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劫》金色狗尾巴

24、第二十四章

　　在宫中几次遇到穆思远，我也只能假装不认识，怕自己连累他，给他惹来麻烦。
　　他却并不在意我这个麻烦，还有意靠近，我自然是躲的远远，看到他失望担忧的样子，我也只能把歉意埋在心里。
　　这日刚好不当值，我正在屋里看武侠话本，就听到有人正与领班韵姑姑在院中说话，仔细一听是如香殿翠儿的声音。
　　我出了屋子，两人的目光朝我看了过来，我已听清了她们的谈话，是太子妃叫翠儿来找我，说是有事寻我。
　　我愣愣的看了看韵姑姑，自从来了福兴殿，我还没回过如香殿了，就拍犯了宫规挨罚。
　　“你去吧，别待太久就行，日后太子妃找你，只要你不当值，与我说一声就行了。”
　　“谢谢，韵姑姑！” 慢慢相处下来，其实她对我也算不错，虽然严厉，但只要我未做错差事，她从未训斥过我，有时甚至还会好心提点。
　　翠儿并未把我带到如香殿，而是带进东宫的一处偏殿，我实在有些纳闷，太子妃为何会在这里见我了，一转头翠儿的人影也不见了。
　　我正四处找寻翠儿时，就听见身后的开门声，转身一看，容持出现在我面前，此时才知，真正要见我的人是他。
　　我踌躇良久不愿进屋，他就站在我身旁默默等着，也不催促，本欲转身就走，手却被他紧紧拽住，最终无奈和他进了屋。
　　“我说过，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究竟要如何？”我狠狠推开他靠过来的身子，
　　“不如何，我就想见你，”见到他一副幽怨又哀伤的样子，我心中软了许多，仔细打量，见他脸色苍白疲惫，心中一时担忧难忍。
　　“你身子……身子可有哪里不适？”见他这样心中一疼，不知不觉手已伸向他的脸庞，一瞬间又有些后悔，缩了回来，他抓住我缩回一半的手紧紧的按在他胸口，神色变得及其悲伤。
　　“你还会在意我嘛，你还会关心我嘛，或许你真的把我忘的干干净净了。”他用尽力气把我圈在他的身前，神色痛苦不堪竟湿了眼眶。我心中一怔，继而把头躲开，有些不明白，他的怨气从何而来。
　　“月月，你说，你的心头再无我时，心就好似空了，可我更恨我自己护不了你，可……可你心里竟然真的有了别人，那晚见你对他笑，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劈开，我真的想杀了他，他如果再整日的粘着你，我真的会杀了他的，月月，我会受不了的。”
　　从未见过他这般咬牙切齿的愤怒，他应该说的是轩世子，我与他清清白白，他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为何要杀他，你干脆把我杀了，一了百了，或许你害怕了，害怕我与轩世子走得太近，摄政王知道我与你的那些破事儿，以此要挟你，成为你的拖累？”
　　他突然捏紧我的手臂，眼中积满的泪水夺眶而出，对我吼道“我在你心中竟是这般不堪嘛，我要做的事情，岂是他叶荣正，能阻止得了的，到底是你心里不再有我了嘛。”
　　说的最后一句时，他神情痛苦好似魔障，双眼赤红，想是要把我捏碎一般，我心痛的很，紧按着自己的胸口，轻轻哭出了声。
　　听到哭声他松开了我，见我泪流满面，他神色愧疚慌乱，伸手过来被我用力打开，“月月，月月，别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我只是，心中难受的很，”
　　他继而不顾我的反抗，把我紧紧拥在怀中，感觉到他的发抖和低泣，我一阵无力。
　　他突然低头吻上我的唇角，起初只是紧紧的贴着轻吻着，到后面成了疯狂的啃咬，好似有千般痛苦无处宣泄。
　　我推又推不动，以前他最过分也只是，轻吻一下我的额头，此刻这般激烈疯狂，让我有些害怕。
　　“容持，你别……这……样，我……怕。”因为他的疯狂，声音也变得破碎不堪，断断续续。
　　纠缠中不知是谁的泪水，湿了两人的脸庞，平静后他下巴贴着我的头顶良久。
　　“我只当那轩世子是个孩子，我与他并没什么？”今日见他这般失控无措，我心中也不好受，言不由衷的解释道。
　　“月月，你说什么，我都信你！”我一番解释，他言语也柔和了不少，松开我后，神情也变得平静，脸上还漾着柔和的轻笑。他一笑，我整个心头都明亮不少，就如同那破冰的湖面，暖阳把冰川融化后又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了，原来我竟然这般在意他。
　　有些恨自己的没出息，躲开他的碰触，坐到一边的矮塌上，他随之也坐了过来，紧紧挨着我的身旁，才发现他早已煮好了两杯清茶。
　　“月月，尝尝，这是我去年，在别处收集的雪水，一大罐到最后就这么一小壶，看味道如何？”刚刚的忧愁，消失的干干净净，此时神色喜悦柔和。
　　“我尝不出，别糟蹋了，”本是一句气话，其实我的味觉，在这半年好了很多，如今已能尝出味道了。这还要感谢桂儿的土方子，和她一如既往的关心，到了福兴殿她还送药丸，也没断过。
　　“为何还不见好，吃了这么久的药。”他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又是一副愁容，他说的很小，好似呢喃自语，但我还是听到了。
　　心中顿时开朗，想起闵太医看过我的药丸，还说过那些药材极其名贵，有的甚至宫里头都没有，桂儿她一个侍女，如何买得起。原来是容持，他一直…………
　　“那些药，是你买的，方子也是你叫人配的，药丸也是你叫人做的。”
　　“我问你话了？”我眼泪汪汪的看着容持，就等他给我答案。
　　他只是深深的凝视着我，脸上神色温柔如水。他的沉默就是答案，半天才后才听得轻轻说道；“在客栈知道你身子不好，我就叫孟覃给你配了药，叫桂儿时刻留心你，可服药了快一年的汤药，都没起色，那日你歇在庆春苑，睡熟时，我又叫孟覃亲自给你诊了脉，他又给你加了药，我怕你嫌弃汤药苦浓，不肯喝，就让他给你换成了药丸。”
　　我背对着他，脸上已湿了大半，为何他要对我好，想忘又忘不了。难怪桂儿把我照顾的这般好，原来她也是容持的人。
　　“月月，喝一口吧，快凉了，我积的这些雪水，就是等你身子好了喝，今年尝不出，我就等明年再给你煮！”
　　他把茶盏端到我嘴边，眼中的期望和恳求，让我突然间没了反抗，就着他手上端着的茶水轻轻饮了一口，突然一股清新甘甜之感侵入心扉，忍不住又喝了第二口，原来好水才能出好茶。
　　抬头对上他笑意柔柔的目光，在看如今两人这姿势也太暧昧了吧，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了一起，他单手环过我肩头喂我茶水，我脸上烧的通红，执意抢过了茶杯，自己端着。
　　“其实，我的味觉已好了不少。”
　　“我知晓，”他笑的那么有深意，我愣愣看着他，“从你刚刚的表情我就知道了，”他边说边把我的乱发拢到耳后，又用手指轻轻擦掉我嘴角的茶水。继而又摸上刚刚他咬过的地方，还有一丝刺痛，他眼神痴缠又怜惜。
　　“桂儿，是你何事安排进来的。”越想越气，也怪自己太过木讷，桂儿对我的特别，只要稍加留心就会发现。
　　他沉默不语，目光一直注视着我的嘴角，那渴望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刚刚的疯狂，害怕他再来一次。
　　“知道你要进宫后，我就把桂儿，安排到了太子妃的随嫁中。”他低沉平和的声音，像是说着久远的事情，可对我而言实在太过惊讶，他这是从何时就开始筹划了。
　　“月月，别害怕，你所担心的，都有我！我知，你不信我，能护着你，可如果我连你都护不住，那活在这世间又有何用？终究只会是一副仇恨和权利的躯壳。”
　　他又紧抓我的双手，神情低落目光哀凄，“月月，你说得对，复仇对我很重要，可你对我也很重要，我不会为了自己的仇恨，再一次伤害你，弃你于不顾了，”
　　我心中乱的很，更明白自己从未放下过对他的感情，如果我再管不住自己的心，接下来不知会发生什么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
　　“容持，你还不明白嘛，是我不愿再同你有牵扯了，我怕了，亦是累了！”
　　“别怕，累了就歇歇，我会让他放你出宫的，只是在你的心头别把我抹的干干净净可好，那样我会受不了的。月月，今生我命运多劫，好在老爷怜悯让我遇上了你。”他双手紧紧的焐着我的心口，像是非要在我的心口焐出他的印子，那般霸道稚拙！就似一个慌乱害怕失去宠爱的幼童。
　　回到福兴殿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经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自己本着是与他划清界限，可到头来想说的话，一句都未说，好似被蛊惑一般，又一次默认了他的安排。
　　我该怎么办？在自己心中最深处，难道还渴望能与他有个好结果嘛，就算日后回家，在嫁给别的男子，只怕也做不到真情以待了吧，最多也只能是敷衍维持，酿成最终一对怨偶！
　　可往日的那些伤痛还留在心头，苦苦挣扎无果，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想起了高贵妃，容持说，她不愿出宫，她为何不愿出宫？难道还在贪慕这宫中的荣华富贵，总不可能,是舍不得皇上吧。
　　真若如此，那她就太想不开了，她有容貌，有银子，还有大把的好年华，如果为了这么一颗无情的歪脖子树，放弃外面一大片自在广阔的天地，那就太过糊涂不划算了。
　　好在她目前只是禁足了，失去自由和宠爱，至少没有性命之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