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鸾》木头南蛮子

61、山精

　　梁溪荒郊，月色混沌。
　　宋晓晨等了有一柱香的功夫，黑衣人才蹒跚而来。
　　“前几日不是才见过，又有什么事？”
　　“那些医馆到底在搞什么鬼？”宋晓晨把手里的布偶丢给黑衣人，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这事儿，你们必须停下来！”
　　黑衣人冷嘲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这玩意儿跟你控制你叔父的手段比，算得了什么？！”
　　宋晓晨涨红了脸，发怒道：“那些百姓的孩子都是无辜的，你们怎么能对他们下手？！”
　　黑衣人摆摆手：“好了！你放心，伤不了那些人。这些只是主上布下的耳目罢了，万一有些风吹草动也好提前知道。”
　　“真是这么简单吗？”宋晓晨不太相信他。
　　黑衣人厉色道：“你这是在怀疑主上吗？宋公子，你现在还没当上宗主呢！别以为，控制住你叔父，就万事不愁了！”他见宋晓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便缓和了语气，安抚道：“我们现在是在帮你。以你的才能，一个宗主之位算什么？！说不定哪天，你还能一统天下，弄个仙督当当。”
　　“仙督？！”宋晓晨觉得可笑，一个小喽啰都能在这里跟他大放厥词，谈什么一统天下。他们实在太自以为是了。
　　黑衣人只当他动心了：“对！只要你好好配合。”
　　宋晓晨冷笑：“没想到姚长老居于一隅，却还能操控天下。”
　　黑衣人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傲慢地说道：“呵呵。恐怕你得改口了，主上现在已经是鬼市的老板，真正的掌权人！”
　　宋晓晨吃了一惊，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哦？那我得当面向他道贺了。” 他没料到，那个长得跟枯树皮似的老头子这般厉害。曾经的鬼市老板，一个亦正亦邪的传奇人物，居然都折在了他的手里！
　　黑衣人有些洋洋得意起来。可接着，宋晓晨却用吩咐一个小喽啰的口吻对他说道：“去！告诉你的主上，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合作的事了。”

　　“你在干什么？”李初拔出短剑指着面前的怪物。他夜半睡不着，出去走走。没想到竟在师天临的家门前，遇到了它。看着像人，但浑身长毛，且相貌丑陋。它仅靠一条独腿站立着，可行动却很灵巧，方才似正打算翻墙入院。
　　怪物看到他，也吃了一惊。它神色慌张地朝院子里望了一眼，好像十分害怕惊动到里面的人。
　　李初见它手里捏着什么，再仔细一看，是个纸袋。他顿时心中生疑，喝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怪物把东西藏到背后，一边盯着他，一边往后挪，突然间扭头就跑。李初一个跃身，就挡在了它的面前。怪物急了，呲牙裂嘴地直攻李初的面首。李初一侧身避开，它却借此空档又要再跑。但李初哪肯让它走，两人缠打起来。才拆了没几招，怪物手中的纸袋就被李初的利剑划破，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怪物懊恼地低吼了一声，似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李初一看，竟然是松仁棕子糖。他停下手中的剑，诧异地问道：“你、你认识小倩？”
　　怪物先是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李初收起剑，说道：“你走吧。回去告诉她，若是真的为天临好，就不要再来找他了。”
　　那怪物也不知听明白没有，呆了呆，然后转身就跑了。

　　洛子由听完李初绘声绘色的描述，一下子就知道了怪物的来历。“你遇到的是枭阳，是山中的一种精怪，所以民间也叫它山精。”
　　“啊！”李初吓了一跳：“听这名字，像是个会吃人的妖怪。”
　　洛子由笑了笑：“只是样子吓人罢了。它以山蟹为食，并不吃人。”
　　“不管怎么说，这个小倩和妖怪搞在一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歪门邪道的，害了我们家天临。”李初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正义凛然，完全忘了他自己也是世人眼中的邪道中人，而且还勾搭了人家名门正派的洛公子。

　　不知是那山精没有把李初的话带到，还是小倩仍不死心。师天临的书桌上，又出现了新的甜食。
　　李初气得要把这些吃食全都扔出去，可师天临却拦着不让，说他这是在糟蹋东西。
　　“你说什么？”李初冲他吼道：“是她糟蹋了你！你知不知道？！”
　　师天临涨红了脸：“你小声点。”这让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他一个大男人被别人给怎么了。
　　李初压低了嗓门，耐心劝道：“你的那个小倩，八成就是姚长青派来的奸细。她现在这般惺惺作态，肯定是还想再利用你。你得清醒点啊！”
　　“她若是想利用我，为什么又一直不肯露面？”师天临有些迷茫地看着李初，未等对方开口，他就自己给出了答案，“她一定是有难言的苦衷，才会这样。”
　　李初真是恨铁不成钢：“你、你到底要傻到什么时候呀？！ 人家捅了你一刀，然后给你吃几颗糖，你就又相信她了？”
　　师天临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他轻轻地哼唱起来。听着像是一段戏文。
　　“骤雨歇，眉月新，银河咫尺间……”
　　李初见他这副痴样，吓得大喊一声：“天临！”
　　师天临转头看他，眼里有什么东西亮闪闪的，“小倩最喜欢这出戏文。我们也曾一起坐在屋顶上看星星……她说那戏文写的就是我们，我和她会一起白头偕老的。”
　　“你……”李初痛惜地看着师天临，叹了口气。唉，这是又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