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劫》金色狗尾巴

56、五十六章

　　回到清远快半月了，心中也平静了很多，除了每日教阿姐家的大娃，二娃认字以为，其余时日也还算清闲。
　　已是第三遍教这两孩子写‘徐’了，这是他们的姓氏，可就是写不好，大娃还算可以，可就这二娃，生生写出了两字。看着灶房忙碌的阿姐我头痛难忍抱怨道:“阿姐，你说你们家日子也算殷实，可为何就不知给两孩子请过先生，或者把他们送到私塾去呀，你们家又不缺这点银两，我不教了。”
　　“如今家中就你最闲，你不教，谁教呀？你姐夫都找了好几个先生了，他们不是要价太高，就说我家这两娃太皮了，不想教，去私塾又有些远，我们铺子的事都忙不过来了，你就……”
　　“你就和阿娘一样，是个抠搜的女人，不，你还没阿娘见识远了，你这叫因小失大，大娃，二娃是个男子，他们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
　　阿姐把炊具一摔，很有阿娘当年教训我们的气势，吓的我也不敢再多言，她气呼呼的走到我面前说道：“你吼什么吼，当着我的面，说阿娘的坏话，她知道了是什么后果，你可要想好。”
　　我“…………”
　　“你不教，可以回去呀，反正我有没留你。”
　　“秦瞒女，你别得意，回去就回去，你以为我稀罕留在你家呀。”
　　我从床榻上抓起我的包袱，直冲房门，“姨娘别走！”“姨娘！”两孩子紧紧抓住我的衣袖，“秦毛毛，你倒是走呀，你前脚刚回家们，那方家小子只怕后脚就能跟了进去。”
　　“你！算你狠！”
　　一想到那方林轩缠人的功夫，我又只能默默坐回茶几边，一个人生着闷气，
　　“好了，阿姐错了，不再叫毛毛了，你不是也叫我‘秦瞒女’了嘛，你姐夫说了，这几日，那教书先生就来了，到时你就清净了。”
　　我气愤的转过了身，背向着她，依然不表态，她又摸了摸我的头顶，柔声细语说道“好月儿，阿姐再也不同你大吼大叫了，你就别生气了可好，今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鲜肉汤圆，都煮好了，就等你姐夫回来了。”
　　“娘，鲜肉汤圆我最爱吃了，哥哥也爱吃了，姨娘别生气了，我会好好写字，”
　　我捏了捏二娃圆鼓鼓的脸蛋，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是属蛔虫的，你心里想什么他就说什么，其实最捣乱难教的就是他了。
　　毫无办法，在那教书先生没来之前，我只有硬顶着了。阿姐和姐夫的确够忙的，他们在清远新开的铺子，还没找到合适的伙计，里里外外都离不开人，我也是能够理解的。最主要是如今阿姐对我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知道关心疼爱我了。理所当然，我也会那带好这两孩子，毕竟我也是在皇宫待过的人嘛，见识上和气度上也不能低于她们商户嘛。
　　姐夫其实是多年前阿爹救回来的一个苦命孩子，从那后，阿爹就让他一直在我们家铺子跑堂卖货。隐约记得他长我阿姐好几岁了，自从他来我们铺子后，阿姐见他眉清目秀，憨厚老实就偷偷喜欢上他了。
　　后来阿娘知道后，当然是强烈反对，给我阿姐指了好些同我们家门当户对的亲事，都被我阿姐粗鲁不堪的性子给搅黄了，阿姐的名声也出去了，年龄也拖大了。后来又加上我哥同我，两个不省心的这样一折腾，也把我阿娘搞的是身心疲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了阿姐与姐夫的婚事，如今姐夫对我阿姐极好，见他们过的幸福美满，我想阿娘心中也是高兴的吧。
　　今日姐夫从秦府回来后告诉我，那方林轩还是整日在我们家门口转悠着，我也只能在他家待下去了。
　　“月儿，你别怪姐夫多嘴，其实那方少爷对你是个合适的人选，”姐夫放下算盘，苦口婆心劝解，阿姐也是点头附和，真是应了那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憨子变傻子。’
　　的确这方林轩，单从家世，长相，还有品性上来说，的确让人挑不出刺来，可一想到他是我阿娘点头应允的，更想到他那般执着苦缠，我就心头犯怵。
　　“我的傻妹妹呀，她不是怕那方林轩缠着她，她是怕自己做不到，对别人死心塌地伤了别人呀，怎么说那方林轩也中意了她这么多年。对你也算是真心实意的。”
　　“佩儿！”姐夫就怕，我姐又说到我伤心处了。不愧是我阿姐，对我一语中肯说到我心上了，
　　这方林轩家是做药材生意的，铺子多，家业大，生意都做到长安城中了。他爹与我阿爹也算是多年的旧友，在清远也算是富贵中的富贵了。
　　他与我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不过，我从未把他当过男子兄长，最多只算个跟屁虫。
　　小时候他长的白白胖胖，他的胖，我们可忽略不计，可他的白，实在让人嫉恨，那是白过我们女童中的任何一人，而且是那种怎么晒都晒不黑的白。
　　因此我们都不愿同他玩耍，可他爱哭呀，一哭我阿娘就来哄他，哄好后还要让我牵着他的手，陪他一起玩。带着这么个拖油瓶，跑又跑不动，甩又甩不开，因此我没少骂他，他不但不哭，反而还傻呵呵的笑得很起劲。
　　可如今他也算是有了改头换面的变化，长大高大英俊面目如玉，还是他爹的得力助手，比我哥实在强多了。
　　听说清远的媒婆这几年，快把他家的门槛都给踩断了，就是没能给他找到个中意的姑娘。我恨死了这些媒婆，怎这般不中用，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月儿，娘……她，带信让你回去，要不，我明日就先送你回去吧。”
　　看着姐夫那为难样，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我心中也是不忍的，他一老实人，又怕得罪我阿娘，又怕得罪我。
　　姐夫他今日到我家定是被我阿娘给训斥了，定会说他为了省几个钱，把我拖住不让我回家，他这老实人，在我阿娘面前闷不吭声，尽为我们背锅真是难为他了。
　　有些事既然躲不开就不躲了，没有了方林轩，定然还会有其他人，既然我回了清远，嫁人成婚是我没得选的，更何况我也算是老姑娘了，不能在这么挑三拣四的了。我要嫁的人，不会是我心中的那个人，那嫁谁不是嫁了。
　　这日秦致兴和他那娘子从宁州赶了回来，说是要落月了，就在这几天了，就怕生在了路上，所以原本四五天的路程，他们三天就赶回来了，看来那马夫的赶车的功夫也是极好的，要不然怎么没把她肚子的孩子给颠簸出来了。
　　阿娘也是整日喜笑颜开，那日寿安堂的冯大夫，亲自为那新嫂子诊过脉确保是个小公子。冯大夫都说是男娃了，他的医术阿娘自然也是信得过的。
　　我愣愣的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失落，每个人都有忙碌的事情，阿爹忙铺子的事，秦致兴忙着哄好她娘子，阿娘忙着找产婆。
　　我一人不知不觉又来到小时候抓鱼虾的小塘边，垂着头傻傻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一把油伞遮了过来，挡住了毒辣刺眼的日光，抬头间看到方林轩递过来的果子“还记得嘛，这是清远特有的香果，尝尝吧，”
　　他轻柔的笑容期望的神情，让我没来由一笑，接过他手中的果子，轻轻一口咬下去，脆甜可口，“好吃！它，不应改叫‘香果’，应该叫‘脆甜果’。”
　　“轩胖我也深有同感！”
　　“哈哈哈”“呵呵呵”
　　轩胖是我儿时给他起的绰号，没想到他还能如此大度不计较，儿时的情分让我们也拉进些许距离，好似又回到了童年，两人坐在石堆上氛围到是随和融洽了许多，那几日两人见面时的僵硬和紧张了也没有了。重提儿时的记忆，总能找到许多共同的话题。
　　我与方林轩不知不觉已聊到黄昏傍晚，他送我到秦宅门口，在我转身之极,听他说道“申月，我……，你……你可愿嫁我？”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方林轩，我心中有一人 ，只怕这辈子都放不下他，我如何能再去伤害一个对我真心实意的人了。
　　“我知道，我不是你心中最好的那个，可我愿意做你需要依靠的那个人，月儿，……”心中不是没有震惊和感动，可感动不等同爱意，我对他没有男女之爱，只有朋友之义。听到她那般卑微的语气，我心中也很难受，突然想试一试，也算是成全了他多年的心愿吧，只怕要熬死自己。
　　“别说了，轩胖……让我想想，可好。”
　　“好！好！”看着他雀跃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我心头苦涩一片，我都离开容持快一年了，他的归宿是高官谋臣甚至会坐上权利的顶端，而我平常一女子的归宿，则是嫁人生子，我也早已远离那些权利的纷争，利益的阴谋，是时候该给优柔寡断的自己做过了断了。
　　晚上我跃上我家屋前那颗高大茂盛的风水树上，对着广袤的天空大声吼道“容持，我决定了，试着把你忘记，不会再老想着你了，我一定会做到的。我要嫁给别人了！”
　　豪言壮语说后，我心中痛得眼泪长流，原来想试一下都这般难，可再难我也会往前走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