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老修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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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伊在发抖。
眼前在燃烧着一场大火。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自己如此剧烈的心跳了，那东西在胸腔里拼命的上下左右碰撞，左伊的双耳都能听见那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真古怪，她是个有着心跳、却几乎不是人类的生灵。
左伊还是小孩子体型，眼睁睁的看着这场大火熊熊的燃烧着。半边的黑夜都被燎的明亮了，木头房子很易燃，产生的烟尘也多，乌突突的笼罩着整片寂静又偏远的郊区。
她看着眼前的大火，一时间觉得有些熟悉，却想破了头也没什么记忆，只记得这样的死法是湿漉漉的、沉甸甸的。在烟尘飞扬里，很轻易看见了实质般的光亮，就好像是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场大火，又好像是她那失去了就再没能够重新得到的力量。
这么多年过去了，会让她发抖的再不是火焰带来的死亡威胁了，而是世界意识。
他总能在最恰当的时间、最恰当的地点送上左伊。上一次，她在集装箱里被神盾局捡到，开启了几十年的特工生涯。这一次，她降生于火海之前，她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但是忍不住惊叹于世界意思的智慧。
他永远知道怎么将左伊融入进这个世界。
因为他就是世界本身。
左伊来自于他，也必须听命与他。那还没能被左伊掌控的强大力量从来都只来源于他。
无论那是非自然，或是燃烧她的生命什么的，都无所谓。随着左伊在神盾局见识的越来越多，她越来越渴望甚至渴求那种实质的能量、好像会把她自己烧着的温度力量。
仅仅做一个强大的人类是不够的。人类的巅峰，也只不过是人类而已。她得重新获得那种力量，无论是为了防止自己在一个超自然任务里死上百次、尸体藏无可藏。
“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世界意识一点也不曾隐瞒他在倾听左伊的内心。而左伊当面被揭穿，却如坠冰窟，被羞辱和控制的感觉几乎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又一一被左伊早已经养成的卑微所按捺。
“力量在这个世界，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那是因为还有纷争和矛盾。只要威胁存在着，力量就是唯一的安全。而你——还不够。”
“人们喜欢鼓吹爱，却从不吝啬战争和伤害。但是这都无所谓，你得到所谓的爱，获得力量就不会奇怪了。”
他似乎在引诱，但实际没有必要，“那是你梦寐以求的力量。”
左伊需要力量，可是无论左伊需要什么，都是在地球之上。理论上来说，这些都是属于世界意识的。
如果左伊能乐观些，她就是世界意识看中的人嫩，她背后有世界意识，就意味着有着远超人类的强大力量和智慧。
可左伊自己早已经感知到她不是。正因为她没有被偏爱，世界意识才舍得她来做这件孤独、艰难最终却只能寂静无声的差事。
她还是发抖，听见了濒死的呼救。
也许还有哭声。
房子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都不算年轻。
一切早已安排好了，左伊知道即使她转头就跑，也没什么区别。她从来不必下决心，只要顺从而平庸即可。小小的左伊一身轻飘飘的麻布裙子，赤着脚走进了火里。
这是一幢三层的木质小楼，供里面的一家三口住了十多年。然而等到人们火p警到来、清理干净灌木让水车靠近、救人灭火，疏散围观人员……这一套乱糟糟的事情坐下来，三层小楼已经变成的淋漓潮湿的焦炭。两个大人被拖出来的时候早已经休克，药石无医。只有昏倒在大厅地板上的十一岁小女孩得救了，带着一身中度烧伤和孤独未知的前路苟延残喘。
世界意识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她就是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左伊·温斯顿。她甚至没见过她所谓的爸爸妈妈一眼，还要处理好那个被替名的巫师小女孩。
人命，甚至人类，在他和她面前似乎从来的不重要。就好像他偏心的那些带着巨大威压的英雄不是出身于人类一般。
世界意识的计算没有一点偏差，就像是他自己书写下了剧本，而人类只是自欺欺人的木偶。
收养小左伊的是近郊孤儿院里的一个老修女。这个年代，正经的民立孤儿院会有修女就已经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而这个老人家似乎从见面开始，就真的关爱着她，就像左伊从不是她的工作，而是她精心呵护、收养的养女。这是个破落偏僻的小镇，几百英里内唯一的孤儿院也是这样一个残破的样子。老修女常常辛劳，手指关节粗大而畸形，但是她很愿意摸摸左伊的头，像是对待一个真正的孩子那样好好的对待她。
这是一种很离奇的体会。老人家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甚至不常穿着修女袍。她纺织、手工，有时候也去赶集。极少数的时候，她会送孩子离开这里，去一个收养家庭。孩子们来了又走，每一个在孤儿院落脚的人都成了她的孩子。有人离开的时候，把自己的玩具熊送给了相熟的左伊。那孩子挥手，老修女就挥手笑起来，但总是没什么话，也不大擅长谆谆叮嘱。而她在一旁看着，看见老修女眼睛虽然干瘪松弛，却总是错觉般的带着盈盈的温柔水光。
左伊没有被领走过，人们不知道一个年纪到了十来岁、体重却不过四十多磅能不能活到成年。杂毛猫头鹰送来信的那天，老修女并没有什么别样的神情，只是依旧安详温和，她陪着左伊读那封信，两个人认真探讨十二号的坩埚到底是多大，以及左伊会不会长出女巫的长鼻子。
即使她知道左伊要离开她了。
最后，老修女摸摸左伊的头，“我见过这样的猫头鹰，也见过这样不同的孩子。但是孩子，请你一定要记住，与众不同是上天的馈赠，从不是罪恶。”
“你不该为此而骄傲，但绝不能为此厌恶自己。”
她不知道巫师不信上帝，当时的左伊也不知道，还牢牢靠在她怀里。老修女拿出一个小小的十字架送给左伊，“愿上帝保佑你。”
左伊听见了脑海里的冷哼，不知道世界意识在嘲讽的究竟是谁。
但这是老修女能给与的最高的祝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老修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