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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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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血对于鬼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绝品。吃一个稀血,可以顶得上吃几十人。大补。
如果吃了晴世。他的血鬼术一定大涨,说不定,可以达到十二鬼月的程度。
可是,可是,他太想要一个伙伴,来填补心中无法言说连他自己也不曾明白的空缺。
累的瞳孔中血红色暴涨。他手握蜘蛛丝,操作丝线割破自己的肌肤流出血,他的血液缓缓顺着丝线蔓延到晴世的身上,通过割破的皮肤融进入晴世的手臂以及身体。
这些血液对于晴世,犹如彼之蜜糖我之砒霜,宛如硫酸一般侵蚀他的身体。他痛得不由自主卷曲身体,越挣扎,丝线缠绕得越紧。不能抑制的惨呼声从他咽喉处呜咽而出。
“我将无惨大人的血液分享给你,注入血液,也许你现在就可以变成鬼。”累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在晴世身上闻不到人类的味道,但是晴世却也不属于鬼。他从前是吃过稀血的,那完完全全的香甜是属于人类的味道。但是晴世的味道类似于稀血也不属于任何一种稀血,不属于人类,所以他很迷惑。
鬼会有这样的味道吗?
人类会有这样的味道吗?
那么他是什么,他能将自己的伙伴变成一把刀具,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鬼是可以拟态的,可以变成人,也可以让自己变成奇形怪状的生物。但是那样一把刀具,就连无惨大人也不曾能变成那样过。
累怀着盲目愉快的心情,期待等着晴世转化完成,变成他的同伴。
晴世身上被血液渗透的地方开始像被腐坏了一般变得漆黑,黑色的纹路随着丝线的缠绕像是纹身一般刻在他身上。
晴世并未失去意识,他疼的握不住刀,锖兔在他脑海里呼唤。神和神器,两方离了任何一方,都无法独立的去战斗,他们相辅相成。
他也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太弱了。
毕竟也不是武神呀,可是被人吊打也太没面子了。他如果死了,不过是神堕换代。可是锖兔如果随着他一起葬身此地,那就是永远的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晴世将手中的刀放开,铿锵一声落在地面上。他呼其名。锖兔化形,在一片白光中变成人身。“快跑!”
锖兔怒目:“你在说什么屁话。”他闪身护在晴世身前,手中握住那把断掉一半的武士刀。
累手中丝线攥紧,向锖兔袭来!
锖兔食指中指并拢,划出一线!
晴世此时感觉自己已经能看见白光了。一片片的云朵向他袭来,似乎是高天原正在拥抱他。
穿入云朵之后,入眼望去天边尽是些穿着白色神衣的背影。云雾缭绕,神影重重。他拨开云雾,看见自己的手搭上一个背影的肩膀,那道身影回过头来,以及众多的身影回过头来,具是尖嘴绒毛,狐狸面。
他惊得退后一步,却感觉身后嗖嗖凉风如同刀气袭来,他又回到了当时看戏的讨伐神战。那名持刀的堕神却近在咫尺,刀锋横贯而来,离他的眼睛只有一寸,此时他终于看清了那名堕神的脸,以及那双令人惊艳的水蓝色瞳孔。
身上的疼痛如同蜘蛛丝缠绕袭来,一片片的麻木感侵蚀他的神经。
“砰——”
似乎是什么被打破掉。
晴世艰难的睁开双眼,神思恍惚。“锖器。”他呼唤锖兔的名字,白光一闪,聚气成型。
手中握刀用尽力道一转,将蛛丝全部斩断。神衣护着他轻盈落于地面,身上血污,抵不住此时眼中光芒四溢。
只一式。
恰如记忆里那般,刀锋横扫过累的脖颈,发出铿锵一声,竟如同铁器击打。晴世稳住心神,再次施力,刀锋入肉,如同割破豆腐一般!
累瞳孔猛缩,不可置信。临死时机,他浑身一颤,将蛛丝一收一拽,从门板后牵拉出一个人来。
是木村夫人。
她满脸凄凉,披头散发,颈子上缠绕着一根丝线。勒入肉中,正汩汩留着鲜血。
“你杀我,我杀她!”
晴世停手,如同被定格。
木村夫人流着泪,说:“我们没有走多远,就被抓到了。对不起,对不起......”
晴世拄着刀,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不是你们的错。”
然而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竭。晴世气力本就不足,现在猛一停手,顿觉神力耗尽,疲惫不堪。他的一头黑发因为汗湿而搭在脸颊旁,凌乱而脆弱。
他刚才本是回光返照的一击,累却不知道,被打得有些害怕。扶着被砍掉一半的脑袋,靠在跪趴在地的木村夫人身边。
他这几天因为不想闹大动静,所以没有吃人,恢复能力变得差了一些。说起来,还是木村宅邸太过靠近人群居所,下次需要挑一个僻静的地方玩游戏,想吃谁就吃谁。
待他恢复好,他们这些人就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晴世耳边嗡嗡作响,在心里对锖兔轻轻埋怨道:你看,你听我的先跑,我们今日就不至于全折在这里,至少你还有活路。
锖兔有些歉意:连累你回不了家。
众神神堕,可以换代。神是从人类信仰中诞生的,然而神有实体,有实体之物必会被时间消亡,若神的实体消亡,会从信仰中重新诞生一位神明,同样的外貌,同样的神力,同样的职责。
晴世看着累慢慢放下扶着头颅的手,他向他们走来,伤口肉眼可见慢慢长好。
只是不知,下一位会不会善待他神社里的小狐狸。
忽然传来破窗之声。有一个黑影以迅雷之势冲进正值气氛焦灼的房间里面来。晴世眼前犯花,看不清是谁。锖兔却一下就认出来人。
也许称作神明更为合适。
是他们那天在深井旁边遇见的野良神。他穿着深色和服,短发绑在脑后。神色依旧冰冰冷冷。但是现在,他挡在他们面前。挡在那恶鬼面前。
这背影与利落的身形,与那冷冽的蓝色眼瞳,如同他那天在诸神之中看去的一样,是那个闯上高天原与天作对的祸津神!
晴世眨巴双眼,他也下来了吗?
被谁打的?
亦或者是自作孽不可活,天不忍心他独自被殃及,送了个看不顺眼的搭下来陪他一起渡劫?
没有看见井边那个女孩,晴世努力抬头看他,手中没有刀鞘和刀纹的红色太刀,是她吗?那个女孩果然也是神器。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晴世擦掉嘴角血迹。
夜斗沉默了一下:“......那两个孩子向我许愿。”
在他心里,野良轻声笑着,对他说:“夜斗,你可以不用解释的哦。”
夜斗没有理会她的调笑,用余光瞥了爬伏在地上的晴世一眼,对锖兔说:
“带他逃走。”
累的丝线在此时猛地袭来,如蛛网一般密密切切,铺天盖地罩过来,让人没有喘息的空间。
“你休想带走他!”少年的声音带了一丝急切和愤恨。
蛛网却被夜斗轻易的斩破了,似乎也就是他抬手那一刀的时间,漫天而来的蛛网如同真的丝线迎上锋利的刀刃一般,根根断裂。
锖兔十分担忧,轻轻扶起晴世,晴世身上的伤口呈现出深厚的紫黑色,纵横交错在他身上。散发着不详的黑气。虚虚的靠在锖兔肩膀上,用尽力气大吼:“保护他们!”
她们指的是木村夫人,和吉山婆婆,以及这一屋子的人。
累被击退,露出不可置信的怒容,他小而白净的脸上出现被刀剑劈下来的血痕。显然夜斗还不清楚如何杀掉一只鬼。
神需执行他的职责,忠诚的履行信徒的祈愿。
所以他信夜斗,信这个敢与天作对,一把刀打上高天原的祸津神。会保护好他的信徒。
可惜他真的太弱了。从此之后,回到神社,他需要加紧锻炼,万一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要保护好自己的信徒。
锖兔背起晴世,捞起昏过去的木村夫人,道了一声谢,从窗前离去。
庭院里,仆人们早就吓得四散逃离,吉山婆婆和两个小孩被蜘蛛丝吊起来,他用短刀斩断丝线,把木村夫人交给两个小孩,便立即走了。
两个小孩坚强的扶起婆婆,及至走到院外,他们想法子找到其他仆人,安置好两个女人。
晴世趴在他身后奄奄一息,说:“去神社,只有神社能治好我的伤。”
锖兔点头嗯了一声,冲着神社的方向疾步赶去。他背着晴世,他能感受到晴世因为痛苦而不由自主卷曲起来的身躯。
他只能加快脚步,再加快脚步。
“撑住!”
晴世在他背后轻轻的嗯一声。
神社似乎很近,也似乎很远。累析出的血液似乎毒性非常强烈,比一般的鬼怪侵蚀更令人感到痛苦与折磨。
也许今日就要堕神了。
也许是因为血液中毒性散发出的毒气的缘故,他并没有遇到鬼怪。锖兔背着晴世跑了一路,从黑夜跑到白天,从白天跑到黑夜,他庆幸自己非人的身体如此强健,也希望背后的人能再多撑一段路,再多撑一段路。
神社就在眼前了。
庄严的朱红鸟居,神灵的居所。
神社上栖息的鸟儿因为他们的到来而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高高的环绕站立在鸟居之上俯视着这神灵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