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收信徒中[主鬼灭之刃]》青耕君

32、第 32 章

　　晴世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问，“你知道怎么回去？”
　　“当然。”奈落看向窗外，月光皎洁，映照千里。
　　晴世也扭头向窗外看去，不看犹可，窗外有两个相当熟悉的身影，熟悉到仅凭侧影，他就可认出来是谁：锖兔和义勇。
　　他们又凑一起干什么？
　　“好吧，好吧。”晴世收回目光，室内没有点灯，白床单黑地板，一片寂静，眼前披散浓黑头发的美人像一只幽幽的鬼，月光打在奈落脸上，照不进漆黑眼眸，暗流涌动。
　　这只鬼美人张口：“交换情报，你有什么能给我的？”
　　嗯，晴世在这世界里活过这些时日，渡过不少难关，总有点人生......神生经验。
　　“我可以保护你。”
　　奈落失声轻笑，片刻后，他向晴世伸出手，张开五指。
　　晴世仔细端详一下：“很漂亮的手。”
　　“你再仔细看。”
　　晴世本想说莫名其妙，他很仔细的看了，但是再次定睛细瞧，却看见那张开的五指缓缓变得透明，消融在月光下。
　　又是一眨眼，手指还是那修长的手，就像刚才只是错觉。
　　“我在慢慢消失，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不认同我，这几天并不好过......”
　　自从被卷进这个时空之后，奈落度过了水深火热的几天，那感觉就好像被夹在两栋濒临崩溃的楼房之间不断挤压扭曲，他几乎消耗殆尽，拼尽全力使自己清醒，直到今天遇到晴世，嗅到一股异香，那香味使他平静，同时驱逐了那股使劲压迫他的未知力量。
　　“哦。”晴世努力使自己显得很平静。

　　谁能想到同样穿进来，待遇如此不同。他未曾听夜斗提起过自己的经历，所以并不知道还能被某种世界规则所排挤。
　　就像此地的高天原排斥他一样？一滴水融不进水里。
　　“此地的‘规则’并不认同我，就像想一直把我挤压出去。”奈落也看自己的手，一张一合，握成拳头，又缩回宽大的袖子里。
　　晴世这才注意到奈落的服饰和他不同，更加古制。他来自更早的时代——战国时代。
　　“也许它是想把你送回去。”
　　空气突然沉闷，奈落开口：“送回去，还是就此消逝？”
　　他忽然一笑，如同夜中昙花盛开，带一点作小低伏的颜色，刚才低气压荡然无存，变了另一种意味。
　　“我需要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我需要一点你的血。这不是难事，只要你点头，甚至不会疼痛。”
　　晴世沉默了，露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容。
　　到这世界以来，对他的血感兴趣的，除了鬼还是鬼。在他原世界，渴求他血肉的，除了鬼还是鬼。
　　由此求解：眼前是人是鬼。
　　奈落缓缓低下头，似在回忆，显得有些失落：“我只想回去，在我那个时代，妖怪并不是可怕的生物，并且我们也在帮助人类生存，甚至与人类通婚。”
　　问题自己给出了答案。
　　晴世点头微笑。
　　那么下一题：妖怪和人类能和平共处吗？
　　通婚？半妖？
　　神与人关系更为紧密，神灵与人类尚且不可结缘，妖怪和人类，这是什么世界观，妖怪有实体，而且没有生殖隔离。

　　晴世思索着，不自觉看向窗外，月光下两个人影依旧并肩靠在一起。不由得心头火气：我在这里受难，你两挨一起半天干啥呢！
　　窗外，那两道人影似乎有所察觉，同时回望病房内。
　　晴世猛地收回目光，很不屑的摸了摸心口。
　　“你能晒太阳吗？”
　　奈落愣了一下，应道：“可以。”
　　“那我们就等到太阳升起。我可以给你血肉，但是你要先告诉我怎么才能回去。”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奈落突然发问。
　　晴世回忆了一下：“被牵连的，我的两个同事打架，力量相撞打到我，就下来了。”
　　“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奈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皱了皱眉头：“需要许多人合力。”
　　“要多少人？”晴世认真问。
　　奈落说：“越多越好，当初我是被卷入一场战斗，四人合力围攻.....想来最少也要三四个人吧。”
　　“我可以找人。”晴世出主意，“也许可以凑到四个人，但......”后面半句他给吞进嘴里去，因为不太确定野良是否算其中一份力量。
　　奈落点头：“这样也许可以。”
　　果然不止他们，还有其他人。三言两语，试探得他的情况，还真是单纯。

　　“然后呢？”
　　“然后。”奈落微笑，看向窗外，月落日升，天边渐渐变白，日光一层一层逼近蝶屋。
　　照进病房内。
　　微薄的日光说明了一切，奈落并不抗拒日光，只是十分不习惯光亮，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面色变得更加浅淡。
　　他强撑着醒了一整晚，实际每时每刻都在与那股莫名力量做斗争，消耗很多。越发看起来脸色苍白眼下青黑，掩藏在黑发中的面庞病容残损。
　　晴世坦然了。
　　“好吧，我给你。”
　　晴世伸出手臂，再次抽出自己佩刀，感叹了一番：刀出鞘两次，不见血不回，可惜见的都是自己的血。
　　一丝鲜艳的血线自小臂上浮现，血珠缓缓渗出。
　　再次散发出了那股诱人的香味。
　　奈落捧住他的手臂，舔舐了一口。
　　晴世十分吝啬立即抽回手臂，然后问：“你怎么样？”
　　奈落突然捂住脸，倒回床内，疼痛侵袭了他，使他整个姿态看起来挣扎而扭曲。
　　撞到床头，撞倒花瓶，跌倒在地。
　　因他动得太激烈，晴世不敢扶。正此时，锖兔与义勇听到动静，也赶来相助。
　　三人合力，终于将他制住，挣扎了一阵，突然安静。

　　晴世翻看奈落，却见他已然昏厥过去，梦中仍然痛苦万分，汗流不止。
　　锖兔站在一旁，问：“解释解释？”
　　晴世心虚了一下，突然硬挺，问：“你们半夜不睡觉，在外面干嘛呢？”
　　“我谢他借刀之恩。”锖兔说，“该你了。”
　　“是这样的，说来话长。”晴世老实把事情讲一遍，略过不少妖神鬼怪的事情。
　　锖兔因为了解内幕，听懂了。
　　“又是一个同乡？”
　　晴世有些不真实的虚幻感：“也许我这次真的能回去了。”
　　怀里的神衣依旧被妥帖保护，神衣轻薄如无物，小心折叠放在怀中，巴掌大的一块，时间长了，几乎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也因此几乎想不起来神衣的存在。但此时他感觉到了。
　　锖兔抱着胳膊，富冈义勇不善言辞，在此时初夏的清晨，室内一片安静。鎹鸦急飞过来，叫走富冈义勇，柱总是很忙，世道最近越来越不太平。
　　奈落缓缓醒了过来，大病初愈的模样，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晴世虽然没有张口问，也觉得奈落肯定已经没事。
　　因此，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联系到夜斗，然后四人一起合力攻击产生巨大神力动荡，让时空再次产生裂缝，如同奈落所说。
　　晴世向香奈惠辞行，他受花柱恩惠颇多，于是在临走之前，教了花柱后世里饲养花朵草药的方法。当然，这不是他报恩的方式，他可是一个神灵。
　　晴世拉着香奈惠的手，诚恳说：“从此之后，你的田里会硕果丰收，灾旱不侵。”
　　香奈惠：......
　　香奈惠：“谢谢。”
　　“那么，那个人也要和你们一起走吗？”
　　“当然。”
　　不再担心鬼怪，不再无栖息之地，他会回到自己的神社，带着锖兔一起躺在稻田里，小狐狸们在他身边跳跃玩耍，送来信徒的祈愿。
　　希望破灭又重燃。

　　晴世立即动身前去找寻有关祸津神流言的地方，他不放心奈落，于是诚恳邀请奈落一起动身。
　　奈落欣然同意，态度总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合适。
　　晴世对他总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受，就像是......处在黑暗里，面前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灯让人觉得熟识，黑暗让人恐慌，可是，这盏让人放松舒适的灯后，连接着一个蛰伏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你甚至看不清它的面貌。
　　“我当然知道他可能不是好人。”半路，锖兔拉着晴世开了一个小会议，两人避开奈落，躲在路边小树林里，蹲在一起窃窃私语。
　　从他们视角，正好可以看到奈落坐在火堆旁边，安静地拿着一根柴火在拨弄火堆。夜深露重，烤火可以驱散寒气，虽然他们中没有一个会受寒。
　　“最开始，我也以为夜斗不是好人。”晴世看向火堆，“我决定给奈落一个机会。”

　　锖兔：“你身上什么味道？”
　　什么味？没什么味啊。晴世面带疑惑，左翻右翻，嗅了嗅自己身上，不经意间，看到自己手臂那条伤口还没有愈合。
　　被奈落舔舐过的伤口。
　　锖兔按了一下晴世胳膊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力道，渗出一点血珠。
　　以往来说，应该早就结疤了。
　　晴世皱着眉头，心中不详预感越发强烈。他的血液会招致恶鬼，几乎是被动技能，如果这条疤不愈合，那么鬼会如同狂蜂乱舞一样扑过来。
　　随着他念头一动，树林摇晃，树丛中钻出一只鬼，似乎寻香而来，神智不清。
　　若说这鬼看起来似乎也有些实力，因为化成人形，如果不是因激动而突出的红瞳出卖了它，几乎就是个标准的长相端正的人形了。
　　鬼首先看到了火堆旁的奈落，越过他，渴望的盯着晴世，仿佛他是一块大肉排似的。
　　奈落缓缓站起身来。

　　晴世大叫：“奈落快跑！”
　　奈落回头，冷而淡的看他一眼，又扭过头。鬼不把他放在眼里，猛的越过奈落直扑向站在树丛里的晴世。
　　正此时，晴世拔刀，奈落抬手。
　　奈落那修长有力的手臂，霎然间化成数根触手，紧紧缠绕吸住那恶鬼，将它包成一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肉团慢慢缩小不见，又恢复成手臂。
　　奈落张开五指，握成拳，复又张开。他轻声笑了笑，笑声像闷在胸腔里：“晴世，过来？”
　　晴世双手握刀，警惕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