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收信徒中[主鬼灭之刃]》青耕君

17、第 17 章

　　“可怜的孩子。”
　　端坐在莲花宝座上的人，是这里的教主，名叫童磨。满脸的悲悯，似能理解眼前所有的苦难。
　　“上天垂怜你，才使你来到我这里。”那披黑衣冠冕堂皇的教主张口，声音温柔而稳重，“你有什么心愿呢？”
　　晴世摇摇头，道：“教主大人，我没有为自己而许的心愿。”
　　“哦？”童磨脸上表情不变，单手支撑着下巴，依旧带着慈悲的笑。
　　“事实上，我并不是怜惜自己的苦难，而是敬佩您，才来到这里。”晴世有意将自己的语气夸大，显出十分敬佩的样子。
　　“我听说万世极乐教宗旨在拯救世人，十分向往。”
　　童磨微微睁大双眼，显出十分有兴趣的样子。
　　屋内，纯子刚打完水回来，抱着水盆，还在生小春的气，因此在两人经过时，故意偏过头去不理小春。
　　小春咬住下唇，两人身形交错，她一把抓住纯子的手，狠声说：“你以为是什么好事吗！”
　　“什么？”纯子吓得水盆哐一下落到地面上。
　　“小百合她不是走了，她......消失了。”小春拉着纯子的手，怕被人听见，几乎面贴着面，“在见完教主后，再也不见了。”
　　“我们约定好要即使以后走出去，也要给对方留一个信，约好了一起去看樱花，可是，我找到了她的簪子......被埋在土下。”
　　她没有再说下去，几乎泣不成声。
　　纯子被这一番话惊得浑身发软，见远处影影绰绰有人来了，拉着小春一起躲在了暗处。而远处楼阁灯火辉煌，照不到这处黑暗角落里面来。
　　此处灯火惶惶，亮如白昼，看得久了，金色屏风上面绘制的或粉嫩或冰蓝色的莲花几乎要脱离纸面，围绕着童磨舞动起来。
　　“人生在世不称意十有八九，苦海无涯，但是教主您大发慈悲，既然让我许下愿望，那我想让世间的人们安居乐业，平安喜乐，谷物丰登，万世太平。”
　　晴世侃侃而谈，眼带期待。
　　一旁的管事听得目瞪口呆。
　　以往来这里的人们，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贫弱之人，都是为了见到教主的神迹，以求得到极乐而来朝圣的。权贵有权贵的苦处，有贫民有贫民的苦楚。世上人人都困于自己的苦难或者是他人施加给的缠绵苦难。
　　或来参拜，或来祈求。以求教主帮助他们打开极乐世界的大门。
　　晴世只觉得可惜，拜的不是正路的神。求得的也不是正路的门。依缘而生则为神，祈愿而有所求，说他是同行，都拉低了祸津神的神格。
　　晴世暗自想着，面上却不动分毫，他的眼神真诚无比，因为说的都是真心话，而更显真诚，当然也相信眼前木雕泥塑的神像不会实现他所说的愿望。
　　他抬头望去，高高的莲花座上供奉的神像居然也在盯着他，端详他，突然的落下泪来。
　　泪水顺着童磨的脸颊流淌而下：“说的真是太好了。”
　　晴世内心大为震惊。
　　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哭。
　　他承认自己刚才那一番话有赌的成分，弱女子深夜独自前往这种场合，细想下来就觉得遍体生寒。那土壤下的头骨又经历了什么？
　　他们开口问自己想要什么，他赌自己无欲无求，不受诱惑，他们也不能把自己怎样，或许还能探听一点消息。
　　锖兔候在屋顶，真到了鱼死网破，他打起架来虽然不及富冈义勇他们，但是对付个把普通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童磨似乎被感动的不能自已，他赤脚走下莲花座，走到晴世的面前，依旧是泪流不止。他一把将晴世扶起来，柔声说：“我好久没听到这样的话了。”
　　晴世这才发现童磨比他高了太多，灯火惶惶，童磨的阴影几乎笼罩了他，他笑起来。晴世离的近了，才发现童磨的牙齿尖尖，像鲨鱼齿。
　　或许是皮囊惑人，众人才信了他是真的神。
　　晴世仰头看他，时刻不忘记自己的身份，捏着嗓子笑说：“我一介弱女子，受教主恩惠，吃饱穿暖，没有别的所求，只有这点心愿。”
　　他怕被发现，因此说完话，又很快低下头去，掩盖掉自己的喉结。
　　“你真的不想登极乐，入轮回吗？”
　　童磨继续问。
　　晴世说：“我无法登极乐，入轮回。”
　　“啊，这样也好，因为这世上是没有神灵的，世人入不了轮回。”
　　“什么？”这话实实在在将晴世吓了一跳。这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不信神灵。
　　大多数时候，都是晴世听着童磨在讲话。说实在的，晴世并没有遇到过比他还能说的人，这次算是见识到了，怪不得别人有时候嫌弃他。
　　晴世静坐听着，耐心渐渐消失，拳头放在手心握紧。
　　这是障子门后又传来侍童毫无情绪提醒，说是有信徒来了，千里迢迢赶来参拜。
　　童磨此时终于停下嘴，沉思。对一旁被他一番大道理灌得脑袋晕晕乎乎的晴世说：“你看，世上如你这样清醒的人不多了。”
　　晴世咬牙笑道：“可怜他们眼巴巴等着，我也不好耽误他们呀。”
　　童磨终于说累了，笑着让他告退。晴世回敬同样的笑容，一溜烟起身跑了。
　　身后莲花障子门开了又合，亮了一整夜的灯终于熄灭。
　　万世极乐教里的时间与常世颠倒，白天是黑夜，人们日出而息，日落而醒。
　　晴世并不觉得累，他回去，路上依旧是黑夜里，提着灯独行，锖兔怕被发现，遥遥的守在后面。
　　小院里很安静，此时人不多，但是也零零散散的回来了，从院门口到房间里有一条走廊，黑夜里无人，房间里便不点灯，黑洞洞的。
　　走廊传来一阵捂着嘴压低声音的尖叫，晴世敏锐的听出这是小春的声音。
　　“你怎么......”她站在黑暗里，竟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回来就好。”
　　“哦，你在等着我。”晴世偏了偏头，在灯笼的光芒下，神色带着点莫测的微笑，“跟我走吧，我想带你去看个东西。”
　　墙角边，假山石，泥土下。
　　晴世再次把那白骨挖出来，一铲子一铲子的挖，小春白着嘴唇不敢说话，他挖一铲，小春脸色便白几分。
　　上次发现之后，没有埋多深，很快就挖出来了。晴世抬起袖子擦了一下脸：“你上次在这哭呢，是哭它吗？”
　　又问：“如果我今天回不来，你会不会哭我？”
　　小春再也忍不住了。蹲下去，掩面而泣。晴世一天之内经受了两人突然在他面前落泪，有些无奈的慌张。一人是无心而泣，眼泪里面没有感情，一人却是真情实感的哭。
　　晴世将小春扶起来，安慰说：“小春姐姐，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小春定定的看了他半响，说：“教主他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是从姐妹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是从打扫时屋宇留下的淡淡血腥味，是从偶然间被雨冲刷出来的尸骨。
　　“我原以为，这世界是有神灵的，他会保佑我们。可是我错了。”
　　“有的。”晴世扶住她的肩膀，充满信心的对她说：“有的，你可以向我许下愿望。”
　　也许是今晚他创造了一个小奇迹，他平安归来让她发自心底的开心。也许是对未来莫测的恐惧，小春鬼使神差的对他说：“我希望能活下去。”
　　“这个愿望，我听到了。”
　　他柔声说：“会的，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墙边，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来者气喘吁吁：“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