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莫语》南冥之鱼

183、番外：一个人的爱情（五）

　　然而一个周六过去了，又一个周六过去了，我已经听了两节教授的理论课了，还是没有见到过语语的影子。教室里倒是有其他的学长学姐，但是他们不是来听课的，所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直也就没找时间询问他们。我甚至开始怀疑，她没有入在这个老师门下。
　　后来，等到终于迎来实验课的时候，我终于，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这节课教室里的人出奇的多，也出奇的齐，大二大三、甚至是大四的都有，而她在上课前的最后一秒才踩着点进教室。她进来的那一刻，我觉得长期笼罩在自己头上的那片乌云终于散开了，而她是那束穿过层层乌云的光，携带着无尽的希望和喜悦。
　　她刚在第一排坐下，教授便走了进来。教授一边往讲台上走着，一边扫视了一圈下面坐着的人，等看到第一排坐着的她之后，当即喜笑颜开，道：“你今天终于没迟到了。”
　　等调侃完，又说道：“来，站起来对着后面的同学。”等她转过来面对我们之后。教授又道：“来，介绍一下，这是大三的莫语同学，也是你们此次考题的出卷人，你们三个，还有其他人多跟着她取取经，尤其是那几个老油条，不要一天天这么闲着……”
　　莫语，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全名。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等再抬起头时，她已经坐下了，只留给我一个背影。不过已经足够了，我距离她，越来越近了。然而，这就是我们的距离了，空间上的距离，时间上的距离则是难以消弭的。
　　语语很受欢迎，基本上一下课就有人围着她问各种问题，以学长居多。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没有我的机会。上课的时候，则是分组做实验，按照年级分组，我就更没有资格跟她同组了。而出了教室，则是难觅她的踪迹。
　　后来我才知道，她很忙，非常非常忙。她要做好几份兼职，课余时间基本都在兼职，而做实验的时间则是尽力挤出来的。在这点上教授给予了最大的宽容，没有多加苛责。
　　我也知道了，她有一个男朋友，但是听说对方就是个渣男，身边跟着的女孩子一天一个。对于她这个男朋友，我是很诟病的，放着语语这么一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不珍惜，还去沾花惹草，真的是，浪费！真不知道语语为什么会答应做他女朋友。
　　除了这些，我发现语语是一个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姑娘。除了教授的夸赞，她从来没有显露过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她都是拿成果说话。每次做实验的时候，看着一个个成功的实验结果，让人不得不心服口服。
　　而且，除了上课的时候和问相关专业的问题，她是真的不喜欢和人有过多的交流和往来。我亲眼看到一个学姐邀请她参加一个社团的活动，被她婉言拒绝了。她身边好像从来就没有人跟她一起走着的。大抵，优秀的人都是孤独的吧。
　　而我只能尽力追赶她的步伐，让自己看更多的书，涉猎更多的知识，做实验的时候更加仔细。一遍失败了，就来第二遍，第三遍，一直到成功为止。心里有了追逐的人，有了信念，整个人会更加有干劲。
　　至于，她认不认识我，知不知道我的名字，都不重要了。有些人，你只要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心里就可以开出无数绚烂的花了。每到有课的周末，都是我最期待的时刻。那天要是能看到她的话，我接下来的一周都会无比的亢奋。见不到也没事，总归是会见到的啊。
　　就这样，大二这一学年就这么过去了。新的一学期，我大三了，她大四了。她来实验室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见到她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她要准备毕业论文，还要准备实习找工作。对，她要实习了，她没有选择考研。
　　对于她没有选择考研这件事情，教授本来是一直旁敲侧击着的。实验室里的人都知道，语语是教授绝对的得意门生。他时常挂在嘴边的，时常夸赞的，都是她。而每次做实验的时候，要是有她在的话，氛围都会轻松很多。
　　所有人，教授，其他的同学，都认为她会考研，然后进入教授的科研团队，会在这个领域继续发光发热。然而，在她最后一次来实验室的时候，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我们想错了。
　　那天做完实验后，教授让她讲解实验的原理。她上台讲了，条理清楚，还把需要注意的实验步骤都指了出来。等她讲完之后，教授总结；额几句就宣布可以下课了，其他人便开始收拾实验器具。而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手上的清洗工作的时候，讲台上忽然就传来器具摔碎的声音。
　　所有人抬头看去，看到的便是面带怒容的教授和低着头的莫语。大概这一刻的实验室，唯一还在发出声响的，可能就是水龙头了。然而识趣的人很快就把水龙头也关了，静静地站着，当个沉默的崽。
　　教授上课的时候很严格，看我们做实验的时候更严格，但是从来没有骂过莫语，也从来没有过今天这一副场面。所以，剩下的人，噤若寒蝉，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恐被殃及啊。爱徒都被骂了，更别提他们了。
　　而场面随着教授的质问更加焦灼：“你现在退出实验室了，那之前做的实验算什么？”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不等莫语回答，他又问道：“你要去实习的单位，和你所学的专业有关系吗？”
　　莫语摇了摇头，可是垂在两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接下去的半个小时，教授一直在骂莫语。这是他第一次，当着我们的面骂莫语，骂自己的爱徒，也是最后一次。似乎是真的被气到了，教授最后直接双手撑着讲台桌了。
　　而莫语全程是默默受着的，没有辩解，没有反驳。一直到教授骂累了，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下定决心了，以后不会后悔了吗？”
　　莫语点头，教授招了招手，走出了实验室。莫语在那个地方站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收拾好东西也离开了实验室。那天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莫语，而教授的脸上再也没有了轻松的表情，整个实验室的氛围也愈加严肃，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出错，被骂。
　　没人知道，语语为什么会退出实验室，也为什么会选择就业，还是跟自己的专业完全不搭边的工作。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骂她的也不在少数。而我们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也就无从解惑。
　　可是我始终觉得，语语不是自愿放弃的。那些骂她的人，大概是没有看到她做实验时，整个人展现出来的无比自信和愉悦的状态。她在做实验的时候，眼睛里有光的。她平日清冷的三尺内生人勿近，只有在这种时刻，才是有烟火气息的她。她那么爱实验，怎么舍得放下？
　　我不信，不愿意相信。所以，后来的后来，我更加努力，我考上了教授的研究生，我进了教授的研究团队。我更加努力，连带着她的那份一起。我做过的实验，都会有两份详细的报告记录。我在那个领域坚守着，等待着她的归来。
　　即使等不来归人，我也一直坚守着。我的成就里，有她的一份啊，我要把这条路走到底，走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