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劫》金色狗尾巴

32、第三十二章

　　太后和蓁如公主的话题，一直是围绕着娉婷郡主，好似说的都是娉婷郡主的好事，这些都在平常不过了，可她们为何会说到容持。
　　“皇祖母，娉婷姐，信中说的那人应该就是薛丞相。”
　　听到此时，我的心没来由一慌，这个太源第一美人，与容持到底有何关联。
　　“你是说救婷儿出太庙的人是左相，我还以为是她父王派来的人，看护我们的侍卫个个都是高手，那他能救出婷儿的确冒了很多大的风险，纵然他势力庞大，可一旦被你父皇发现，只怕也不好脱身。”
　　“是的，皇祖母，我派人打探了一番，这朝中只有薛丞相前段时间，回老家探亲，离开长安快两月了。朝堂之上都知晓，只是我们不知而已，直到前几日他才回的长安，虽不知道他肩膀有没有受伤，不过今日我见他早朝后，从太悟殿大殿出来，人看起来的确疲惫虚弱。……不过长的真是好看，如儿，……嘻嘻，这一生还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了。”
　　“你呀，一点都不知羞，这事却不能让旁人知晓！”
　　我站在殿外，她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次，她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意思是容持为了救出那郡主出太庙，受了重伤嘛？
　　容持他去楚州，到底意欲何为，就是为了去救那郡主嘛，他和那郡主。我有些不敢往下想，双手紧紧的抓住墙沿。
　　“难道，婷儿的心上之人竟是左相薛楚！”
　　“应该是，薛相与娉婷姐应是两情相悦才对，不然他为何，冒此大险把娉婷姐带回楚州！这证明他对我娉婷姐是多么的在意，两人真是天生的一对。”
　　一切都恍然大悟，楚州！楚州！他把我留在宫中，是为了掩人耳目，让皇上放松警惕，再来个声东击西救出那美人郡主呀！
　　墙沿上留一下一串串血印，又一次被他伤的痛彻心扉，我是个无用的傻子，又一次被他利用的干干净净。
　　我无力的身子卷缩在一起，泪水已模糊了我的双眼，她们的快乐是踩在我血肉模糊的心口上呀。
　　一切的一切，突然变得那么明朗，他骗过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在乎的人是我，谁知道，我只是个幌子。
　　明知道我在宫中的处境，还时常来见我，让我越陷越深，在这豺狼虎穴中被与人利用，被人欺凌，而他却带着他的心上人，逃出陷阱。
　　为何要这样对我，就因为我的痴傻好骗吗，一次又一次？
　　我好想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到原点了。我的心口痛的好似被生生剖开了，喉头的一股腥甜涌出。眼前房嬷嬷的嘴一张一合，她说着什么我已听不清，只看到她焦急的神色，还不停的摇晃着我。
　　她用手帕不停的给我擦着嘴角，那手帕上全身血，太后和那公主也走了出来，我愣愣的看着她们。
　　眼前一团黑，太累了，我只想睡一会儿，“孩子，你醒一醒，别睡，快去叫人呀。”你们别在吵了，就让我睡一会儿吧。
　　梦中都是容持，带着另一女子弃我而去的场面，我那般无助悲痛不已，无论我在他身后怎么呼喊，他理也不理，他的背影如此果断，没有一点留恋就好似多年前那一幕。
　　现实让我如此痛苦，就想这样一直睡着不愿再醒来，我走向梦中那似有似无的空门。可梦中阿娘，阿爹，还有师傅，他们焦急的呼喊着，我又停下了脚步。也许睡醒了一切都好了，就像在千山一样，等痛完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朦胧间总有人在寝屋走来走去，还有人在小声哭泣，我也不知道睡了又多久，睁开眼便看到香菱坐在我床头，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
　　“水…………水…………”我口渴难忍，使出力气才能发出这低微的声音。
　　香菱终于醒了过来，听到了我的声音，哽咽着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太医说，如果你今晚在不醒来……我去给你倒水。”
　　喝下满满的一杯温水，我才有些力气坐了起来，香菱抚着我那小心样，就好似我是面人一般脆弱不堪，稍稍一动就碎了。
　　“你不知道，那日鱼豆抱你回来，我都吓死了，上衫全身血。”
　　“好了，她好不容易醒过来，你就别在同她讲这些了，去把药端来吧。”屋外的韵姑姑声音传了进来。随后她和金琳走了进来，两人都坐近我身旁，一副担惊受怕样，
　　“什么都别想，把药先喝了吧。”
　　一项严肃的韵姑姑，难道一回轻声细语，眼神同情怜惜，金琳的眼中还躺着泪花。
　　“让……你们……受……惊了！”身子实在没有力气，说一句话都要用好大的劲。
　　“什么都不要说，把药喝了快好好躺着。”
　　我很想说不喝，可是此时说话太费力气了，还是干脆把汤药喝了吧。金琳又端来米粥，我摇了摇头，她们强制性的给我喂了大半。
　　她们几人轮番照顾，我也慢慢好了起来，对我为何，突然大病的原由她们也是只字未提。
　　又在床上躺了四五日，太医总算答应可以下地走动走动了，轩世子送来了一只大鹩哥，到可以打发打发空闲的时日。
　　快到年尾除夕元正节，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就我一人闲着无事做，除了逗逗那有趣的鸟儿，剩下些时日就誊抄房嬷嬷送来的佛经。
　　“姑娘，太后说了，多抄写抄写这佛经，日子久了心也就静了，便不会再煎熬自己了，”
　　想起那日太后语重心长的规劝，就觉得讽刺和无常，我的痛苦就是那人与她的孙女给的，她却要来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如果她知道这事实的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好心。
　　已是第五篇了，我的心并未静多少，纯属只是打发时候而已，只是我的小楷字体倒是越来越娟秀了。
　　今日是小年夜，皇上在宫中大摆筵席，与皇亲贵胄群臣嫔妃一同欢庆。筵席热闹人多事繁，福兴殿的宫娥内侍都被指派去帮差了。
　　屋中就剩下我，碳炉中的火焰燃的红火，偶尔发出一两声‘啪啪’作响，让这寂静绵长的夜晚多了些活力。
　　我放下笔墨，慢慢挪到炉火旁，我未着外衣只穿了件内衫，此时一近炉火旁全身都暖和起来。
　　听到屋外的脚步，我以为是香菱回来了，“回来了，今日还早了，你有……”我扭头一看，院中此时却出现另一人，他一身青色纁裳，头上的白玉冠慌得我眼一闭，他的脸庞还是那般俊美，只是多了丝病容和苍白，气质还是那般尊贵，只是身形有些踉跄，我心中一痛，冷冷的看着他走近门口。
　　“月月……月月……”他站在门口，只是痴痴的望着我，低低的唤着我的名字，无视他的憔悴和伤痛，那声‘月月’让我瞬间清醒冷静，我抱紧双臂平复好自己微抖的身子。
　　“薛相，你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软弱又悲戚的注视着我，脸色苍白疲惫，不顾我严厉的警告，反而跨过门槛离我越来越近“我就想来看看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好了，那几日……”
　　我一把挥开他向我伸来的手臂，恨极了他此时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
　　“容持，不要再装了，你的阴谋诡计我已经看透了，两次了，次次如此，”
　　“何意？”他紧紧捏着我的双臂，让我不能动弹，我此时好想给他一耳光，拍死他虚伪的嘴脸。
　　“是我傻，我活该，就求你，别在我面前装做一副深情痛苦的样子了，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你不信我，你从来就没信过我，我在你心中还是这般虚假嘛？我究竟要如何做，你才会信我！”
　　他大声的质问着我，完全不顾忌身处何地，他泪流满面，眼中的恨意像是要把我揉碎。
　　“你把我留在宫中就是为了拖住他们，遮掩他们，转移他们的眼睛，好救出你的心上人，我在这里受尽煎熬和算计，让我在你们的圈套中苦苦挣扎，无法脱身，我就像一个傻瓜，你用甜言蜜语把我哄骗，把我玩弄于鼓掌，你的心为何如此的狠呀，我对你是那般的在意！”他见我伤心和无助，刚刚的怒意全然不见，慌乱的拥着我。
　　我不死心的一把拉开他的衣襟，露出他白皙宽厚的胸膛，肩胛处果然有一条长长的快结痂的伤疤，我的心沉到谷底，真相让我崩溃，比之以往更加痛苦不堪。
　　“你为了救那郡主，连命都不要了对吧，她对你就那般重要，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我发疯般的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心口被生生撕开，逃无可逃
　　“不是的，月月，不是的，月月，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你不要在伤心了，我求你，不要在伤心了，你的身子刚刚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语无伦次的紧紧拥紧我，好似想把我的身子挤进他的胸膛，那般用劲。
　　“可我不会再信你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信你了，我对你心灰意冷了，不会在相信你了！”
　　我狠狠的推开他踉跄的身子，摸了摸满脸的清泪，把他推向门口，“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见你了，永远都不想。”我大声的痛哭着，心中伤痛无法言语，
　　“我不走，你听我说可好，我把一切都说与你，月月，你别在推开我了，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去楚州……”
　　“我不想在听你说一个字，你去楚州就是和你的心上人，双宿双飞，我置身在牢笼的时候，你在哪里呀，我日日盼你来救我，可你却正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恩爱无比，郎情妾意！好的很呀！”
　　一想到那的那个梦境那么真实，逼的我真想杀了他，再自行了断。
　　“我容持这一生情之所钟，心中所想的，只此一人，也唯有一人，她不是别人……”
　　“我不想听，你滚，你滚，咳咳咳……”心口一阵钝痛，血腥味翻涌而出，满口的鲜血吐了他一身。
　　“月月……月月……你怎么了……你怎么，你不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说了，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容持紧紧的抱着我，慌乱得很，用手擦着我的嘴角，他身子有些发抖小声的哭泣着，不停的吻着我的脸庞。“少主，有人来了”从院中急忙又进来一人，对容持催促到，
　　“月月，我带你走，我们回清远，我们马上就走，”
　　“少主！”
　　“月月，别伤心了，阿持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放我下来，我不会同你走的，我不会……”
　　他紧紧的抱着我，脸上执着和痛苦，让他看上去有些癫狂，也让我有些害怕，可我却无力在去反抗，他执意抱着我走向门口。
　　“我痛，我很痛，放我下来。”
　　他又愣愣的把我放在矮榻上，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没有一丝慌乱紧紧的执着我的双手，额头紧贴我的侧脸依靠在我身边。
　　我疲惫的依靠在榻上，不想在与他多说一句，好在来人没有进屋又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