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文豪有本难念的书》二米立

18、15.0死之天使

　　善良的人在追求中纵然迷惘，却终将意识到有一条正途。（浮士德）

　　15.1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一点灯亮，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在把玩着手里的枪，目光却恶狠狠地瞪着眼前困在轮椅上的少女。

　　少女年纪不大，长期以来的营养不良使她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发黄干瘪，像是稻田里无人问津农作物，随时有被压垮的风险。

　　“与谢野医生，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威胁，他的话像是无法挣脱的密麻的网，笼罩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让人窒息，且无处可逃。

　　然而，年轻的医生闻声未动，仍是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具毫无灵魂的空壳，陷入永远沉睡的魔咒，直到对方的枪上了膛，抵上她的短发。

　　“坦白你的罪行。”男人情绪逐渐失控，嗓音冰冷万分，“回答我！死之天使！”

　　与谢野继续沉默着，她偏过了头，将漆黑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眉心，她依旧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从她的眼中可以看出，她不曾惧怕任何死亡。

　　男人彻底被激怒，他抬脚就踢过去，脚底狠狠踩在与谢野晶子的肩膀上，干透的暗红色上又浮上新的血红色。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少女忍不住闷哼一声。接着，她的头撞到身后的墙面，后脑不断的流出血。

　　看着年轻的女孩皱着眉头扶着墙缓缓起身的模样，男人满意的发出讥笑声。

　　他把没用的枪丢在地上，转身向门口走去。
　　“不必留了。”

　　血水渗进少女的眼睛，她看着这个扭曲的世界，有三种颜色。
　　黑色，白色，红色……

　　可真正的死亡究竟是什么颜色呢？
　　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开始认真思考，可能马上她就能知道了。

　　男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门后，狱警从地上捡起刚刚那把枪，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与谢野晶子笑了。

　　她从三年前起就被关在这里，她放声大笑，像是挣脱一切的束缚，终于——政府要放弃她了，她很快就要自由了。

　　这是报应吗？曾经她夺走士兵们【死亡】的权利，最后落得一个死之天使的称号。

　　这时，不远处传来爆炸的声音。

　　她看到一片混乱的废墟中走出一个白茫茫的身影，触及他的真容时，与谢野全身不停地颤抖，她抱紧自己上半身，精神临近崩溃。

　　男人低声呢喃，声音里好似强压着一头邪恶的猛兽，却用无限温柔而深情的喊着她的名宇。

　　“与谢野…”
　　“终于——找到你了。”

　　世界上最糟糕的家伙，找到她了。

　　他脸上溅了大朵鲜血，却还在衣冠楚楚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脸上还带着真诚的笑容。

　　真是讽刺。
　　她最讨厌的便是身穿白大褂的他，还有他的满口谎言。
　　他不配为人医者。

　　可男人声线低哑沉冷，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感，叫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再一次，用你的异能来协助我吧……”

　　然后，她起抬头，用着没有丝毫的波澜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开口：“我拒绝。森医生。”

　　森鸥外唇角微微下压，无形中生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很有威慑力：“别再闹脾气了。与谢野…”

　　他嘴角带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与谢野过去看不懂他的眼神，现在她明白了。
　　——他眼底涌现的是杀意与势在必得。

　　15.2
　　太宰治闲的无聊跟着山口美月漫步于她家的后院。

　　他用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弄着身旁盛开的玫瑰，声音却极为冷淡。
　　“讷，大小姐~要带我要去哪里呢？”

　　他慵懒的模样像是没睡醒，一看就是再闹脾气，美月内心在叹气，真的是搞不懂他是真好懂还是好难懂。
　　她就像是在，小心翼翼的靠近一只黑色卷毛的流浪猫，怕他抓伤自己，又怕他异于常人的想法得罪不少人，哪天被仇家捅死？或者，自己作死自己等等。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种老妈子心情，让她和太宰治之间形成奇怪的相处模式，饲养与投喂成为她的职责。
　　而现在，还要给他好好顺毛。

　　“快到啦，太宰。”
　　她主动伸出手拉住了昏昏欲睡，随时都会睡着的太宰治。

　　花园场地很大，被少女充分利用起来场地只有小小一块的绿色。
　　要到达目的地前，是要经过一段种满梧桐树的小路，很神奇的是——
　　明明是段窄小崎岖不平的小道，却让太宰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乌云散去，太阳升起。
　　细碎的阳光从树叶间隙洒落，他看着少女一脚一步踩在一个光斑上，脸上浮现与年龄相对符合的亲切与愉悦。

　　他不紧不慢跟在美月身后。
　　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干净简单的模样仿佛能抚平他情绪上的不安，少女身后铺满橘光，将他俩的人影拉到极长，山口美月的湿发晕出水汽，带着清新的橘草香气，让太宰的鼻尖痒痒的。

　　阳光折射在她柔顺的黑发上，那像是融化的糖浆的巧克力。她转过了头，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眼膜，可爱中带着几分甜美。那像是，他小时候藏在嘴里的“金平糖”，想让他舔上一口。

　　15.3
　　与谢野晶子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貌似森鸥外与突然出现的银发男子打斗起来。而被争论的对象则是她。他们好像都要带她走，但无论怎么被安排，或许她都不在乎。

　　森鸥外眼底的猩红充满疯狂，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她才是三刻构想的，是这座城市和平的关键所在！与谢野率领的不死军团——才是最优解！”

　　这毫无疑问是诅咒，对她来说最恶毒的诅咒。

　　与谢野晶子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鲁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嘴里不禁发出阵阵痛苦的□□。

　　这时，稚气的少年声打断了她颓然的想法。

　　“真是讨厌，讨厌呢。”
　　“大人们吵架总是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是个奇怪的少年，说着奇怪的话。
　　突然出现的少年人，身穿着正统的军装服，左手扶着他的帽子，像是怕歪了造成不礼貌的印象，有点像小大人一样成熟的有些可爱？
　　与谢野晶子被自己的想法惊讶到。

　　下一秒，她看见少年人的眼睛。
　　他笑咪咪的眼里有着世上最清澈的目光，像是浸在水里的绿色晶石，又像是一面拥有绿野仙踪的平光镜，让人只要注视着就能得到平静与安心。

　　清隽如初，绿色荧光的眼眸却因凝视着她的方向，而停下来目光，注视着她。

　　“你…你说什么？”
　　与谢野晶子有些结巴，她紧张地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对了，这个就是——”
　　“是趁社长在战斗的时候，带你逃走的计划~”

　　她更吃惊了。于是，
　　“放我回去。我不可以出去。”
　　她又重复说了一遍。

　　“为什么呢？”乱步停下脚步，歪头不解地问她。

　　与谢野晶子讲出始终压在她心头，将她的灵魂拖垮的那个理由——
　　“因为我的异能力可以轻易拯救生命。”
　　“所以我周围的生命都会变的越来越廉价。”

　　“我不能…再活下去了…”
　　她微微动的嘴唇显得苍白而无血，却仍然在艰难地喘息着，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乱，神色也变得绝望而无助，疲意的脸色上透着一股子死灰之意。

　　“真是个笨蛋。”
　　他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她的蠢笨，可那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却透露着他的包容且宠溺。

　　他说，
　　“这种事根本无所谓啦。”
　　“不想用异能，别用不就好啦。”

　　“你觉得不可能？”

　　“为什么？因为你的治愈能力很厉害？”
　　“还是，因为所有人都想利用你的异能力？”

　　“你错啦呢。”

　　“我的超推理才是世界第一的异能力！”
　　“其他能力都是可有可无。”

　　“因为，只要有我在，所有哟！是所有事情都能顺利解决！”

　　少年人还在异常自信的自说自话中，他那神气昂然的样子使她觉得很有趣。

　　气氛虽然开始缓和，但她的态度始终坚持回去，不想在最后的时间里给少年添麻烦。

　　这时，少年义正严辞在她面前摆了摆手示意到，
　　“你要是不信，我就证明给你看吧。”

　　他做了一个变魔术的手势，下一秒那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却在少年的掌心出现了——

　　那只她曾遗失过的金色蝴蝶。

　　蝴蝶的金属边缘似乎让战火的硝烟灼烧，尽管边角残破发黑发污，但却努力维持着原本的形状。

　　她一眼就确定出，这是她的蝴蝶。

　　与谢野晶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它，心头涌现出的是过往与遗憾，现在都承载在这小小的饰品里，沉重的痛苦将她埋没。

　　她无路可退，无路可走。
　　曾经在那遍地都是战火纷飞，天地间满是哀嚎和呐喊的时代和现在这个战败后的新时代又有什么不同？

　　而另一边，森鸥外还在咄咄逼人。
　　她还有的选择吗？

　　“为什么人类总是自大到自以为是，让我把真相一字一字地敲进你们的脑袋里吧。”

　　“我可是世界第一名侦探——乱步大人啊。”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少年说完，并没有看她，而是面对着角落里的阴影，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红色和服的少女。手里拿着的是森鸥外给她的手术刀。

　　与谢野晶子望向在现场出现的第三人，以为她和森鸥外是一伙儿的。

　　“先声明，这只是爱丽丝酱给我幻化道具，实际上是用来定位的。我是来找你的，与谢野晶子。”

　　少女先开口说话，说明了来意与目的。

　　“你也是来让我救人？”与谢野晶子空洞的眼透露出麻木机械的又重复了一遍。

　　她的情况不太好，似乎快要被某种怪物吞噬掉生命一样。

　　“我救过很多人，但讽刺的是死亡才能拯救！死了救！救了死！”她的声音在微微发颤，“最后，我的存在究竟是为了拯救还是死亡？”

　　明明是能拯救他人，而现实的情况的却在说
　　——她，才是最需要拯救的那一个。

　　“那你究竟害怕的是救人？还是死亡？
　　还是说，是因救人造就的死亡？”

　　少女金色的双瞳中，透出的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像是直接洞察到与谢野晶子心底最深处的想法，那是一场永久不散的阴霾。

　　有什么区别？
　　与谢野不懂，这并没什么不同，不是嘛。

　　“在我看来，你恐惧的不过是你的「异能力」 。”少女的话语刺激着她，她的睫毛都在微微发颤，仿佛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就要垂落她的眼角，这样的景象使美月心里也有些难过，不想残忍地继续说下说。

　　另一边的乱步已经推测出美月出现的理由，他把话自然地接了过去，用罕见的温柔说道：“但是…”

　　与谢野晶子“但是——？”

　　“但是，能力不是必须的。”
　　“我们想要的，是你那份独一无二的【温柔】”

　　“我真的可以吗？”
　　她虚握起拳，低下了头，开始退缩。

　　这时，福泽谕吉收起刀刃，向他们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嗯，听说了你的事情。”开口的语调平淡，却透着一股逼人的魄力。

　　“你，要不要加入武装侦探社。”
　　又是一句令与谢野晶子始料未及的话语，她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美好未来的可能性。

　　“那样的话，本侦探就不是仅一个了！呼呼”

　　“算了，要是——请我吃小赤豆糕的话，
　　世界第一名侦探的我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吧？“

　　“扑哧”她笑了起来。她感觉自己身上原本的痛苦被一股轻柔的风化解到无影无踪。

　　与谢野看着面前的小可爱和松柏一样的先生，顿时有了从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或许可以拥有那么一点点的贪念，去拥有这样的未来？

　　不断思考着的她，在这个过程中眼神逐渐有光起来，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

　　“讷，要怎么做呢？”
　　“我究竟要怎么做？！”

　　乱步与美月会心一笑，看着她自己主动迈出了第一步。

　　这时，美月上前拉住她那双伤痕累累的手，“你，没有对自己用异能力对吗？”

　　那是因为，对方的痛苦映射着自己的痛苦——温柔的人可以忽视自己身上的伤口，却永远无法对别人的伤口视而不见。

　　“你，一定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与谢野晶子，加入侦探社吧。”
　　“然后，自己找出答案吧。”
　　没有人可以替你选择，没有人替你做出决定。你是你自己，你的人格，你的思想，你的感情，都不该去否定。

　　美月微笑着抬手碰了碰蝴蝶的翅膀，这时发出柔色的光照亮整个蝴蝶，她修复好了。

　　一如往昔的金色蝴蝶。
　　仿佛抹平心上的伤痂，

　　“死亡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活着也不会成为廉价的理由。
　　你只是想要救活他们
　　让他们拥有哪怕多一天的未来
　　还有今后的很多人
　　在等你”

　　“可我…还是非常惧怕自己的异能力。”
　　过往的不安使她羞愧万分的抱歉。

　　“如果非常的害怕自己的异能，那…”女孩给她带上了一副黑色手套，“你可以带上它，它会抑制住你的异能。”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她抬头，注视着这个流露“善意，”的女孩。
　　透过她的眼眸，她看到了一片金灿灿的水波，一个宁静的世界，一个倒映出的澄澈的自己。
　　她浅笑盈盈，眼眸澄净清澈，眼中也含着丝丝笑意，阳光仿佛是融入了她眼中。

　　希望有一天，她也能露出与她相似的笑容。

　　后来，与谢野晶子眼中流淌出少量的笑意，却足够让森鸥外惊讶，这样她看起来比往日又柔和了几分。

　　15.4
　　他难得停下脚步来想些什么，可能也什么也没想。

　　大脑少见的空空如也。

　　自杀没动力，思考也没动力，干什么都没意思呀~

　　她只离开了短暂的几个小时，他就已经忍不住
　　地在想念她。

　　最后，他从繁多的花花草草之间收回了目光，“还是自己怀里的玫瑰，更好看呢。嗯哼~”他不禁用夸张的声音感慨着，

　　“对啦，对啦。我可以去房间去等她呢~”
　　“这就叫做——惊喜大作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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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篇预告：
“大小姐，您调查的事情有结论了。”
“我们找到了N，套出整个荒霸吐计划的全貌。关于那个褚红发的少年，正是最新研究的特异点。但更多的情报信息在欧洲，所以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