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最弱的小猫咪[星际]》利树雨

36、纯血与混血

　　英英在茶歇区和老爷爷聊天聊得投机，也忘了时间，其实她等了半天的苏安悟早就不在楼上的男更衣室里了。

　　苏安悟在英英整理更衣室时，就已经先行来到了底楼大厅，翘着大长腿坐在茶歇区的抽烟位置上吞云吐雾，正好就在那个做手工的老爷爷的侧对面。

　　老爷爷头上的那只名叫“小小白”的玩偶小毛球蹦跶到苏安悟面前的桌子上，圆溜溜的大眼睛刚和苏安悟对上，小小白忽然停住了，而后，“刷”的一下原路折返，看着就像是被苏安悟的眼神吓到，落荒而逃了似的。

　　其实，苏安悟只是花了一成星源能，催动了“程序改造”的星术式，就足以控制小小白的机械芯片上的指令。

　　小小白跳到老爷爷的手掌心上：“苏先生说，主人设计的活/体实验布景和模型很棒。”
　　老爷爷并没有为小小白设置情感自动化模块，因此，小小白所有的行为举止都是按照芯片程序指定的。
　　显然，老爷爷也没有为小小白设计这么句话。他掀开小小白背后的中枢控制器，拿出其中的芯片检查了一番。果然，苏安悟不知用何种手段，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小小白加入了几排新指令。

　　老爷爷抬头看向苏安悟，后者朝他打了个手势——右手食指中指合并，在空中打了个对勾。
　　在军队中，这个手势代表的意思是“来者战斗力比己方厉害”，不过军/校学生也经常会用来表达“哥们厉害啊”的引申义。

　　苏安悟采用这种军校生的常用手势和老爷爷打招呼，当然不是为了耍酷——他自有他的用意。

　　从老爷爷桌前的手工玩偶的精细程度判断出，主题密室里活/体实验那一关卡中的众多“生物试验品”就是出自这位老人家之手。
　　而活/体实验相关细节又非普通大众可获得的讯息，所以，苏安悟推测，这位爷爷的身份也不寻常。
　　苏安悟从老爷爷的断腿、前台光头服务生受伤的眼睛猜测，他们很可能有部队背景，因而，他才对老爷爷用了“军礼”，其实他也不期待老爷爷能当场回应，这多没意思，他比较想看看老爷爷在知道自己也和军队搭界后，会有什么后续动作。

　　“敌在明，我在暗”的玩法对苏安悟来说一点儿不刺激，他倒是很愿意尝试“我先在明，敌请随意来玩”的刺激。

　　老爷爷果然也没当即做出反应，他低下头，修改好了小小白的程序，重新安装好中枢驱动模块，检查无误后，这才推着轮椅来到苏安悟的面前。

　　老爷爷开门见山道：“我刚听说店里有新来的玩家拿了大奖，在40分钟之内破解了五星最难解密室。有幸得见苏先生的通关录像，十分佩服，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实在好奇，不知能否想请教一下苏先生？”
　　苏安悟掐灭了烟：“前辈客气了，尽管问，晚辈肯定知无不言。”

　　老爷爷：“密室里的密码门只有输入了正确的密码才能打开，苏先生没有输入密码，而是找了一根导线，一头接触锁头，一头连接密室中的星脑，输入了几行程序，就把密码锁给解开了。我猜的没错的话，这程序的作用应该就是将属性为“解锁”之类的星源能编写成代码，通过星脑的信息流将代码再转化为星源能输出。这种极端复杂艰深的编程定然无法一蹴而就，不知苏先生是从哪里得到的？”

　　苏安悟耸耸肩：“哦，我喝酒时听我一个上过前线的朋友吹牛逼，套他话套出来的。”
　　老爷爷愣了愣，声音微颤：“前线？不知你的朋友是否参加过乐雷吉流星战？”

　　【乐雷吉流星战】是近千年来太阳系爆发的最大规模战争【人类复兴大战】的导火线，敌对双方为地球纯血人类族为主导的新人类联合护卫军，以及由类人族和混血人类组成的自由意志起义联盟 。西缪D15行星的毁灭，千万居民的瞬间死亡就发生在大战的中期。
　　苏安悟，以及他的同窗乔明祺和苍浔都曾或长期或短期地参与到这场人类和类人族的战斗之中。

　　苏安悟神色未变，摸了摸下巴，一副使劲回忆的样子：“参加过。当时我骨折没被选上，他倒是合格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苏安悟这番假话说得跟真的似的，老爷爷纵使阅人无数，倒也没能看出他的破绽，感叹道：“不论如何，战士能从战场活着回来，对战士的父母来说，就是最大的幸事。”

　　苏安悟顿了顿：“前辈莫非也有子女参战了？”
　　老爷爷摆摆手，笑道：“我的儿子没战斗力天赋，他可参不了战。”、
　　苏安悟自己都没说真话，也并不认为老人家说的就是真话，当然，他也不会做什么表示。

　　老爷爷又追问道：“我看苏先生的模样，苏先生和苏先生的朋友应该都是新人类阵营的吧？”

　　严格意义上说，苏安悟虽然是新人类，但他加入的却是类人族阵营，统领类人族特殊先发队。
　　在战争开始之前，他负责训练特/种/兵，曾编写过一套小程序，让机械通过读取代码复制活体的星源能。他将这套程序教给了当时的特/种/兵后备队（筛选之后成为了特殊先发队），但也不算机密，只是作为一种编程语言的课堂训练而已。

　　苏安悟在破解密室时，就用了这套程序的简易版，没想到会被老人家识破，据此分析，苏安悟得出一个最有可能的猜测：老人家是类人族阵营的军官，通过某种渠道了解到了苏安悟的培训内容。
　　不过，苏安悟当时作为绝密武/器，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更不用说战争结束后，他早就改头换面了，纵使那老爷爷是类人族的军官，恐怕也没可能辨认出苏安悟。

　　苏安悟摇头道：“我可不是新人类军的。我是混血，那时候的纯血人类可不欢迎我。”
　　老爷爷一愣，笑起来：“也幸好战争以和平结尾，现在的新人类们可不敢公开歧视混血和类人族。”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当年的战争，乔明祺走过来拍了拍苏安悟的肩膀，叫走了苏安悟。

　　在乔、苏二人走后，老人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一套实验工具，用镊子夹起苏安悟留下的烟头和喝过的咖啡杯，放进储存箱中，以待之后回到实验室进行研究。

　　烟头和咖啡杯上应该残留有苏安悟的基因链条，老人一早就对苏安悟起了疑心，但奈何他的档案都被不留痕迹地销毁了。老人想要通过收集苏安悟的基因信息碎片来匹配武器库中那些参加过战斗的机甲上残留下来的驾驶员基因片段和星源能元素。

　　老人家又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块古董怀表，眼神定定地看着怀表中的照片。
　　照片上赫然是一个穿着芭蕾舞服的少女，少女的肩膀上停着一只小小的长尾凤凰鸟。
　　少女长大后没能成为舞蹈家，而是被强制送去军队选拔，最后成为了类人族的特殊先发队队员。
　　少女就是老人家的女儿，某种意义上，英英看到的那个画册上的小男孩的故事其实参照的就是这个女孩。
　　在这个经历过战争、看似走向和平的年代，许多真实发生的故事往往必须掐头去尾地隐藏起它的真面目。

　　女孩在生前的几乎每个视频留言中都会对她的父亲提到她最崇拜的大将军。
　　他是她、不、是他们整个先发队的英雄。
　　她信誓旦旦，有了这位大英雄，他们类人族终将吹响胜利的号角。
　　可笑的是，先发队精英力量的覆灭也正源于英雄的背叛。

　　老人发誓，定要为女报仇。
　　他不会放过任何与当时先发队相关的线索，而苏安悟因为能熟练应用那套先发队的程序，也引起了老人的关注。
　　老人的第六感和阅历告诉他，苏安悟此人并非如他在星网上查到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