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鸾》木头南蛮子

66、玉清台

　　洛子由从一个弟子那里借来根玉笛，给到李初。有了乐器在手，效果就大不一样了。李初跃上一处高台，一刻不停地吹奏起《风眠》。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悠扬的笛声在夜空中不断回响，和那诡异的埙声交织在一起。对方似有察觉，埙声变得更加急促，音量也变得更大了，好像不止一个人在吹。李初被这声音搅乱了心神，人群又沸腾起来。他一下子慌了，竟停了下来。
　　“你刚才做得很好。”洛子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别慌，静下心来。我守着你。”
　　看到洛子由，李初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风眠》再次响起，血腥的风暴似乎被它诱得困乏了，渐渐失去了兴风作浪的劲头。吹埙的人当中，有两个被抓获。终于，笛声压制住了这四面楚歌的埙声，也平缓了着魔的人群。
　　一道银光突然朝着李初飞射过来。只听“铛”的一声，被洛子由挥剑截下。紧接着，又是几支短箭，但却没有一支能挨近李初。洛子由发现了其中一个偷袭者的藏身处，但他此刻不敢离开李初半步。这时，在附近的萧玉也看到了，他甩出一柄飞刀，一下就结果了那个偷袭者。
　　人群停止了攻击，以缓慢的速度继续向着玉清台前进。这时，洛氏增援的人也赶到了。事态得到了控制。最终，着魔的百姓全都被制服了，虽有少数人受了伤，但都无性命之忧。
　　玉清台保住了，梁溪城也安全了。可这宁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宋氏紧接着又出事了。宋晓晨被人指证，说他使用邪术控制了宋宗主，意图篡位。事关重大，除了孟氏，另外两家都第一时间赶到了玉清台。王宗主和宋轼是亲家，这事一闹出来，他从心理上就站到了女婿这头。
　　而洛长苏则认定他的这位好友是被人诬陷的。所以他第一个赶到梁溪，见了宋晓晨。面对他的担忧，宋晓晨却并没有解释，只是笑着说道：“等人都到了，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听了他这话，洛长苏反倒更加不安起来。“给大家一个交待”，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洛子由也跟着一起来的。时隔上次杀穷奇，他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宋晓晨了。宋晓晨的变化很大，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他变得即憔悴又苦涩。靠近他时，洛子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清甜味，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银叶蛇莲的气味。看样子，宋晓晨有在服用这种镇痛的药物。莫非他得了什么病？
　　四大家族的人全都到场了，但宋轼却没有出现。王宗主首先向宋晓晨发难：“宋宗主呢？你去把他请出来。今天我们必须见到他本人。”
　　宋晓晨平静地答道：“叔父早已卧床不起，这几日更是水米不进，只怕是快不行了。”
　　“你究竟对他干了什么？”王凌尘拍案而起，一只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另外二家也起了疑，都紧盯着宋晓晨。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宋泽元走过去，安抚他的岳丈：“您别动怒，先听下堂哥的解释。”其实，他心里也很迷茫，家里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却没有一个人肯告诉他真相。他曾问过母亲。但她却只说，是他们家对不住堂哥，其他的便再也不肯说了。最后，他还是从母亲的贴身婆子那儿，逼问出了这当中的恩怨情仇。
　　宋晓晨环视众人：“诸位宗主，正好趁着各位都在，我想宣布一件事。叔父缠绵病榻已久，早已无力打理宋氏。之前，我虽代为处理各项事务，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近日，叔父自觉时日不多，便与我商定了传位之事。”他讲到这里时，众人都霍地一下立了起来，以为他终于要撕破伪装，公然夺位了。再看那边，王凌尘的剑已出鞘，随时准备拿下他。
　　宋晓晨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继续说道：“我宣布，从即日起宋泽元继承家业，成为宋氏新一代宗主。”
　　除了洛长苏，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王凌尘见自己女婿当上了宗主，顿时眉开眼笑。宋泽元呆呆地看着他堂哥。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宋晓晨自己的意思。父亲早就神智不清了，连人都认不得，又怎么可能安排传位的事？！
　　众人纷纷向宋泽元道喜。倒是洛献之还记挂着宋轼，提了一句：“关于宋宗主被邪术控制的传闻，倒底是怎么回事？”
　　宋晓晨说道：“关于我叔父的事，我会给宋氏的新宗主一个交待。最后，由他再来向大家解释吧。”
　　王凌尘表示赞同：“涉及宋氏的家事，我们就不干涉了。这事还是让宋宗主先行定夺吧！”
　　众人再无异议。
　　宋晓晨转向他堂弟，恭敬地说道：“宗主，不如安排各位宾客先行休憩。然后，我们两个好好聊下。”
　　宋泽元点点头。便有弟子过来，引着各家的人去客房。宋晓晨见洛长苏还留在原地不走，便冲他笑笑。接着，他请示宋泽元：“宗主，我想让洛家大公子留下，不知可否？有些事，我想与他一并说清楚。”
　　宋泽元对自己的新身份还不太适应，他本能地应了句：“好！”
　　厅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宋泽元先开口了：“堂哥，其实父亲的事，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是有人在恶意造谣。”
　　“不是谣言。”宋晓晨的话音刚落，只见那两人都是一脸错愕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他做下了多么可怕的事，还在本能地信任着他，静静地等着他解释。
　　他困难地吞咽了下，开始讲：“姚长青说，我父亲当年是被叔父谋害而死。我、我竟信了他的话。为了复仇，我用邪术控制了叔父，并借机夺取了宋氏的掌控权……是我被仇恨蒙住了双眼，害了宋氏，也害了梁溪的百姓。”说到这里，他转向洛长苏：“抱歉，让你失望了。我这样的人，不配做你的朋友 。但不管怎样，我都要感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不可能让梁溪城彻底摆脱姚长青的控制。”
　　洛长苏看着他：“晓晨，你……”
　　宋晓晨朝他凄然一笑，又转向他的堂弟：“真相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是宋氏的罪人，罪该万死！”
　　宋泽元却好似一尊石像一样，呆在那里。
　　宋晓晨叮嘱了一句：“泽元，守护好宋氏。”说罢，他拔出长剑就要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