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歌幽蓝》邹茗

34、攻防

　　冰原:“告诉你两个消息，三斤的宠物户口下来了，正名叫于瑾，监护人是你。还有小武找到了萧医生离世前的录像，你要看吗？”

　　视频中，萧叶往人群中散布冰泡时，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传来了尖叫。他急忙把冰泡往天上一丢，泡泡遇到空气瞬间胀大。而他则目光坚定，拎起一个比他壮的多，正在慌不择路的男人，用脚把他踹进最近的一个泡泡。泡泡接触到人的气息，就往高空飘去了。
　　地面上的蔓延的火显然比萧叶救人的速度快，红色的焰光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扑倒一片又一片的生命，萧叶困在网罗的地火中，拼命揪住每一个瘫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生命。当他把一个失去母亲的土狗幼儿丢进泡泡时，地火伸出了金红的巨舌，只一眨眼，那个于荧日思夜想的人便悄无声息消失不见了。
　　看完之后，于荧沉默了片刻，随即轻飘飘地说:“真好。”
　　冰原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于荧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医生。他……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真好。”
　　冰原拍了拍于荧的肩头:“节哀。”
　　于荧抬头看了看洒满星光的龙城天空:“你说我们还会遇见吗？”
　　“未来的事情，说不准的。在你身上一直都有让我感到很意外的地方，或许会呢？”
　　“也许吧……”
　　冰原忍不住感叹:“在你成为学士前，我一直以为你会学法律。不过看到你振作起来，我很高兴。”

　　冰原去做金洋湖的收尾工作了，于荧在冰原助手的陪伴下往工作室的方向走去。此时的工作室内:
　　沙发:好痒啊……
　　三斤：（蹦上去）哪里？
　　沙发: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左边一点……对你左前爪那个位置，谢谢你啦。嗷爽……
　　三斤哼哧哼哧开始抓:怎么样？
　　沙发:继续……别停……好像长虫子了……
　　三斤:嗯？那我帮你咬开……
　　沙发:嗷嚎~我皮破了……疼……
　　三斤:我看到虫子了，交给我。欧克搞定了。
　　沙发:感觉有点漏风……
　　三斤:不好，大鱼回来要打我的。我就说是你先惹我的。

　　三斤挠沙发太过认真，丝毫不知于荧已站在它身后，听到于荧叫它，一屁股坐在沙发的破口处，乖乖地喊了一声软软的“喵~”
　　等助手去整理资料，开始着手写论文时，于荧压低了声音:“你能看到负物质？”。早些时候于荧带着三斤下车时，三斤用标准的口音说了一句“我饿了”，惹得周围人纷纷注目，甚至有人开玩笑道:“快送孩子上学吧，别耽误了人家……”结果三斤直勾勾地盯住说话之人，轻轻“呀”了一声，那人身体一软，晕了过去。巡逻的武警见状赶来查看，发现此人中暑了，于是把身上的藿香正气水给他灌了进去。于荧则抱着三斤，远离了逐渐聚拢的人群。
　　听于荧这么问，三斤喵了一声，边用脸颊蹭于荧边小声道:“猫族都可以，就像狗族可以看到魂灵的到来。不明白你为什么大惊小怪……”
　　“人类平时不注意这些，你这么突然，他们会觉得你很奇怪。”
　　三斤:“食物链顶端？嗤……”说着挪了下屁股，露出了自己白花花的肚皮，还有身边的沙发洞。三斤瞬间凝固，睁大眼睛瞟一眼于荧，然后视线慢慢往旁边挪，于荧额了一下……
　　码字卡壳的助手听到动静，问：“于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三斤把沙发挠开了，你继续。”于荧气从中来:“看你把沙发挠成什么样了，给我起开。”
　　三斤:“喵~（蹭）”
　　于荧:“撒娇也没用，再挠破家具你就去大街上要饭吧。”
　　三斤:“呜……”

　　于荧:你是医生？
　　萧叶:是的。（打开医药箱，拆开一根棉签。）
　　于荧:你为什么要射杀那只狐狸？
　　萧叶:她杀了我父母。（开始往于荧受伤的手臂上涂抹药水。）
　　于荧:哦……
　　萧叶: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于荧:没有啊。职业是职业，仇恨是仇恨。
　　萧叶:几乎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疯子。你这么说，我还挺意外的。
　　于荧:如果有人杀了我的亲人，恐怕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叶:哈哈哈，小丫头你可真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于荧:于荧，你呢？
　　萧叶:我叫萧叶。（撕开创可贴，贴在于荧伤口上。）
　　于荧:嗯？宵夜？夜宵？听起来很开胃的样子……
　　萧叶:哈哈哈哈哈……呦，你对医用胶布过敏啊？
　　于荧:过敏？啊……看样子是的……
　　萧叶:你之前没有用过吗？
　　于荧:一般受了伤，它从来都是自然愈合的，我没管过它。
　　萧叶:这样啊，那还是掀掉吧，痒吗？
　　于荧:啊……嗯!

　　冰原工作室的卧室里，月光被落地窗的窗帘染成冷白色。于荧回顾和萧医生的初见，又想到他走的那么无声无息而突如其来，不免感慨万千。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下课后欢欣着去校医室门口喂猫。因为有药品的地方必须保持无菌，萧叶在门口重新修了一个遮风挡雨还保暖的猫窝。萧叶很忙，于荧没在校医室见过他几次，她想萧叶如果不是在出差，就是去找那只杀人不眨眼的狐狸了。
　　于荧闭着眼睛，思绪由清醒慢慢变得模糊。突然噗通一声，三斤的身体砸在了于荧肚子上。
　　于荧吓了一跳，惊慌失措:“三斤你干嘛？”
　　三斤愣了愣:“额？”
　　于荧顶着一头乱发，痛苦道:“你大晚上要么出去玩，要么老实待着，没事嗨什么？”
　　三斤喵了一声，精神抖擞道:“幽蓝起来玩!”
　　于荧翻了个白眼:“我要睡觉!”
　　“那儿有只蚊子，看我怎么抓到它!”
　　“不许蹦迪!”
　　“阿达!”
　　于荧气急败坏:“于瑾!”
　　“看我飞毛腿!阿达!”

　　第二天清晨，于荧被憋醒了。她把自己鼻子上的猫爪弹开，发现三斤抱住她的头睡成了一个圆。昨晚她欣赏三斤的舞步直到凌晨，好不容易等主子睡下，她已经濒临崩溃。
　　于荧对着睡梦中的三斤说:“我怎么感觉你是我的主人……我就是个铲屎的……你个大骗子……”
　　于荧双手捧住三斤的脑袋疯狂撸毛：“睡睡睡，你不是精力旺盛么，起来啊，不许睡!”
　　三斤睁开朦胧睡眼，眼睛困成了一条缝：“嗷呜~”
　　于荧气坏了:“你个小混蛋……”随手抓一把小鱼干丢在猫脑袋旁边。三斤嗅嗅，睁开眼。于荧趁机又捧住猫头：“这回轮到我了。”

　　某天，于荧突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于是唤了声:“三斤？”
　　“嗷呜!”
　　三斤正原地打转，疯狂追着尾巴，一旦抓住尾巴尖就张开嘴撕咬凌乱的毛发，一使劲咬疼了才松口。听到于荧唤它，便答：“叫我干嘛？”
　　“你的身体和尾巴是两个生物么？”
　　三斤看了看被自己咬掉几撮毛的尾巴:“很显然是一个啊……为什么这么问？”
　　于荧回忆道:“上回你被尾巴狠狠抽了几下，被抽的你比我还懵。”
　　三斤不以为意:“哦，没事。”
　　于荧挑了挑眉:“那明天你别睡了。”
　　“那个……身体分为壳子和魂灵你知道吧？”
　　“嗯，然后呢？”
　　“魂灵在心脏里，思考一般在脑子里能明白吧？”
　　“嗯……”
　　“但是猫族能看到负物质，所以思考方式和别的物种不太一样……”
　　于荧有所思考:“你的意思是，你的尾巴有时候也会承担一部分脑子的任务？”
　　三斤舔了舔尾巴：“昂……有时候脑子和尾巴分别持有相悖的意见就……”
　　“可尾巴不是和你的肠胃相连的嘛？之前我拽了一下，你都拉肚子了……”
　　三斤眯了眯眼:“拉肚子是连带反应，想到那个画面我现在真特么想咬死你。”
　　“瑾爷我错了……”
　　三斤警告:“这可是猫族的秘密，你别告诉别人。”
　　于荧:“放心，在人类社会的知识中，尾巴是用来平衡身体的。”
　　三斤:“哦那再好不过了……那你的尾巴是用来划水的嘛？”
　　于荧:“那是我的腿，用来走路的。”
　　三斤:“喔，怪不得你和人类有共同语言……”
　　于荧:“话说上回你抽自己到底在纠结啥？”
　　三斤伸了个懒腰:“我在想下一顿是吃饼干还是鱼干……”
　　于荧:“……”
　　三斤窝在于荧怀里打了个哈欠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