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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访谈 ...

  •   整理资料时,于荧发现访谈录音里,自己因为紧张说了很明显的病句,但负责高审的导师和师姐都没说什么,于是她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砰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于荧抬头,发现是师兄徐韬。他表情严肃:“去法学院,有个庭审你旁观一下。”于荧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从师兄的表情上看,事情应该比教学事故还要严重一些。她简单收拾了东西,跟着徐韬往法学院方向走去。
      徐韬说,地理学院城乡规划专业的某教授涉嫌性骚扰学生,师姐许妍在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发现事情比她想象中的复杂,于是她报了警,让警察学院的人介入。
      “警院介入?”于荧睁大眼睛:“情况这么复杂的吗?”
      “警察盘问过,学生指控教授利用职权之便,对她进行言语和行为上的骚扰,而教授不承认事实,表示学生污蔑他。经过进一步调查,警察发现事情还有更复杂的一面,已经严重到需要法学院的专业人士裁夺。”徐韬语重心长,他出来的时候许妍没有交代清楚事情最根本的问题,他现在也对事态的具体情况不甚清楚。
      到了法学院的法庭中,于荧发现本该在外出差的导师居然也在,她正和许妍师姐坐在警方那边查看案发当时的监控视频。于荧和徐韬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警方给他们腾出一块空地。
      监控显示,教授下了课正打算离去,学生借解答问题,将教授留下,等到教室里没人,学生突然把衣服扯开,窗外注意到的人纷纷拿起手机开始拍摄。教授看了以后心急如焚,抹了一把汗,学生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警察把一份文件递给温玫,她扫了两眼,目光再次抬起,盯着明显有些坐立不安的涉事学生,话语铿锵有力:“我能理解你周围人才辈出,也想为自己挣个前程,你大可以去找你感兴趣的东西,把它学精学细,变成谋生的本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教授败了,有多少人会以你为榜样,藐视公平,靠污蔑别人获取利益,会有多少真正被强权霸凌的人得不到公正的处理。你一时脱下的衣服,有人可能一辈子也穿不起来了。”
      听到温玫的话,学生反而心里更踏实了些,她不卑不亢道:“您觉得,没钱没人脉的人,还有获得好资源的可能吗?现在社会的资源和财富都集中在某些群体中,他们独裁的独裁,垄断的垄断,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虽然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可首府遍地黄金,如果我不去争,好东西哪里会轮得到我。”学生说着,流出了眼泪。
      温玫冷笑:“你说这世界上的好东西轮不到你,那你是怎么从偏远小山村,考进石城的高等学府的呢?”
      学生沉默:“……”
      “你说你没钱没有人脉,这里有因此看轻你吗?你交不起学费,这里有把你拒之门外,不让你学习吗?”温玫追问:“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不公平,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但命运是自己选的,朋友也是靠自身实力吸引的。你如果真的觉得家里没那么好,就努力去改变她,建设她,何必为了蝇头小利,出卖自己的灵魂和家人呢?”温玫把警方送来的文件扔到学生面前,文件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待学生看清上面的内容,瞬间腾的一声站起来,眼睛不可置信。
      看到学生激烈的反应,警官出言安慰:“放心,所有人在开庭前都签了协议,不会对外界泄露事实真相。你身后的那些组织,我们也一并为你处理了,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年轻人到底是稚嫩,受人蛊惑也正常,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学习,明辨是非,我不希望我们有一天从家人变成敌人。”
      警察助理给学生和拍摄者做了笔录,进行备案,法学院随后也对这名学生进行了公正的审判。

      回教研院的路上,温玫向学生们解释这一切的缘由:“这位教授手上有石城未来规划方案,前几天地形适配度数据刚演算出来,就发生这样的事也属于正常。这么多人见证下难免三人成虎,如果我们不介入,教授就算有理也说不清了,而他手上的项目数据也会到了这群人手里。我们允许一切发生,但绝不能坐以待毙”
      许妍反应过来:“所以说,如果只是单纯想要资源,那个学生会选择隐蔽性更强的场合,否则,只是在用最快的办法制造教授的证把柄。”
      听了许妍的话,温玫表示赞同:“不错。学生以为自己找到了信得过的靠山,但是那边也只是利用她而已。好了,我要回岛城继续没完成的项目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过了几天,于荧把师兄师姐参与过的实践报告都看了一遍,教研院除了解决各学院的教学事故,还要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各学院解决潜在的教育问题。所有实践报告看完,于荧对导师的教育方案以及师兄师姐的解决问题能力表示十分敬佩。写完总结,于荧把实践报告往资料柜送,恰好师兄师姐结束了学术交流会,回到办公室。
      许妍师姐看到于荧在整理资料,于是过来帮忙:“今天下午那场学术讲座你咋没去呢?”
      “就是,来的都是教育界泰斗,这些接触学术前沿的讲座你平时从不缺席的啊……”师兄徐韬自从加入了考古队,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喜气洋洋的状态,他顺手还整理了一下被于荧弄乱的办公桌。
      放完资料,于荧关上柜门,平静地说:“主办方说只允许学士是首府出身的硕士旁听……”
      师兄笑着摆手:“你刚来不到一学期就1篇核心,影响因子顶别人好几年的总和,谁还在乎你是不是首府出身?”
      “人家还特意问你咋没来,我说你被地质学院叫走了,下一次可别缺席了嗷。”许妍无奈,但还是心疼地摸摸师妹的头。
      于荧有点脸红,乖乖点头。

      徐韬在资料柜拿出一个很有重量的文件夹,十分郑重地放到于荧面前:“来吧大于,你去解决一个老大难问题。”
      看到任务书上无比熟悉的名字,于荧接过,翻了两页,瞪大双眼。
      师兄缓缓开口,介绍这份资料的大致情况:“江宁教授他在考试时要求学生的答案必须和课文里的一致,一个字都不能改,一年前就有学生因为这个事情考试不及格。后来那个学生补考有个句子丢了个‘的’,就又挂了。”
      于荧目瞪口呆:“啊?这就挂了?”
      许妍师姐无奈地说:“你说江宁教授严谨吧,也严谨,但有时候就是严谨的有点过头。他们院罗庭罗院长给他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可人家听不进去,依然我行我素。那个学生刚好要毕业了,有挂科就毕不了业。他着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求了江教授不止一次,但是都被拒绝了。”
      仿佛听到最不可思议的事,于荧揉揉脸,犹豫的重新问了一遍:“这是江宁……教授?”
      师姐继续说:“这还是他教学生涯浓墨重彩的其中之一。他上课从不与学生互动自顾自讲课,就是有学生在下边提问,他不理人也不解释,单单闷头往下讲。还有学生给他做助教,他一天到晚都不吃饭你知道吗?江教授也不安排吃饭时间。学生就这么滴水未沾跟着他从早干到晚。学生坚持了三天,第四天他实在是受不了就辞职,说什么也不愿意干了。后来就没人愿意配合他,本院人不愿意去,就招了其他学院的人。”
      于荧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
      师兄突然十分好奇地看着小师妹:“没想到你就是那个唯一逆流而上的人,当时导师对你可感兴趣了,还和我打赌看你能坚持几天。”

      翻看了一大摞资料,于荧还是有点不可置信:“我真的怀疑你们口中的江教授和我知道的江教授是否是同一个人……”
      “那你觉得江宁教授怎么样呢?”
      于荧细细回忆:“我见他的次数不多,有时候整个月见不到人,他人脉挺广,我之前被毒贩打伤,就是他及时带一堆警种过来控制局面的。”
      “这样啊。那接下来你在工作闲暇之余,去旁听一下江宁教授的课,这是江宁教授的课表。如果有问题随时联系我,我就在隔壁化工学院了解上学期考试通过率为零的教学事故。”
      于荧接过师兄递来的教研院工作证:“我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我们努力去了解老师,发现他们的问题,介入干涉,他们就能改吗?”
      师姐眨眨眼:“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不一定。这是个双向的活动,只要一方不配合,这项活动就没有任何意义。但不能因为有形式化的可能,或者对方拒绝改变,就不去做这件事情。导师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做事情,有时候意义比结果重要。再说就算对方不听建议任由事态严重下去也是有处罚的。”
      “什么后果?”
      “记录档案开除授课教师岗。校长一直很看重教师品德,虽然他可能会继续让你发挥科研才能,但不会允许消极影响大于建设功劳的人传递畸形的价值观。”

      在正式访谈前,于荧去听了一节江宁的授课,全程的独角戏讲课方式使她愣在原地,半天缓不过劲来。好不容易熬到课间休息,江宁似乎朝她的方向瞟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坐在教师椅上拿出了下节课的教案。
      旁边的地质学学士早已昏昏欲睡,下课铃一响,索性趴在桌上彻底与世界隔绝。于荧只好向身边还没睡的学士了解情况。
      于荧跟前面画矿石分子排列图、整理笔记的一排学生打了个招呼,开始询问起来:“你们觉得江教授是什么样的人呢?”
      学生1似乎做过江宁的助理,看到于荧脖子上挂着教研院的工作证,立马表现得义愤填膺:“性格贼古怪,工作狂,不吃不喝不睡,简直不是人。给别人打工长见识,给他打工得过劳。”
      学生2附和:“我严重怀疑他就是因为个人问题被教研院辞退,没地方去了才来这里任职的。”
      “我挺喜欢江教授的,他的选修课我上学期听都没听,直接抄的小抄,他居然还给了我80。”学生3得意洋洋地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半路转专业过来的学生4一脸茫然:“这个人,就是讲台上的老师吗?”
      后排的学生5插嘴,想在帅气的学生4面前刷一波存在感:“没错,他还有一个外号叫‘爆炸头芝麻胡’。”
      学生4看了一下学生5,对她的以貌取人不是很赞同:“我在之前的学院听说过他,就记得他好像挺受院里器重,有好多地质勘测项目和矿石挖掘项目都是他独立完成的,而且他还负责许多条线路的原矿销售,忙起来确实有点不修边幅,别的不了解。”

      回到教研院整理完所有资料,于荧在纸上写写画画,总结出最有针对性的几个问题,按照逻辑层次排列好顺序。打完水路过的师兄由于好奇瞟了于荧的纸张一眼:“呦,地院的镇院之宝江宁教授的访谈提纲?”
      “对。”于荧头也不抬,继续斟酌措辞。
      师兄抱着水杯,从许妍师姐桌上顺了两个橘子,往于荧手里递了一个:“之前江教授的质性评价是我做的,最后一问教授还没说呢,他一看表说到点了,就直接拎包走人。最后导师帮我要到了没说的答案。”
      于荧剥开橘子皮,立马拆台:“那是你把握不好时间吧。”
      “我承认我多引导了几句,但是就几句话的事就折腾半天我感觉真没必要。”师兄把一瓣橘子丢进嘴里。
      许妍师姐似乎想到什么:“徐韬之前是我负责访谈的,当时教授问啥答啥,决不多说一个字。就比如‘您如何看待某个事件?’教授给的答案是‘科学客观’。我感觉太笼统,就追问他会怎么做?他回答‘我觉得已经很具体了。’江教授,是相当有个性。”
      徐韬师兄长叹:“江教授有时候也倒霉,之前还有个学生考试作弊被抓,他当时监考,就按规则没收了试卷,直接记零分。结果那哥们一时想不开跳楼了,摔断一条腿。江教授被停职了一年才放出来,然后他的性格就更加偏激古怪,他认真起来几乎不讲理。尽管这样,但不能否认,他科研和工作都相当负责。”

      地质院学生带着于荧在苍梧楼拐了好几个弯,最终在一个类似库房的门前停下:“于姑娘,这是江宁教授的库房,他最近就在这里登记货物入库和出库信息。”
      “好的,麻烦你了。”于荧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访谈还未开始,于荧在江宁恰似物流中转站的库房闲逛,房间内摆了许多各有五六层的货架,架子上分门别类堆满了各色刚刚开采出来的矿石,上边还贴着写着开采时间地点经纬度甚至是深度的标签,泥土多的矿石旁边则立着一个牌子,标着甲方的收货地点和送货期限。
      在货架昏暗的角落里,于荧不小心踢到一个沉重的盆,里面的水差点溅出来。她顺着工作台上的灯光源仔细看去,盆里浸泡着三四块包裹着厚泥土外壳的石头,一柄刷毛又浅又短的刷子漂浮在荡起涟漪的泥水表面。
      往靠窗的地方走是一个整洁如新的货架,上面堆满了褪去泥土,闪耀着璀璨光华的各色矿石,其中有一块蓝紫色的石头与自己岛屿里,由火山岩浆冷却后形成的晶石十分相似,她不免感到有些悲伤。于荧没忍住碰了碰那块蓝紫色的石头,眼睛余光中江宁迈进了门。
      江宁一看到来人,那无所谓的脚步一瞬间慌了神,他突然很后悔没有把自己收拾收拾,起码打扮的干净一些,再来应付地质院与教研院安排的访谈。于荧穿着襦裙,无比温柔地抚摸那紫蓝色的萤石,江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邋遢到有些打结的胡子,有人说过,自己不留胡子更干净利落,也更好看。
      可显然于荧比江宁本人更惊恐:“你们石头也会长胡子?”
      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拾掇过自己形象的江宁瞬间害羞起来,于荧坐在地上切开一块横截面,大到可以当凳子的墨翠上摊开了访谈提纲和录音笔。
      “看了之前师兄师姐的访谈记录我发现你很注重时间,我们长话短说,赶紧进入正题。”明明是江宁的地盘,于荧像主人一般拉过水盆边的小马扎让江宁坐,江宁反倒显得手足无措。
      于荧看了看表:“刚刚好,那我们开始吧。首先我想说明的是,我虽然有硕士的文凭,但是没什么文化,不太会人类的婉转,若有得罪您直接提醒我,我道歉。”
      “没事,我也只有一点点文化。”江宁爬了爬不着调的头发,有些腼腆。
      于荧翻笔记本的动作一滞,回忆到师姐说校长任人唯贤,她知道江宁有教育学专业的职称,但并没有地质学的文凭。现在想,这个贤在江宁这里可能指的是矿石开采效率。她在脑中重新把大纲过了一遍,开始问:“请问,当时您从教育学院完成工作任务,是自愿接受罗庭院长的邀约,将您调至地质学院教学岗的对吗?”
      “我记得,访谈应该是从姓名年龄工龄开始问的。”江宁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提问的时候有多么小心翼翼。
      “哦,那些定量的指标就不用问了,之前的资料很详实。”于荧不以为意。
      江宁并没有回答于荧问的问题,而是说了一个和问题无关,甚至于荧大纲上也没有涉及到的话题:“你知道吗,城魂不能从政,人类将世人分为士农工商四个等级,城魂只能从事农业、工业和商业。你们龙城的冰原之前做过教师,并没有编制,是合同工,只要犯了错误,学校可以说开除就开除。不过她以传播知识为生,就算是现在的安检工作,也是受人尊敬的。而我靠做一些小生意生存,属于最末等,这里的人,虽然都敬重我的资产,但其实看不上我。”
      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让于荧瞬间愣在原地,和江宁的处境相比,冰原的事更让她脑袋膨胀,冰原?开除?她犯了什么错?江宁捡起于荧掉在地上的笔,递还给她,于荧下意识说了声谢谢。墨翠冰的她骨盆都在疼,江宁从脚边柜子里拿出一个坐垫:“我之前的行政助手也喜欢把这块石头当凳子,这个垫子还好没丢,柜子里没有尘土,很干净的。”
      于荧收拾收拾思绪,想到被自己发愣浪费了不少时间,她猛然惊醒过来。她接过坐垫一屁股坐下,想到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问冰原的事,赶紧步入正题。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觉得很平常的事,会惊动你们把我当成案子。”江宁把于荧的发愣当做同情,继续娓娓道来。
      “好,我明白了。”于荧掐去录音笔里有关城魂的东西,把记录写成人类能理解的样子,开始下面提纲的问题。

      问完所有问题,江宁一边搓洗沾着泥土的矿石,一边和整理访谈内容的于荧闲聊。
      “你有没有考虑过,毕业之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于荧从纸堆里抬起头,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眼神陶醉:“赚足够多的钱,寻一远离尘嚣处,最好是沿海的地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人找我,一生都不用见人。”
      “我曾听说,你之前被人伤害过,不打算给自己讨回公道?”江宁不动声色,把搓干净的矿石放到另一个盆里。
      于荧爬了爬脑袋:“伤害我的人,我已经都杀了。我现在只想好好享受生活,只要修泽不挑衅我,我就不会给世界平添麻烦。”
      “那你喜欢研究地质学吗?”
      看了看面前摊成一片的纸张和周围装满矿石的架子,于荧思索:“怎么说呢,隔行如隔山,我现在只会在教育学的角度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再深一点,我的表现可能不如你游刃有余。你要是让我破译海洋生物的叫声是什么意思,这个我完全没问题,只要石城需要。”
      江宁给于荧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手边,自己喝了很久的水。于荧整个人再次埋进纸堆,将刚刚的谈话内容全部手写下来。

      于荧仔仔细细检查文档里的标点,字体与错别字,核对无误后把文献资料按照时间顺序,分门别类装订成册,胶上封皮,码得整整齐齐放到江宁的办工桌上。不知何时,桌上出现了一盆新鲜的车厘子,她顺手抓了一把。
      看着于荧吃得津津有味,江宁问:“你喜欢?”
      “不错,酸酸甜甜,现在还是50一斤吗?”
      “这是我家院子里结的,每年都吃不完,烂在地里的特别多,你喜欢就多拿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于荧把一盆都抱在怀里,心想这福利不错,但她明显忘记了乐极容易生悲。
      等于荧吃差不多了,江宁指了指门外:“去,把那车矿石卸到屋里。”
      看到车里的矿石量,于荧目瞪口呆:“那么多???我一个人???”虽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但一个人去卸一整车几乎四五吨的石头也太离谱了吧??
      江宁把手伸出来,理所当然:“我受伤了。”
      于荧看着他没什么伤口的手,满头疑问:“哪呢?”
      江宁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手电,往手腕处打光,有根浅灰色的细裂纹几乎贯穿整条小臂。
      于荧突然想起来自己来石城读硕士第一次与江宁重逢,就是在后山的树林,江宁当时手上缠着纱布,身上的装束好像刚从医院里出来,外套里面是一身病号服。这么长时间,她以为他早就恢复愈合了。
      “石头受伤就是这样。”江宁关掉手电,揣进口袋里。
      于荧对此感到费解:“我不明白。你不是有人的身体吗?伤口恢复不是应该也按照人的情况来吗?”
      江宁无辜地眨眼:“我被山坡上滚落的巨石砸到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于荧有点后怕:“如果你的手断了呢?”
      “碎掉的石头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江宁回答得很平静。
      于荧无法想象,人体骨骼动静脉以完整的,充满细闪的大理石横截面形式呈现在江宁手臂上,是怎样一种诡异且恐怖的画面,她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又对整整一车的碎石发起了愁:“不是,不能雇几个力士吗?就我一个得搬到什么时候??”
      江宁恍然大悟:“哦……原来还可以这样。”
      江宁把校园招聘系统从电脑上找出来,发布了一条招募矿石搬运工的消息,看到江宁明显生疏的操作,于荧如鲠在喉:“你以前都是自己搬的吗?”
      “对啊。只不过一只手做主力,搬得费劲点,但一天之内也就搬完了。”江宁无所谓地说。
      于荧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石族人,诶,你别这么扣啊,人都给你卖力气了你不得多给点报酬。”于荧打掉江宁的手,在报酬金额后补了一个零。调整金额后,看到无人问津的消息框突然涌出许多报名信息,江宁心里也十分愉快。
      于荧回答道:“看吧,多加一个零效果多好,有钱能使磨推鬼。”

      地质院一位老师因为楼道里吵闹,开门查看情况,发现江宁库房门口非但不是门可罗雀,反而门庭若市,其乐融融,不免心生疑惑:“这个只知道单打独斗卖力气的傻大个,什么时候学会与人合作了?”于荧的声音由远及近,老师看到她脖子上挂着教研院的工作牌,有章法地指挥所有帮忙的学生,不自觉对教研院的负责更加满意。

      吃完午饭,来帮忙的人结了帐,江宁见他们大声说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旁边刚吃完饭,趴在桌上午休的于荧。
      对方一脸新奇,用口型说:“龙城人?”
      江宁点点头。
      对方朝着安睡的于荧投去羡慕的目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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