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鸾》木头南蛮子

3、水渚云烟

　　接下来的几天，这新生的李初，对自己的肉身还有些不适应。他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醒着时也浑浑噩噩的。二人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姑苏城下。
　　他们正在街上走着，突然听到一声大喊，“子由！”
　　只见几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快步冲到他们面前。其中一个男子紧紧拉住洛子由，欣喜地说道：“子由，真的是你！你……你终于醒过来了！前几日，你突然失踪了，可把师父他们都急疯了……”
　　他发现洛子由看着自己的手，露出不适的表情，方才想起这位二公子的洁癖来。他赶紧放开洛子由，待确认完他是囫囵一个后，方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李初。白衣男子看着李初，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李初，我新结识的朋友。” 洛子由答道。
　　“在下姑苏洛氏门下洛兰浦。”男子向李初抱拳行礼，眼中却掩不住一丝惊奇。
　　李初赶紧回礼，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洛兰浦也未与李初多寒喧，就直接邀请道：“ 李公子若无其他安排 ，不如也随我们一道回去！”
　　李初本来也无处可去，自是点点头应允了。于是，一行人等御剑回到了水渚云烟。
　　至此，洛家二公子总算结束了他惨绝人寰的经历。而李初借着洛子由朋友的身份，也被洛氏破格收入门中。
　　旁人很是羡慕李初，可他却丝毫未觉得自己沾了什么光，反倒是感叹：主人落难，鸡犬却得道。这是什么道理？可这世事大约就是这样吧！
　　他从来也不想修道，更没想过成仙。刚开始时，他对这新环境、新身份还有点不适应，但后来也想开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看到儿子平安回来，洛夫人喜极而泣。总算不枉她，在洛子由昏迷的这一年多里，精心照料护理。他除了面色苍白些，身体方面也并未比之前差多少。
　　家里人问洛子由怎么认识的李初，他只说李初有恩于他，其他也不愿多讲。而洛夫人，只要儿子带回来的不是女子，就丝毫不介意。能看到儿子结交新朋友，而且这个人和她一样，对他儿子好，她心里就十分满意，对李初也是和言悦色。
　　由于李初没有任何基础，一时也跟不上大家的课业。洛宗主便让洛长苏安排他先去厔下学宫听学。
　　这厔下学宫是洛氏面向民间教授初阶课程的地方，主要也就是讲修德、练气，以及一些仙门史记。来的学员，不少都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李初一走进学宫，就遇上了洛兰浦。
　　“你来了呀。今天第一天讲学，安排的课程不会太多。来来，你坐在这里。”洛兰浦说着就把他引到前排的座位。
　　李初本来想着尽量往后面坐，这样打个盹、开个小差也不容易被发现。可是，洛兰浦并不懂得他的心思。只道他是子由的朋友 ，还特意给他安排个好位置，以便他好好学习。
　　李初推辞不过，只好一屁股坐下，心中暗暗叫苦。
　　不一会儿，学生们陆陆续续都到了。李初很快便和周围几个同学聊起来。
　　“在下游日冬，姑苏人士。李兄一表人才，又是洛氏弟子，以后还望能多多指教。”游日东是这期的新学子，他见李初是洛氏弟子，人又有亲和力，便主动上前找他搭话。
　　李初见他这般客气，赶紧回道，“哎，游兄，太客气了。我也是前几日才刚刚拜入师门。”。很快二人就嘻嘻哈哈地聊开了。
　　“游兄，你说这些仙门宗派，哪家最厉害？”李初打听道。
　　“最负盛名，肯定是你们姑苏洛氏。除了这厔下学宫闻名天下，洛氏的藏书阁更是宝库。据说历代仙门秘籍尽藏于此。”说到这里，游日东顿了一下，小声说道，“但要说最神秘的，应该是归墟孟氏。这归墟地处荒僻，门人也不太出来，可据说其法术相当厉害。”
　　“看来洛氏并不是最厉害。毕竟在这样的温柔江南，安乐之土，很难出什么绝世高手。倒是更适合出些文人骚客。”李初暗自腹诽。
　　其实，李初对这些兴趣也不大，反倒是更关心吃喝玩乐的事。他打听道，“游兄，你说姑苏有什么好吃的呀？“
　　“那太多了呀！荷叶粉蒸肉、八宝豆腐、蜜汁火方、香酥鸭……” 游日东报了一串儿的菜名。听得李初口水都要滴下来。
　　“那哪家酒楼最有名？”
　　“得月楼的香酥鸭最有名，然后是……” 游日东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个叫江海的少年，抢过话去，“最有名的肯定是三白楼啦，不光菜好吃，那里的姑娘唱的小曲，更是姑苏一绝。”
　　“对对对！”
　　几人正聊得兴起，先生到了。大家意犹未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今天讲课的先生是洛长苏。他讲来讲去，就是些要慈悲济世、慎独修善、不滥杀、不邪淫的大道理。
　　课没听进去多少，李初却琢磨出些其他道道来。要说这初阶课程，大都是些理论知识，长篇累牍，十分枯燥。特别是洛长苏讲的那些大道理，更是听得人昏昏欲睡。但他的课，听得学员却最多。连这学堂外，都挤满了旁听生。只是这些旁听生，绝大多数是女子。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看得目不转睛。
　　“原来大师兄有这些多粉丝。”李初暗笑道。
　　他仔细打量了下洛长苏后，也不由为他的风采所打动，由衷地感叹，“唉，果然是盛世美颜！只可惜人虽长得俊，可讲起话来却像个老学究，无趣得很。”
　　本来像李初这样的低阶弟子，并没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只因洛子由知道他不习惯和一群男人共宿一室，便给他在自己的住所附近，安排了一处单独的房间。家里人想着洛子由生性孤冷，就只有这么一个朋友，便也同意了。
　　刚到这里时，李初举目无亲，不免时时觉得有些凄凉。他想着，洛子由算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便总是有事没事地去找他。洛子由一个本来话并不多的人，却也不嫌他烦。只是，每次当李初要与他叙旧，回忆往昔时光时，他就脸色发青，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有一次，他甚至暴跳如雷，连自己端方雅正的形象都不要了，直接对着李初喊“滚”。把李初气得不行，直骂他狗脾气！
　　这一生气，李初便想起洛子由以前的诸多短处。比如，他那该死的洁癖。还有，对所有喜欢他想摸摸他的人，都龇牙裂嘴。甚至对自己的同类也不友好，连那些来搭讪它的母狗它都要咬。但一回头，李初又想起他还是小奶狗时，做了恶梦那一抽一抽的可怜样。
　　结果，回回二人当天吵完，第二日便又像没事人一样。洛子由继续很有耐心地听李初跟他讲那些学宫里的无聊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