轻男人脸上的表情，但是她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表情，因为年轻男人的语气比想象中轻了一些，他没有几个小时前的那种怒气冲冲的讨厌样子了。
“进来。”
这位年轻的教授上任不过一年，就以面无表情的神态、毒液与挖苦的语言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行动闻名了整个霍格沃茨。再加上魔药是必修课，上到消息灵通的年轻毕业生，下到还没入学的巫师家庭学前生，几乎没有不知道斯内普教授的名号的人。
大家倒不至于把他叫做老蝙蝠或是鼻涕虫，但校内小报也已经有了几个版本形容他不平常的身世和血统。没办法，黑魔王刚刚倒台，人们不仅空闲，还急需一些惊心动魄的八卦作为发泄。
而斯内普的办公室内，并不像学生们之间流传的那样潮湿、阴暗、毫无光线，看来他并不像是赫奇帕奇说的那样是个吸血鬼。这里明亮极了，点着不少的魔法蜡烛。壁炉里燃着木头，燃烧时噼啪的响声也安静温暖。一张大桌子放在最明亮的位置，上面横横竖竖的叠着成堆的羊皮纸，还有不少卷好的放在脚边。羽毛笔悬在空中，连带着笔尖的墨水也悬浮着没有落下。显然，斯内普正在批作业。
“我只是以为你会迟到，没想到你打算直接落荒而逃么？”斯内普一挥魔杖，桌角的一本书直直的飞进了左伊怀里，“现在，从第102页第二段看起，牛黄和胃石。”
左伊不接话，只是找了个没什么杂物的角落，随便在内侧没湿透的衬衣上擦了擦手，凑近光源翻开了书。
她黑油油的湿头发凑到蜡烛底下，斯内普才感觉到不对劲，他上下扫了几眼，眉头皱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一个魔咒打在左伊身上。左伊本来下意识躲开，却硬生生忍住了，挨了这个咒。身上的衣服立刻冒出一大片雾气，之后就变得干爽坚硬起来，廉价的布料贴在身上，粗糙的像砂纸一样。
但这确实比湿哒哒的衣服要好上不少。左伊立刻找到了话头，“谢谢，先生。”
斯内普似乎不爱听这个，在一边闷闷的不出声，但是手上的羽毛笔还是顿了顿，接下来就泄愤似的在羊皮纸上用力划了一道粗重的笔迹。
再也没有比这个人更阴晴不定的人了，左伊叹气，但还是继续说，“上次的魔杖，也多谢您了。”
“不用客气。这样走运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说实话，左伊其实没读过什么书。当时在九头蛇，每天忙得不行，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也没有闲情逸致读些书。而神盾局——左伊所在的作战部，这些早年的特工都是从战场上尸体堆里面回来的，比任何人都崇拜实践的重要性。学员们即使是学习通识、语言或是礼仪，导师也倾向于对练而不是啃书。当年学院刚刚成立，内部管理其实并不好，左伊自己的导师还默许甚至是鼓励学生们内斗，他唯二的学生就这样在偷袭左伊的时候被反杀，他也没什么不满。
她几乎是第一次摸到真正的书，厚实沉重的，带着些莫名的气味，像是掺着灰尘、墨香和动物油脂。左伊虽爱不释手，却也难免觉得枯燥。
她抬眼看斯内普。
男人就着蜡烛的光，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看起来就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甚至让人担心羊皮纸是否都已经被划破了。他后背挺直，即使坐着，也像是一把随时准备出窍的锐利的利刃。
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利刃上蒙着一层擦也擦不掉的、阴郁的污霾。
他还很年轻，很英俊。但是一直抑郁痛苦，所有的难过和故事都锁在眉间，告诉着人们：“离我远些，我经历了一个痛彻心扉的故事。”他头发凌乱，打着绺胡乱的遮住半边眼睛，向他望去，只看得见黑漆漆的上半张脸的阴影。他的表情都隐藏在阴影中了。没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胆敢探究。人们把他远远的疏离了，就像他是个吝啬情感的神、或是讨厌鬼。
“教授，”左伊忍不住叫他。
年轻男人没有抬头，但左伊知道他在听着。
左伊叫出了口，却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掩人耳目一般道，“我……我能借走这本书吗？”
这算是一个十足十的得陇望蜀的要求了。左伊自己无感无觉，而斯内普却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人是这样说话的，他们以为自己和他熟悉了，就向他露出那些几乎能将人晒瞎融化的炙热的善意，然后一切结束，就头也不回的一走了之。他们的温暖、他们的接近不是因为斯内普需要，而是因为他们自己需要。
然后这人就无声的立刻哀怒了起来，恨不得字字句句都带上钉子，“这是你这学期的教材。”
“哦，我忘了你是个可怜的穷鬼，连魔杖都是来自讨厌鬼教授的施舍，又怎么有钱买教材呢？”
他放下羽毛笔，抬起头，眼睛里像是在燃烧着一团幽暗的火，“听着，我给你魔杖，不是因为你自以为的漂亮又可怜，而是因为我用不着旧兮兮的另一根了。如果你以为对方有所图谋，却依旧接受他的帮助，那么愚蠢的就是你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只能自己承担。”
左伊不知道他在说的究竟是什么，是魔杖、是书本、还是那些不为她所知的他过往的秘密。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年轻的、有故事的男人正通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另一个和他关系亲密，却无法挽回的人。
他像是在对着她说，但更像是对着自己说这些。
“无论如何谢谢您，教授。”左伊只能囫囵着回答道，“我会去图书馆借的，另外我还想借一本涵盖的全面些的魔咒实操书、一本关于变形咒的......”
“靠啃书是学不会变形咒的。另外，图书馆可没料到会有穷的像你一样连教材都买不起的学生。”
他挥了下魔杖，另一本厚厚的魔咒书就撞进了左伊怀里，“拿走，三周之后还回来。在这之后，如果你依旧受困于这些蠢问题，你就绝不可能再从我这里借到书了。”
“您真好，教授。除了孤儿院的菲斯太太，您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左伊试探着缓解气氛，“巫师具有的力量，实在神奇而强大。这里的很多东西都难以在普通人的世界见到。那个橱窗里是什么——”
她的问句还没有完全出口，就被对面“嘭”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椅子翻倒，那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沉着脸，在蜡烛下显得阴郁又岣嵝，低声说话的时候，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愤怒，“左伊·温斯顿小姐，有句话忘了警告你。”
他将左伊从小椅子上拽了起来。他非常粗鲁、甚至是狠狠一巴掌推在左伊的后背上，她一下子被推出办公室，栽在了门槛之外。
“顾影自怜和不求上进不是致命的缺点，男人高高的站着，背后的光亮把他拉成了可怕的剪影，“不自量力才是。”
那扇大黑门“嘭——”的一下就被摔上了，那确实是一扇沉重极了的门。
左伊反手揉了两下被拽痛的胳膊，感叹着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如以前耐疼了。另一只手抱着的书一直没有磕碰到，她看了一眼书，背着身勾起了嘴唇。
可还没等高兴，就立刻被巨大的压力压在了地上，左伊咬紧了牙。
门那侧的斯内普重新坐回办公桌后，过了好一会，才听见门外稚嫩拖沓的脚步一点点走远。他烦躁的皱起了眉，还是扔下了羽毛笔。他站起身来，走到卧室的角落，抬起手打开了一个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橱窗，里面有几个精致的小水晶瓶。
丝丝缕缕的记忆悬浮在瓶子里，如泉水一样涓涓流淌着，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他不需要把这些细碎的内容倒进冥想盆、像个愚蠢的游泳健将那样把头埋进去，任由那些东西从鼻子嘴巴灌进他脑子里。
他站在这里，眼神瞟过橱窗，就已经记起里面那些永远不会再现的场景是什么样子了。
如果你以为对方有所图谋，却依旧接受他的帮助，那么愚蠢的就是你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只能自己承担。
这句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却迁怒了一个无知的孩子。
这就是他的错，这是他自己该承担的东西。
他已经失去了，只能在橱窗外面，看着一切永远定格在过去，再也不会延伸到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那扇门（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