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莫语》南冥之鱼

80、第79章 风又起（一）

　　莫语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花了那么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看了看头顶上方的点滴，还有这很有代表性的装修风格，可不就是在医院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送自己来的。她记得自己最后是躺在家里的客厅里的，那想必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那几个人了。
　　这么一想，顿觉头疼。如果真的是他们，还不如就这么睡过去，不要再醒过来了。否则等下会面临什么，猜都不用猜。
　　只是，她预想中的谩骂没有到来，因为送她到医院的，压根就不是莫家人。看着拎着热水进来的孙阿姨，莫语有一瞬的怔忪，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而见到她醒来的孙阿姨，则是非常担心地说道：“啊呀，小语，你总算是醒了，吓死阿姨了。”
　　莫语心中疑惑，便开口问道：“阿姨…”她刚醒来，嗓子一时沙哑，话没能继续说下去，便没了音。
　　孙阿姨连忙说道：“好啦，你先别说话，我给你倒杯温水。”说完便倒了一杯水，插了一根吸管，送到莫语嘴边。
　　莫语轻轻说了一声谢谢，随后便喝起了水。她差不多浑身是伤，能自由活动的估计只有头了。
　　喂完水，孙阿姨便把杯子放到一边，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莫语的旁边。她摸了摸莫语的头，然后关心地问道：“孩子，昨天发生了什么？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进到你家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倒在血泊中的你。”
　　莫语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她还是很感谢孙阿姨把她送到了医院，剩下的，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这沉默，倒像是印证了这位阿姨心中的猜想一般，她试探着问道：“是谁打的你？”
　　莫语仍然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其实之前也被打过，不止一两次，只是这次比较严重罢了。而且，她又不是没有见到过。这个问题就更没有意义了。
　　孙阿姨见莫语三缄其口，当即恨恨地说道：“这家子也太不是人了，我给他们打电话说你在医院的时候，他们居然直接把电话挂了。怎么能这样呢？我让囡囡去找他们的时候，居然连门都没有开。”
　　莫语只是默默地听着她的抱怨与指责，不置一词。她觉得大人的世界真的很矛盾，比如面前这位。但终究人家有恩于自己，那些阴暗的东西，比如，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送自己来医院的，还是不要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孙阿姨说到后面说累了，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地灌了下去。
　　见她终于停了下来，莫语还是觉得有必要，便开口说道：“孙阿姨，你不用担心，医药费我会做兼职还给您的。还有，很感谢您送我来医院，谢谢。”
　　她这话让孙阿姨顿了顿，似乎是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会儿，她才说道：“这孩子，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你。”
　　莫语点了点头，孙阿姨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走后，莫语便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想起来第一次被打的那天了，那是在她五岁的时候。某天莫母买了一个很精美的花瓶，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摆给来家里做客的人看的。当时好像是莫文和莫轩在打闹，而她在一边扫着地。扫把太大，她拿起来很费劲，但是还是要扫的，因为不扫会被骂的。
　　当她扫到那个花瓶附近的时候，莫文和莫轩也打闹到了她身旁。她想避开这两人的，害怕被他们的拳头打到。可是来不及了，莫文的拳头还是落到了她的胳膊上。因着痛苦，手中的扫把脱手了，倒向了一旁。
　　这一倒下去，便更不巧的被后退的莫轩踩到了。他摔下了那个花瓶。花瓶碎了，人也受伤了，而她被扫把棍打了数十下。
　　那是她第一次被打。大概是太痛了，所以能记得如此清楚。她甚至记得，自己被打完后，胳膊上的血管直接肿了。透明的一块，把她吓哭了。
　　而那个时候，孙阿姨是在场的，她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是也没有做什么好事，只是为了顺莫母的意，煽风点火罢了。而那个时候，她哪能分辨的出，那些话的含义呢。只是觉得这个阿姨人真好，帮自己说话呢，只不过最后的结果是害自己被打的更惨罢了。
　　后来被打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也顶过嘴，也伸手抵挡过。那些不是自己的错，所造成的损失，为什么最后背锅的都是自己？为什么，被打的时候，就只能认命挨着，不能反抗了？
　　她不服，自然奋力也反抗过。可是，最后的结果都是，也只能是，被打的更惨而已。
　　最可笑的是有一次，不知是在书上看到所谓的未成年人保护法，还是什么。她真的在一次挨打之后，报了警。可是，最后的结果是，莫母不痛不痒地被说教了几句，而她则是被关在杂物间，也就是她当时的房间，关了三天，没有灯，没有光，没有水，没有吃的。
　　再后来也学聪明了，不再明着反抗了，甚至学会了怎样在挨打时，把受伤的程度降到最低。她在等那一天，等自己强大到，可以有能力与他们反抗，有能力离开他们，自己作为一株乔木，傲立于世间。
　　为着那一天，她一直不断学习着，不断让自己变得优秀。只为那一天，离开那座牢笼的时候，可以抬起头，迈着轻松的步伐。
　　而且，自从碰到罗伊后，便发现了人世间还有那么多的美好。所以，怎么能不努力呢？为着一个美好的未来，为着一个有罗伊的未来，她需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她不知道“越努力，越幸运”是否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只知道，脚下的路要自己走，幸福和美好更需要自己亲手去获得。
　　想到罗伊，莫语微微回了那么一点神。照着孙阿姨刚刚的意思，自己是昨天被送到医院的。那个傻姑娘，后来怎么样了呢？她应该看到自己发的消息了，是不是生气地鼓起了腮帮子，说着自己的坏话呢？
　　想到她可能会鼓腮帮子的样子，莫语的心里微微漾开了丝丝甜蜜。下一次见到她，不知道又要做些什么才能求得她的原谅了，希望不是太，咳咳，超出她能做到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