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劫》金色狗尾巴

55、第五十五章

　　我这几年在外面的那些经历，不知阿爹阿娘知道了多少，总觉得如今他们看我的眼神是既心疼又怜悯。甚至阿娘还会对我哥警告道“日后，不可在像以前那样欺负你妹妹，她已经够苦的了。”
　　听得这句话，我简直就是心花怒放，终于翻身把歌唱，从那后，我的腰板也硬起来了，有娘痛的孩子就是好呀！就连那新嫂子也不敢像之前那般鄙视我了。
　　我之前还有所顾虑这宫中的眼线，如今半年过去，也毫无动静，应该是我多虑了，本来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中用。
　　既然顾虑没有了，自然就能和我阿爹阿娘一起回清远老家了。走时我还想去趟烟雨楼，让我意外的是，阿娘面露愧色的给我一个包袱，沉沉的！她犹豫半天对我说道“月儿，娘的确错了，不该那般对欢儿，要不是听那算命的说他们八字不合，也不会让欢儿在我家受那么多苦，这里有俩千两白银，让她赎身后好好做人吧，你林叔那边，我们也时常照顾，不求得她原谅，只希望她日后过的平顺些。”
　　我暗暗连吞几次口水，俩千两白银呀，我阿娘怎么舍得，别看我家如今过得富足，可她平常连买给绣线都是精打细算的，今日这般舍得，实在让人惊讶。想到我阿娘还算有良心，知道自己的错处想法弥补，也算是良知未泯，便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此次到了烟雨楼很容易就见着她了，今日阿欢姐好似很闲，也没什么客人，她懒懒散散的依靠在美人榻上，对我还是爱理不理的老样子。我告之她我要回清远了，她听后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回去也好，我也终于清静了。”
　　我苦涩一笑，本来我们秦家欠她良多，她厌恶我实属应该。我本想问她是否有家书带给林叔，林婶，可见她心不在焉，呆呆的望着窗外。好似再等什么人，我也不敢问出口，相看两无语的待了一会儿，也觉得太过无趣难堪，正欲悄悄退出屋去。
　　“站住，把你的包袱拿走。”
　　“我不！”
　　“你究竟意欲何为？你想我原谅你们一家，或者你良心不安，想为你们一家人赎罪嘛？”
　　“罪能赎嘛？如果能赎，我只希望你快乐些，你恨我们家人，那就恨吧，我只希望你恨过之后，放过自己吧，是我们对不起你，可你为何要煎熬自己了，你想杀，就杀我吧，你们都是我在意的人，而你们却成了仇人，我能如何？”
　　她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和失落，轻轻又坐回卧榻上，嘴角上扬讥讽一笑，继而冷冷的拿起脂粉又为自己上妆，绝望的样子让我难受极了！
　　我疾步走过去，一把甩开那脂粉盒，紧紧捂住她冰冷的双手，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了，别在这般作践自己了，我好生难过，不要为了我哥那样的男人折磨自己，不值得的！他如今娇妻在怀，怎会在意你呢？欢姐姐，你醒醒吧！”
　　我不愿袖手旁观她的沉沦，更何况她如今的境遇多半都是因为我们家，一看到她如今的遭遇，我就更恨我哥，如果他再坚持一些，再多爱护自己的女人一些，结局也行就会不一样了，他的朝三暮四成就了阿欢姐的坠落。我不愿恨我阿娘，为阿欢姐抱不平，那就只有多恨我哥一些。
　　她愣愣的瞧我半天，突然凄凉的哈哈哈大笑，惊的屋外的小红脸色苍白，紧紧的抓住门框，见到她笑的眼泪长流，我心中苦涩一片，“我为何要作践自己，在这烟雨楼，没人能够为难我，就连这烟雨楼的老鸨，她也要让我几分，比在你们秦家，屈辱的那几年自在安逸多了。你哥那样的男人，只怕如今的我连看都不愿看他一样，给我提鞋，他都不配！你以为你有多高贵，只不过是个多余的私生女而已！”
　　我踉跄的退无可退，依靠在门框边，她的一席话生生的挫在我的心口上，她竟然这般恨我，我还幼稚的以为试图能挽回一些，她已不是往日的欢姐姐，我就是再死皮赖脸她也不会回头的。
　　“欢姐姐，这里有俩千两白银，完全够你赎身了，也许此时你会觉得不稀罕，可是银子比人情靠得住！你的心被人狠狠的伤过一次了，切莫再让别人伤了你！好好爱护自己，你放心吧，我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月儿，走了！”
　　我脚步虚浮，不能接受的事实，让我心头闷痛无法释怀，这么多年过去了，每个人都在改变，只有我还傻傻站在原地，天真以为还可以回到当初。
　　我神思恍惚与迎面而来的小红撞了过正着，她被撞到在在地，她平时一副慢吞吞的样子，今日怎么这般火急火燎的，她顾不得其他从地上爬起来，直冲阿欢姐的客房，神情也是极度的欢喜，“姑娘，公子来了，就在下面与妈妈闲谈了，”
　　“真的！他来了，都三个月没来了，我以为，……小红，快给我把那件素色的外衫拿来，他不喜我穿这些大红大绿的。”
　　我伫立在廊檐下，把她们两人的言语，听了个清清楚楚，原来她等待在意的人来了，这人应该对她很重要，能让她瞬间振奋！她对我，及我的家人应该只剩下恨了吧，再无没一点情义可言，我们也成了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了。
　　下楼时与一人擦肩而过，他具有深意的注视，让我心中极为厌恶，目光稍稍一憋间，看到了他太过惊讶的神情，他的长相虽英俊气度虽高贵，可我一点不稀罕加快了步伐。
　　“姑娘，请留步，我们见过的！”他突然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很不客气的挥开了他的阻拦。“公子你的风流腔，那是本姑娘用剩下的！”
　　“姑娘！”不顾身后的男子的呼喊，急急下来楼梯。
　　“你真不认识他，他可是是欢儿身后的金主呀，欢儿就是被他包下的，”老鸨特意的叮嘱，我心中一愣，直至的抬头，对上二楼游廊处那双审视的眼目，恍然间记起了——是他！上次在酒楼送我酒菜的男子。
　　原来他早已认出了我，那么他究竟是谁？那双眼目像极了我脑海中一个阴险之极的人。
　　没来由心一慌，……哼！我就是一个平常弱女子，我又能做什么了，就连自己都过的不尽人意。
　　我无法控制悲伤，蹲在一个角落，轻轻的抱头痛哭一场，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再也回不去的美好，更想到自己与容持那场纠缠至深的情愫，放不下又舍不得更忍不住。小雨淅淅沥沥的淋湿了我的一身，哭出来心头的确好了很多，衣袖一摸，满脸的泪水擦得干干净净，听我阿娘的，回家找个老实本分的男子成婚，把这些不愉快统统忘掉，管他谁恨谁，谁又爱上了睡，时间久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了。
　　走时张大人欲言又止的犹豫半天，最终只说道“保重！”，夫人和两小公子也对我依依不舍，尤其是小公子抓住我的手就不放，声称我走后再也无人陪他躲猫猫了，就连样儿也微红了眼眶。我心头也涌上一丝难舍和感动，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走走停停，南来北往，恍然间明白，聚散离别终有时。告别她们一众坐着马车同阿爹阿娘终于离开了宁州，也告别了那段彷徨又迷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