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星舒》》琨城

9、断泪链⑨

　　魂镜阵镜门周围的树落下许多依旧青绿的树叶，一阵风吹来，将地上的黄沙和落叶卷在了一起，扬到了天际。荒凉的山口，穿过这个魂镜阵就是魂镜阁所在的山谷，两边的群山把这个山谷团团围住，像是在守护着珍贵的宝藏。
　　“子麟，我们走吧？”张心承还没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
　　“好，我们走。” 黄子麟满肚子坏水，好好打量了一番这座魂镜阵。
　　张心承迷迷糊糊地走在魂镜阵中，一面面相同的幻术镜在他们的面前转动着，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头绪。从天空上俯瞰魂镜阵，在魂镜阵中央慢悠悠地等待的两个人，正看着摆在地上的青铜香炉，一炷香已经烧掉了一大半，冒着缕缕的青烟。
　　“牧修，你猜猜，他们两个能到这里吗？”喻南剑随口一问。
　　“另外那个我是不敢说，不过那黄子麟在江湖上也不是等闲之辈，能不能到这我猜就看黄子麟要不要出手了。”连牧修紧盯着魂镜阵中央的入口，“我看他俩那样子，就像是老虎在自己身边养了只兔子，养肥了，什么时候饿就什么时候吃了。”
　　“那我们……”
　　“你可别插手，我们不是对付不过他，我只是怕麻烦。”还没等喻南剑说完，连牧修就像惊弓之鸟一般突然插话道。
　　“是吗？”喻南剑若有所思，淡淡地回了句。

　　我的心还是没有那么坚不可摧，幽馥有些哀伤地闪过这个念头。
　　现在的幽馥，已然坐进了一台花轿，鲜红的绸带从轿顶的喜花中垂下来，四个轿夫小心翼翼地抬着她，如同呵护着珍宝。周围响着刺耳的鞭炮声和高昂的唢呐声，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激动地涌了过来，都想见见这位新娘娘的容颜。
　　她穿着红嫁衣，指甲和唇颊都被染上了可人的红，端坐在花轿的位置上，脸上靠胭脂水粉画上了更精致的妆，她动了动头上的步摇，调整了一下位置。
　　一路都是唢呐声，鞭炮声，欢呼声。
　　“你说端王殿下为什么会娶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那桃醉楼里出来的不都是些风尘女子，要是端王殿下娶了她，恐怕夜守国会蒙羞吧。”
　　“你懂什么！这轿子上的可是火焰妖女，当初可是用一曲火舞迷倒众生，所以才打动了端王殿下。再说，你凭什么说桃醉楼里尽是些风尘女子，这位新娘娘就是用跳舞来谋生的，身子干净着呢！以后你再这么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个人赶忙噤了声，随着大流欢呼着。
　　余思思神色忧郁地坐在幽馥后面的花轿里，重重地掐住了怀里的铜镜，上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雨燕，她小声地喃喃：“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剑兄，你一定要等我，只要知道你在哪，我马上就去找你。”
　　不知不觉间，幽馥一行的花轿已经被架进了宫里，然而端王并没有在她的寝宫前等着她，她和余思思漠然走进了那个宫殿，匾额上写的是“凝香宫”。
　　“思思，我们进去吧。”幽馥安置好带着的物件，将它们摆在凝香宫里的各处，余思思配合着她，将凝香宫装点着终于有了些生气。
　　忽然，七八个太监和宫女端着一盘盘的首饰和水果进了凝香宫，宣称是端王殿下赏赐给她的，但是，那个要娶她的端王，却依旧没有来。
　　“思思，你待在这，我出去一趟。”幽馥叹了口气，把身上的华服换了下来。
　　突然，还没等幽馥出发，不知从何处闯入了一名女子，那女子面色阴沉，步履沉重地朝幽馥走来，幽馥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自顾自往凝香宫外走去。那名女子突然用力地扯住了幽馥的衣角，双脚软了下来，重重地跪到了地上。
　　“雨小姐有什么事先到我宫里坐一会儿，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马上回来。”
　　“不行，我现在就有很重要的事求你，你可以把断情水给我吗？”
　　“断情水？哦，好像坊间里是有这么传的，说我平常不近男色是靠传说中一种叫断情水的东西，不过我和雨小姐这么久没见了，现在你来找我，会不会……”
　　“我知道我很失礼，但是我一刻都等不及了，求求娘娘，这是我第一次求人。”雨宓跪在地上狼狈地抓着幽馥的衣角，对着她磕起头来。
　　余思思呆呆地倚在柱子旁，本还想着喻南剑，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这个闯进来的女子不停地给幽馥磕着头，头都已经磕出血了。
　　幽馥不忍，赶紧把雨宓从地上拉起来，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药瓶给她。
　　“谢谢。”雨宓迅速夺过药瓶，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倒进了嘴里，没过多久脑颅里开始天旋地转，她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幽馥姐姐，她怎么了？”余思思赶忙跑上前，扶起了雨宓。
　　“暂时昏过去了而已。”幽馥看着雨宓，觉得悲哀。
　　“她说的断情水是什么东西，你哪来的这种东西？”
　　“不过是市井的谣言罢了，只怪她信以为真了，我刚刚给她的只不过是普通的一小瓶水，只不过里面掺了点迷药，本来是想着什么时候能用上备着的。”幽馥打量着睡着还一脸痛苦的雨宓，长叹了一口气，“思思，你把她扶进去休息吧，等她醒了就把她送出去，以免又惹了什么麻烦。”
　　“好。”余思思答过，看着幽馥头也不回地出了凝香宫。
　　幽馥一路上打听了一下，此时韩夜正在永夜殿和几位大臣商量着事，她向着永夜殿走去，心里还是不禁回想起就在刚刚的场景，她在心里反复地对自己重复：娘，你果然是对的，爱情这种东西这么可怕，我是永远不会相信的。
　　永夜殿的编钟，正清脆地响着。
　　她一手打翻了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只身闯进了永夜殿里，殿里一共有六个人。六人之中那个穿着武官衣服，应该是将军的人突然站起身，冲她低声质问：
　　“什么人！胆敢闯入永夜殿，是不想要命了吗！”
　　“按身份来说，我现在应该叫馥贵人了，初来乍到，就来这看看。”
　　“大胆！永夜殿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那个将军一个眼神瞪了过来。
　　幽馥不甘示弱，从容回应道：“白雁回将军别见外嘛，今天我刚嫁到宫里来，什么宫里的规矩都不太懂，所以见端王殿下没在宫门前等我，所以就来讨个说法。”
　　“端王殿下日理万机，哪里有接你的道理？”两人的目光焦灼着，剑拔弩张，白雁回几步朝幽馥逼来，见幽馥想要使出腿法，提前卡住了幽馥的动作。
　　他刚想继续用言语震慑，殊不知幽馥已经扬起手，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到了他脸上。
　　“白将军反应这么慢，以后怎么统领三军啊？”她走过白雁回身边，淡淡抛了句。
　　白雁回有些吃惊地退回了原处，反应过来本想拦住幽馥，却被另外一个软在端王身边卖弄着风骚的红衣女子拦了下来，“不必劳烦白将军动手，本宫来对付她。”
　　红衣女子迈着狐媚的步伐，缓缓地朝幽馥走了过来，幽馥带着诡异的笑容淡然迎了过去，一掌就把红衣女子打倒在地。
　　“你敢打我？我现在可怀着龙种！”红衣女子捂着脸，狠狠瞪着幽馥。
　　“龙种？真是笑死人了，连我们这种市井百姓都知道你的肚子是怎么大起来的，你和太医的情事，在坊间传得可是沸沸扬扬呢。”幽馥蹲下身，朝红衣女子微微一笑。
　　“那些都是想害我的人传的风言风语，端王殿下才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红衣女子像是被戳中了死穴，但还是强装着镇定回答道。
　　“你回头看看，看端王殿下相不相信呢？”幽馥对着红衣女子的耳朵说道。
　　红衣女子心里还是害怕，有些迟疑地转过头，见端王对她露出一丝恐怖的浅笑，吓得她脸色骤然煞白，扯着红艳艳的长袍，狼狈哭丧地跑出了永夜殿。
　　幽馥迎着端王带着寒意的笑容，面不改色地又逼近了一些。
　　“长颀？”端王叫了个名字。
　　“她上不来。”旁边那位白衣将军随口答了句，继续自顾自闭眼站着。
　　幽馥走到离端王差不多的地方停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铜镜，上面刻着一只蜘蛛，“我知道我拿出这东西，在座五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我这次来，只是想认个脸打个招呼，文家兄弟分别是啄木鸟和蜻蜓，长颀将军是龙，白将军是马，端王殿下的铜镜上面，是牛吧？”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白雁回挡在幽馥面前，冷漠质问道。
　　“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就不关你们的事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幽馥晃了晃手里的铜镜，微微笑着就离开了，长颀睁开眼，眼神一直追到她离开才放开。
　　幽馥走后，长颀、白雁回、文约由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了，就留下了当今的丞相文仲寻和端王韩夜，“端王殿下，此女胆敢这般叫嚣，肯定有点本事，我现在就回去找二弟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对付她。”
　　“辛苦丞相了。”韩夜看着有些苦恼，眼神拳拳地目送文仲寻离开。
　　整座永夜殿只留下了端王一个人，宫殿里空荡荡的，回荡着恼人的编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