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生》十一宁

48、番外1：这位姐姐我曾见过

　　萧絮吟十二岁那年，宫廷政变。血流飘橹被遏止在了厚重的宫墙之内。街边小贩仍摆着摊子，戏台上的戏子也仍旧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片安详和乐。宫城里与宫城外，总归是两个世界。
　　萧絮吟从小好斗，总是要与人争个高低上下憋红了脸才肯罢休。到头来却全不知自己一身武艺有何用处，如何能不挨饿，如何能在这繁华的烟火人间立足。
　　他自认不是鸡鸣狗盗之辈，抢人烙饼一次，却发现小贩归家后仍攒不够钱治他老娘的病；偷人钱袋一回，却发现那人享尽富贵压根不在乎银子有无，横行乡里，强抢民女，惯不花钱的。
　　兜来逛去，朝红阁的繁华倒是与这多彩的人间很是相衬。
　　那时的他，揣着银子懵懂无知。
　　“小弟弟，来姐姐这儿，姐姐带你见见天～上～人～间～”一个衣着打扮都不似自己往常见过那样的女子勾搭上了他。
　　萧絮吟脸红的不自在，却也没有推开她。

　　大珠小珠落下玉盘，停滞了这繁华。
　　萧絮吟直愣愣地隔着千层鹅黄色轻纱，目不斜视地盯着那灯影。
　　女子梳着飞天髻，姣好修长的脖颈倚靠着琵琶的影子，单脚离地呈飞天之状。
　　衣带飘摇，由上而下，每至将徐徐落地之际，总有不知处的柔劲将其带起，复又随风舒展。那女子未生羽翼，未借云彩，却宛若游弋轻燕将欲行。
　　笑嫣然，舞翩跹。琵琶声停，欲语未迟。
　　忽而，她弃琴，弃曲，独卧。
　　斜倚秀臂，如弥勒佛般入定，却并不笑口常开。
　　她像极了大漠的苦行僧，一人，一杖，孤独的行着，无时无刻，无边无际。大漠虽茫茫，却也开阔。开阔了这拥挤的朝红，这拥挤的秣陵，这拥挤的人心。
　　她不在人间，她早已“飞天”。
　　萧絮吟痴了。
　　众人皆痴了。
　　却无人可说出心中千般滋味。
　　她从千重纱帐后转出，前一刻如菩萨般宝相庄严，后一刻即变了脸，化作一潭春水，对众人莞尔一笑。环顾了四周便停住，向着萧絮吟看过来。
　　这一切都落入了萧絮吟的眼中。
　　“你礼佛吗？”萧絮吟对上她投来的目光，十分突兀地问道。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女子咯咯地捂嘴笑了起来，声如轻铃，引得众人又是一愣。
　　她不答。目光转而聚焦在萧絮吟身边那引他入内的女子身上，绣口轻吐：“梨琴，你倒是好眼光。”
　　“送客。”那女子转身上了阁楼，只留下一个背影和轻飘飘的一句话。
　　萧絮吟看见身边的蓝衣女子撇了撇嘴，旋即咬牙转身对他道：“姐姐又不高兴了，你还是毛长齐再来吧，小，弟，弟。”
　　萧絮吟是被赶出来的。
　　赶到了街上，丢了抢来的钱袋。
　　一物降一物，一人偷一人，倒是个冤冤相报，不知了。
　　他饿极，却无可奈何。再不愿去抢那小贩烙饼，他不是鸡鸣狗盗之辈。

　　天上下红雨，一下下半月。枫林河倒灌，淹了庄稼，泡了粮食，冲走了不少人，饿死不少人。当官的哪管百姓苦，吃着自家的白米饭，死守着仓库不放粮。一问三不知，百姓百般求情之下也不过松口称：泡了。
　　仍是没有粮食。
　　萧絮吟饿极，却见官府另有告示称“应征奖米五斗，包食宿”，心下一狠，便蒙混了入征。
　　秣陵常年与北境在边界耗着，战事不断，将士去了战场，便是有去无回。所以即便是灾年，也少有人报名。毕竟，在百姓们的认知上，灾年熬一熬或投奔亲戚，或许就过去了，但去了北境，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有去无回。
　　但萧絮吟不愿再抢。他就不信，他萧絮吟会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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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萧府/月夜
萧絮吟：这位姐姐我曾见过你
五姬（无奈脸）：跟我说过这话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久等啦，最近都是一些关于萧絮吟的过去
大约三四章吧（掰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