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星舒》》琨城

101、乱痕笛①

　　十二月二十四日，小年。乌雨小巷，寒雨夹雪。
　　天灰蒙蒙亮，雨家其他人人仍在睡着，只有雨宓早早起了床，打点好府上的里里外外，蒸上一笼馒头，泡上一壶热茶后便拿了雨家今年的账本，寻了个地方看着。
　　这雨家的纸伞生意往年只赚不赔，偏偏就在今年亏出这么大个篓子，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正饶有意味地翻着，却瞥见栀子慌慌张张地朝她跑来。
　　雨宓放下账本，赶忙起身迎着，打趣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家里才几天没睡就睡不习惯了？瞧你这眼睛，红通通的，一看就没睡好，听姐的，赶紧回床上再睡一会儿，女孩子家家的，以后要学着照顾自己才是。”
　　“我睡不着，我一整晚老是想着雁回，担心他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栀子心事重重地在雨宓身边坐下，把头枕在了雨宓的腿上。
　　“我离开的时候京城那边就已经够乱了，虽然我也找了长颀将军，但我就怕雁回这个人一根死脑筋，我又不在他旁边，说不定他，他就会做出些蠢事来？……”
　　“你这是关心则乱，我和你哥哥看中的妹夫哪里有你说的这么笨？好了好了，你先把自己照顾好，这样才不会叫他担心呢！”雨宓一边扶过栀子，陪着她走回房间一边慢慢劝道，“你这么想东想西的可不行啊，我还等着看我的小外甥或者小外甥女呢！要是生出来像你小时候一样那么郁郁寡欢的，我这个阿姨可受不了的！”
　　栀子有些害羞地笑了一声，嗔怪道：“姐姐说什么呢，这八字都还没一撇。”
　　“八字才多少画啊，也就一笔两画的事！”雨宓把栀子扶回床上，坐在她床边故意打趣道，“好了，听姐姐的，再躺下来多睡一会儿。醒了估摸着这馒头也熟了，今个小年，吃完早点姐姐带你去买点年货尝尝，顺便叫小竹一起，叫他逗你开心开心。”
　　雨宓捏上被子，帮栀子牢靠地塞进两边，顺带着理了理栀子的头发，“好了赶紧睡吧，再不睡早上睡不够可不准再上床的，我还要忙，刚刚看账本的时候发现居然是京城那边出了问题，我得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梁姚怡……”栀子叹了口气，无奈道。
　　“肯定是因为我，因为我和雁回不愿站在她和端王那边，所以她就对雨家下手了……可惜我势单力薄，没法救雨家，对不起雨宓姐……”
　　“不是你……是我……”雨宓淡淡地冒出一句。
　　“好了我们不说那个女人了，相信姐姐，我们雨家这么多年的基业哪里这么容易就被搞垮了？等到年后，姐姐亲自出马和那些老客户交涉交涉，肯定可以渡过难关的！”
　　乌雨巷的天刚刚破晓，青石小巷的商贩们就早早地挑着扁担从巷子间走出来，抢占着市场的台子，很快就把一方小小的市场给填满了，新年的各式吃食、玩具应有尽有，还有一些从别的地方赶来的客商带来的稀奇玩意儿。
　　赶着抢年货的人们随后起床，拎上个篮子就从家里涌了出来，雨宓带着栀子，捎上了小竹也赶了过来。
　　“栀子，你回来了也不找我和公子玩，哼！”竹倾假装气呼呼地鼓起嘴，看到栀子赔笑跑来立马对她做了个鬼脸。
　　“嘿嘿，被我骗了吧？我，竹倾，乌雨巷第一书童，哪里会这么容易生气，昨天没得玩今天可要陪我好好玩，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公子刚刚给了我零花钱，我现在叫那个什么，对，财大气粗！”
　　“是是是，竹老爷富可敌国，那……那个大木雕，帮我买下来。”
　　竹倾故意跑到了雨宓的旁边，很自然地唠着嗑。
　　“雨宓姐，你说今年市场的新鲜玩意儿可多了不少啊，瞧瞧这天，算了没什么好瞧的，那瞧瞧栀子，雨宓姐，你看栀子，一个都成过亲的人了，还吵着嚷着买那大木雕，多贵啊，这么不懂事！”
　　说完，他故意偏过头朝栀子轻声哼了声。
　　三人一边逛着市场一边打趣着，忽而经过了一个摆满小孩新年衣服的摊子，摊主是个有着和善笑容的中年妇女，正麻利地打理着摊上小巧的衣服。
　　雨宓拉过栀子在这个摊子前停了下来，微笑着拿起了一件红夹袄比着。
　　“栀子你觉着这衣服好看吗？”
　　“哎呀雨宓姐，你这是做什么！”栀子赶忙抢过衣服放回去，拉过雨宓想走。
　　“放手放手，你想干什么？”雨宓朝竹倾使了个眼色，硬生生把栀子扯了回来，“我给我外甥或者外甥女买新衣服，又不是给你买的，老板，帮我把衣服包起来！”
　　那件红夹袄被放进了袋子里，被雨宓强迫着塞到了栀子的怀里，三人很快就置办好了年货，奇怪的是竹倾什么都没买，问他他说是公子没给他钱，等明后天再说。
　　送走了小竹，雨宓和栀子拎着年货一路说说笑笑，刚刚走过回家路上的最后一个拐弯，却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雨府的门前，一个戴着黑斗笠的人看向了她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