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莫语》南冥之鱼

169、第63章 琐碎（三）修

　　罗伊和司媛以及权梅约好的日期很快到来。
　　在出门赴约之前，罗伊很是认真的从头到脚打量了莫语三遍。从她头上戴的防护的帽子，到脚上穿的鞋子是否合脚，她再三确认。等终于可以出门的时候莫语有一种真不容易的感觉。
　　等到了约好的粤菜馆时，司媛和权梅已经在候着了。在见到她们的第一秒，罗伊握着莫语的手稍稍加到大了力气。
　　等走到两人面前时，还是罗伊和司媛率先说的话。“媛媛，梅梅，好久不见。”“伊伊，语语，好久不见。”真的是好久不见，好久好久了。而莫语和她们只是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
　　等坐下后，服务员便开始来点菜。莫语没有说话，点菜什么的也都是罗伊做主。而司媛和权梅则是匆匆点了几样特色菜。等服务员下去之后，便是许久不见的老友的经典对白，询问对方境况如何，谈谈自己的工作，家庭，生活。
　　主要调节氛围的是罗伊，司媛和权梅是配合着问答的，而莫语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发问，也没有回答。她们都不敢主动问她，都在等她主动开口的那一刻。司媛和权梅是不敢，是有愧疚，而罗伊则是不忍，她无论如何都是站在莫语这边的。
　　其实莫语也想说服自己的，说服自己主动开口，缓解这自己带来的尴尬氛围，但是她做不到。几个月前在电话里的那句“只要你愿意，只要我有时间”，在变成现实的时候，远比想象中的尴尬啊。
　　最后只能做个安静的聆听者。她听到了她们的这几年来的大致情况，知道她们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家庭，生活幸福，那便够了。
　　其实当年的事情，很大一部也是自己的原因，自己也对不起她们的。现今能坐下来，吃一顿饭，虽谈不上一笑泯恩仇，但是能知道她们都好好的，那便是好的，已经很好了。
　　等到这顿饭进到尾声，吃的差不多，完全进入闲聊模式的时候，司媛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唤了莫语的名字：“语语。”
　　莫语心头微愣，下一秒还是没忍住开口回道：“嗯。”
　　这声“嗯”让本就处在情绪边缘的司媛瞬间泪如雨下。她身旁的权梅在轻拍了她几下后，眼睛里也泛起了泪花。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莫语不无感慨道。她偏头望向罗伊，投去求救的信号。
　　罗伊捏了捏她的手心，出声道：“好啦好啦，多好的日子，哭什么呢？倒是不如你们先告诉我，当初你们是怎么对不起我的语语的，这样我能想好怎么帮你们求情，也顺便帮自己求情。”
　　她说完这段话后，便感受到了来自莫语的微微不满。她或许没想到自己会提这茬，但其实现在最有必要提的就是这茬。要解开彼此的心结，首先要做的是开诚布公，坦然相待。
　　听完她的话，司媛和权梅渐渐止住了泪水，等情绪稳定了点后，开始追溯起当初发生的一切。两人讲着讲着，一开始的哭腔也渐渐的消失了。
　　其实当初她们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出于赌气的行为，会把莫语推的那么远，一直到后来的不复相见。自从分班后，四人呆在一起的时间便大大缩水。即使是晚上回到寝室后，莫语也多半是忙着学习，各自的交流真的很少。
　　尤其是罗伊出事后，莫语一直自己奔波着，从来没有跟她们说过。她们是没有莫语和罗伊间关系那么好，可是什么时候被排除的这么在外了呢？这是直接的原因。
　　所以等到莫语再次回到寝室后，司媛便赌气不跟她搭话。权梅是听司媛的，所以也没有。但是她们不知道，莫语那时自己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根本无暇顾及她们的感受。
　　她们的疏离反而让她不敢靠近，她真的累了。莫母来学校闹那么一通，罗伊的决绝分手，每一件都让莫语心力交瘁。她没有精力去管那么多了。最后那段冲刺的时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司媛其实后来就已经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莫语直接走读，不再和她们一起寝室。平时白天的时候，她们有去找过莫语，但是莫语多半是在位子上专注的刷题，不给她们一丝交流的机会。
　　一次，两次，就这么错过了最后交流的机会。高考结束后，她们再也没碰到莫语。只是后来看到学校的捷报，看到了她的照片。比之前更瘦了，也更憔悴。那是她们以这种方式，最后一次见到莫语。后来各奔东西，再难相见。
　　等两人说完之后，罗伊保持沉默，久久没有开口说话。说什么？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说是她更贴切，也更实际。莫语是因为照顾自己才被她们误会和疏离的，是因为自己提出的分手，才会有后来的一切。
　　她甚至不敢想，如果莫语因为自己高考失利了，那么等自己回来的时候，还能遇见她吗？也许就不会了……罗伊越想越后怕，也越自责和愧疚。
　　无声的沉默，最终由莫语来打破。她示意罗伊把面前的果汁端起来，之后出声道：“媛媛，梅梅，把面前的果汁端起来，我们碰一下杯。”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其余三人照着她的话做了。碰杯，喝光杯子里的果汁。等各自放下杯子后，莫语再次说道：“昨日种种，譬如刚刚的果汁，已经被喝下去了，该翻篇了。当年，你们有不对，但主要问题在我。既然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往前看吧。”
　　这是莫语今天晚上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也是最让人安心的一段话。但是听完她的话，对面那两人又有了想哭的架势，莫语没有拦着，随她们去了。而身旁的罗伊，则是把头埋到了自己的肩头，也开始了抽泣。莫语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会哭多好，这样就不用只听着别人的哭声了。果然，凉薄。
　　最后哭够了，也各自给了彼此拥抱，这场饭约终于散了，莫语带着罗伊回了家。到家后，罗伊抱着莫语的腰不肯撒手，瓮声瓮气地道：“语语，以后会怎么样呢？我们和她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她们会怎样。
　　莫语看着在脚边蹭着的软软，说道：“亲疏随缘，修短随化。”真的随缘了。能走到哪一步，将来能怎样，她不强求。至于罗伊，可能自己会更心软一点吧，毕竟自己的凉薄屡屡因为她有了缺口，这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可未来到底会如何，她真的不确定。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这份工作会做到哪天，她能活到多少岁，想活到多少岁。她能保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