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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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之后，李惓要回禮王府。
周慎站在躺椅前，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整理着衣衫狼裘，目光锁在将灭未灭的火炉上，语调轻快，似乎是在跟李惓讲什么逗闷子的笑话，“这么晚了还偏要回去？四殿下若是想走便自己走回去，微臣也不能大半夜的把轿夫摇醒送您吧？”
李惓根本懒得抬眼去看他，只是半垂着头要起身站起来，可腰身发软，使不出半分力气，未等身子直起就跌坐回躺椅上。
周慎已经拢好了衣衫，双手暖暖和和的缩进狼裘，俯视李惓这般狼狈模样。
“四殿下这会儿倒是身段灵活，还会来回扑腾，”周慎侧了下脑袋，凤眸弯弯，像是在看什么猫捉尾巴似的，“刚在怎么像是根木头，都不会迎合摆臀呢？”
任由周慎奚弄讥讽，李惓一句话也不回，仍是攒着力要站起来。衣衫还乱着，透过半敞了衣领还能隐约瞥见里头的风姿，还有些许刚才留下的痕迹。
周慎笼着衣袖，面带笑意站在那里，瞧着李惓像一尾鱼，扑腾着要站起来，却又重重跌回去。
“既然四殿下执意要回，那微臣便不打搅了。”兴许是看腻了，完周慎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往内堂去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给自己找罪受。这火炉子都灭了，院里冷的吓人，他才不会跟李惓一样，非要上赶着在外头受冻。
进了内堂，屋子里热气暖洋洋笼了一身，周慎被这热气一熏，背上覆了层薄汗。
有些热。
周慎松了松裹着的狼裘，缓步走到茶案前坐下。目光扫向案旁摆着的火炉。
看着那火苗活泛，一簇一簇的摇曳着，周慎突然觉得心底下有撮邪火，也跟着烧的厉害。
烧的他莫名烦躁，手心都烫的吓人。
“来人！”周慎眉头紧皱，扯了嗓子喊人来。
大福三步并两步，应声跑到周慎眼前，“相爷，您吩咐。”
周慎把狼裘又松了松，垮着披在身上，“这炉子怎么烧的？太热了，捡些炭火出去。”
“欸。”大福闻言有些奇怪，平时内堂也是烧这么些碳火，相爷从来没嫌热过还总是觉得冷，今日这是怎么了？
虽然心里纳闷，但不耽误大福手上忙活，他立刻地找了火钳铜盆来。大福手脚麻利，片刻之间便拾好了小半炉炭火，然后端着铜盆拿到了外间。
减了近半炉碳火，脚边的火炉子火势弱了下去，暗暗地透着红光。
周慎看着那火炉苟延残喘的样子，心里没由来的仍焦躁的紧，于是直接抬腿就踹了上去。那火炉应声而倒，木星炭火散了一地，灼的人心肺都是焦疼的。
“感谢三兄深情义，不枉碧琚一片痴。含羞愿把终生坨，生生死死不分离。”
“一片真诚来盟誓，此心耿耿天可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海枯石烂情无尽，地老天荒志不移。”
“我既以身许君，生死相随。”
“冲出樊笼身子在，不怕关山重阻碍。有情今已成眷属，二人并肩携手笑颜开。仰望天空乌云散，五色朝霞放光彩，一轮红日上天来。”
内院里李惓仍坐在那张椅子上，火炉子早灭干净，连火星都没了，半分温度也没有。李惓手脚发凉，浑身止不住的抖。
远处的戏台上正唱到陈生同五娘私奔，二人一起逃出了黄府，帷幕缓缓拉上。李惓扶着茶桌勉勉强强站了起来，咬牙强撑着沿来时的路往相府后门走去。
这会儿深更半夜，正是冷气最重的时辰。李惓手指都冻僵了，喉咙也干疼得厉害，脑袋里像是揉进了一团棉花，晕晕乎乎，脚下的步子像踩在云端，落不到塌实地方。眼前的景越发昏白，李惓踉踉跄跄找到挨着后巷的木门时，身上几乎已经没了力气。
“就算倒也不能倒在丞相府里。”
李惓微偻着腰，脑袋里只留了这么一个想法。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开木门，挪步移了出去。
扑腾一声，李惓倒了下去。
……
……
等李惓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碧玉锦纹床帏，身上盖着厚棉被，床边照旧放着金丝火炉，里头的炭火正旺，卧房内温暖如春，床头案桌上摆着一碗汤药和茶水。
已经是禮王府卧房内了。
李惓张了张嘴想叫下人，却发现喉咙疼的厉害，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李惓皱起眉头，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吱呀”卧房木门被人推开，仍是王府管事吴从。吴从刚合上门，便看见李惓醒了，于是快步走了过来。
“四殿下，您醒了。”吴从走到李惓床边，伸手将他扶起来，“老奴刚去把那烧过的炭灰倒掉，回来您就醒了。老奴扶您喝药？”
李惓由吴从把自己扶起来，背靠床沿倚坐着。
待给李惓掖好被子，吴从才端起药汤一勺一勺喂给李惓。
温热的药汤极苦，药涩味盈满口鼻，但却不惹人反感。药汤顺着喉咙喝下，便觉得身子熨贴不少。李惓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能说话了。
“我……怎么…回来的。”李惓说话时喉咙仍是疼，用不了太大力气，声音暗哑微弱。
“回四殿下，这老奴也不知道，”吴从那神情里也略微有些疑惑，“只是半夜小厮来报，说四殿下病了要老奴去请大夫。”
李惓看着药盏里的药汤：“这病…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您是大病初愈又染风寒，加上急火攻内，肺病也加重了。”吴从一边回话，一边继续给李惓喂药，“需要静养，何时能好却说不准了。”
李惓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什么。等到喝完药他便让吴从退下，自己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他太累，撑不住了，太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自那日以后，李惓又添了一个惧冷的毛病，卧房内时时都要放着四五个烧旺的火炉，袄衣也拿去给绣娘改厚了许多。李惓这病，一直病到了二月中。京城的桃花都开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惓得了林芝儿飞鸽传书的消息，林梁带队即将抵达京城。也就是说，她要回来了。
二月十四，林梁带队凯旋而归，送正京门进城。百姓们夹道欢迎，盛况空前热闹非凡。
前两天下了场连夜春雨，天气就跟着暖和起来了。正赶上李惓的病好了些，他便带了小厮一起出府，去看军队回京。
军队从桃叶街过，李惓早早地在桃叶街的茶馆顶楼占了个临街的雅间，林芝儿信上说让李惓在这儿早些等着。大家都知道军队会从这过，来晚了可占不到好位置。李惓命小厮将雅间临街窗子打开，生怕错过。
却没想到刚打开窗子，就看到楼下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孙瑞卿带着她的小丫鬟。
两人身边也没个家仆照应，着实危险，相必又是偷跑出来的。
“你去把下头那位小姐请上来，就说是四殿下有请。”李惓微微锁眉，目光一直跟着在桃叶街上开会瞎窜的二人。估摸着也是来看林芝儿回京的，胆子真是不小，一会儿军队过来街上可就乱了套了，两个小姑娘不带护院又不会功夫，也敢在大街上转。
那小厮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把孙瑞卿请了上来。
“见过四殿下。”孙瑞卿不敢抬头，说话细若蚊声，对李惓行了个礼。
“孙小姐免礼，”李惓对孙瑞卿摆了摆手，“请坐。”
孙瑞卿点点头，捡了李惓右手边稍稍远些的位置坐下了。
李惓：“孙小姐今日为何出府了，身旁也没个护院，想必是偷偷溜出孙府的吧？”
听到李惓这话，孙瑞卿脸上立刻染了一层桃粉，心里又羞又急，两只手不自觉的拽着绣帕左右拉扯。停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应了话：“前些日子……林姐姐送了信……说今日由此进京……”
越往后，孙瑞卿的声音便越来越小，渐渐的听不清楚了。
不过她说了什么，李惓也不甚在意：“既然如此，孙小姐还是同本王在这观礼的好，军队若是到了，下头必定是一片骚乱。”
孙瑞卿两颊绯红，轻轻点了点头没接上话。
就在此时，茶楼下头传来些许嘈杂人声，夹杂着百姓欢呼喝彩，由远及近的一叠一叠地传了过来。
李惓攥着衣袖的手收紧了几分，想必是军队快到了。四个多月未见，不知道林芝儿变成了什么模样，边关苦，会不会她瘦了些。
正想着，街上的喧闹已经逼近了茶馆楼下。
李惓目光急急忙忙向窗外寻梭去，果然看见军队走开。林梁骑马领队在最前头，身侧跟着的就是林芝儿。
许久未见，林芝儿果真瘦了许多，身穿暗红软甲，骑着一匹枣红战马。沙场历练，林芝儿已经同从前大不相同了，身姿挺拔英姿飒爽，与林梁一起接受百姓的欢呼。
军队行至茶楼正下方，林芝儿抬头向窗边看来，一下子就对上了李惓的目光。
四目相对，李惓呼吸都滞了一滞。
看到李惓和孙瑞卿坐在窗边，林芝儿一双月牙湾眼就弯了下去，抬手向二人挥了挥。不等二人反映，林芝儿便向林梁说了句什么，接着勒紧缰绳离了军队，朝茶馆后院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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