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莫语》南冥之鱼

40、第39章 隔阂（一）

　　那天晚上，罗伊在外面收拾好情绪之后，踩着寝室关门的点回到了寝室。等她到寝室的时候，司媛正站在开关旁边，准备关灯。见到她说了一句：“伊伊，你动作快一点，阿姨待会就来查寝了。”说完便把开关按下，回到了床上。
　　而罗伊则在黑暗中走到了自己的床铺边，站定。她没有抓紧时间去洗漱，也没有脱衣服上床休息。她只是静静看着莫语的床铺，看着那个睡在上面的人，想象她现在是怎样的睡姿。她更想开口跟她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句晚安。但是，她怕打扰到她，万一她正在酝酿睡意呢？
　　在听到阿姨即将靠近的脚步声时，她飞速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同时扯过被子盖在头上。阿姨的电筒打出的光一闪而过，便去检查下一间寝室了。
　　阿姨走了之后，罗伊把头探出来，望着上铺的床板，呆呆地出神。刚刚和涂云以，和第一个人，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她没有觉得释怀，反而是无尽的担心、害怕。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对莫语的心思，怎么会和涂云以所怀着的不一样。喜欢莫语，是偶然，也是必然。自从母亲离世之后，自从...之后，她一直对女性有着朦胧的情感，或者说是莫名的好感。直到碰到莫语，才知道那种情感有另一种名字，叫做喜欢。
　　如果要问她喜欢莫语什么，她肯定会笑这个问题很傻。她肯定会这么回答：你应该去问问那些喜欢语语的男生，问问他们喜欢语语什么。他们所喜欢的，都是我所熟知的。而我所喜欢的，则是他们所没有见过的莫语。有着无尽的温柔，独立的人格，同时又坚强到让人心疼。还有，喜欢一个人，何时需要理由了？喜欢了，便是喜欢了。
　　只是，无论这喜欢多么深沉，多么令她欣喜，她终究没有勇气向那所爱之人直抒爱意。她们活在俗尘中，受着世俗的禁锢，受着伦理道德的约束。其实这些罗伊是不在意的，她所在意的，是不想莫语去承受那些可能的伤害。
　　所以，她一直都是隐而不发的，一直都是默默地保护，保护着自己身旁所坐着的、自己所放在心上的白月光。只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她的好，知道她的可贵，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藏多久。涂云以便是一个例子。她真的不敢保准
　　保证，会不会有比他更优秀的人出现，会不会有那么一个莫语正好喜欢的人出现......
　　这一晚，一向睡眠质量好到人神共愤的罗伊罕见地失眠了。而她上铺的那位，也好不到哪去。自从罗伊回来的那一刻，她的神经便高度紧张起来。她感受到了罗伊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也感受到了空气中某些微妙的因子。直到阿姨来查寝，罗伊飞速躺到床铺上，那根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先前一直被视为催命符的脚步声，在这一刻是如此的亲切，让她如得到了拯救一般。但她还是无法消化刚刚听到的东西，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怎么会呢？怎么会......
　　她不知道正常的女孩子之间是怎样的往来方式。她自上学的第一天起，就不太喜欢跟小朋友一起玩，因为觉得他们很烦，就知道哭。后来上小学，上初中，也都是一个人，不太喜欢与人往来，亲密的朋友更是没有。但对所有人，她又都是以礼相待的，没跟任何人发生过争执。
　　上了高中，大抵是遇到了一群阳光向上的人，她们那么温暖，让人无条件的想相信，想亲近。回头看看上高中前的自己，再看看现在的自己，她都没发现原来自己爱笑了那么多。虽然生活中遇到了一些其他的不美好的事情，可是每次看到这些可爱的姑娘时，总是会不自觉地露出最诚挚的笑容。
　　尤其是罗伊。这个姑娘真的像是一个小太阳，让她看到了很多之前所没有接触到的东西，比如自信，比如乐观积极，比如恣意。罗伊也给了她很多不一样的体验，她所给予的那些信任、那些不经意见流露出来的歆羡、那些理所当然的依赖，都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人需要的，觉得自己还活在人间。
　　只是，现在，今天晚上过后，让她怎么直视那些信任与依赖，甚至是直视罗伊这个人。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亲密的背后所隐藏着的是这样的情感，一种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情感，而这情感指向的人还是她本人。她本就贫瘠的情感世界一时死机了，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
　　所以可想而知，本就入睡苦难、睡眠质量惨不忍睹的莫语，今晚失眠了。她不知道下铺的罗伊也正睁着眼发呆，正如下铺的罗伊觉得她应该好不容易睡着了，在心里对她默默地说道：晚安，好梦。
　　第二天在起床铃的呼唤下，基本上寝室的同学们都准时从床上爬了起来。22108寝室的人也都，不对，除了罗伊，其他三人都起床了。刚刚睡过去不久的罗伊现在真的起不来，起床铃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
　　而其他三人则是洗漱完就走了。司媛和权梅觉得莫语应该会叫她的，而莫语则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现在有点想躲着罗伊的意味，她也以为那两只应该会叫她，所以便径自走了。她走的时候，司媛和权梅还在卫生间洗漱。
　　就这样，没被起床铃叫醒的罗伊，也没有听到另外三人叫她起床的声音。一觉睡到，宿管阿姨领着班主任来叫她起床。原来早自习已经上到一半的时候，罗伊还没有来，班主任在窗户外见她的位子空着，便到寝室来找人了。推开寝室一看，便见到了还在床上睡觉的罗伊，不由得摇着头笑了笑，让宿管阿姨帮其它的事情去吧，麻烦她了。
　　班主任走过去，先是叫了她几声，没有应，便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了，探出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确认没有发烧之后，便加大了声量，喊这位睡过头的崽崽的起床。
　　罗伊听到有人喊她，以为是莫语，便撒娇道：“语语，再让我睡两分钟嘛，我待会儿一定起。”
　　听到这话的张老师挑了挑眉，默默地拿出手机，开始倒计时，两分钟。准备时间一到便毫不留情的把盖着的被子掀开，用最原始粗暴的方式叫这只小迷糊起床。
　　只是，才过去十五秒，那只小迷糊便猛地坐了起来，用明显受到惊吓的眼神看着她。本来罗伊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便等着“莫语”接下去的话，莫语一般会在她赖床的时候，很不留情面地说道：“我不管你了，你睡吧。”之后她就会立马清醒，起床，洗漱。但是，今天没有听到。
　　不知道是哪个神经忽然搭对了，她意识到刚刚那叫她起床的人，叫的是她的全名，而且声音不是莫语的。神志瞬间清明，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而睁开眼看到的人更是让她吓了一跳。叫自己起床的居然是老班。没有比这更惊悚的了！
　　张老师见自己貌似吓到罗伊同学了，便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是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现在已经快上第一节课了。你赶快起床。”
　　罗伊回过神来，飞速跟老师说道：“老师，对不起，我，我睡过头了......”
　　班主任很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道：“老师理解，没生病就好。不用说了，赶快起床，不要耽误第一节课。”之后便转身向外走去，还顺带把门带上了。
　　罗伊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穿戴好，洗漱完，再飞速朝教学楼奔去。司媛要是看到的话，估计会很是欣慰地说道：这还是有其他的例外的嘛，能让一向慢吞吞的人加快速度。
　　等罗伊赶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正好打响，而上第一节数学课的张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见到罗伊在教室门口止步，她便示意她赶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罗伊自是低头快步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在坐下的那一刻，偏头对莫语说道：“语语，你早上怎么不叫我？”在这时，刚好班长喊了“起立”，她也就没有听到莫语的解释。又或者，莫语不曾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