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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真公主假公主 ...

  •   千尺楼当然不会真的有千尺高。
      不过相较于皇宫其它建筑,这楼立在那里,也确实有傲视群雄的感觉。
      洛桑儿腿脚不便,是断然登不上这千尺高楼,所以先上去的空无。皇宫中忽然冒出来的建筑,除了过于高大之外,还有一点与其他建筑不同,那就是没有守卫。单单是一栋楼,没有守卫,也没有宫人,空空如也。幸好,空无上去的时候是黄昏,金色夕阳洒在外层瓦兰红柱上,将诡秘与寂静消减了许多。
      千尺楼一共十二层,按理说以空无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她自己爬上去明显是悬得不行。但她刚一踏上千尺楼的台阶,就觉得浑身轻飘轻盈,一层层楼梯往上爬不但不觉得累,反正越爬越带劲儿,几乎是健步如飞。千尺楼前十层楼的装饰场景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空无托了001从楼外面看,那么这种情况就很容易给人一种无穷无尽的错觉。不过除了从外部看之外,这前十层也有一点不相同的地方,就是雾,越往高处走雾色愈浓,天愈暗。
      爬上第十一层,窗外已经夜色葱茏,前方雾色更是遮蔽一切。甚至到了空无踩着这一层台阶,都看不到上一层台阶的地步。眼前一片白茫,她便只能扶着扶手一步步向前摩挲。而迷雾中,慢慢响起人的说话声。
      “护驾,护驾!”
      “来人,把这两反贼给朕拿来!”
      “是四皇子!还有三公主……”
      “……”
      那些声音喧哗嘈杂,夹杂着木头在火中爆裂的声音,以及铁器相撞,沉重的物品一声声砸向地面。这些声音有时候近,有时候则远得很,吵吵嚷嚷时大时小,听得空无头昏脑涨。然后就昏沉沉的一晃神,不注意一闭眼,睁眼就是白辣的光,好像要一鼓作气把人刺瞎。
      笼罩着千尺楼的烟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空无低头看着脚下华丽的针织地毯,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换了身处的地方。眼前应该是皇帝的寝宫,但似乎和空无从前所见的不一样,她往前走着,发现这个寝宫里所有的大件物品都被推到在地。物品的损坏是轻了,在这寝宫的地面上躺着几具宫人宫女的尸体,其中一具死不瞑目,空无很有印象,是当初那个拦住他的太监。
      很显然,这个地方正发生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父皇,你还没有认清现实吗?”空无刚绕过一个屏风,就听到前面熟悉中带着陌生的声音。
      她先是看到一群护卫装扮的持刀人,他们包围成一个半圈,在圈里面的人,空无都很熟悉。
      躺在床上虚弱衰败的皇帝,是中年模样,但华发皑皑,十分憔悴。皇贵妃立在床边,漠然刷下皇帝拉扯自己袖子的手,神色无情冰冷,甚至有些轻微的厌恶。而最重要的,是在他们面前,站着被持刀侍卫簇拥的四皇子与洛桑儿。
      那并不是空无所熟悉的洛桑儿,室内大部分人都在剑拔弩张的对峙,只有金翠饰玉、琳琅环绕的盛装美人含笑斜椅在花架边,微微抬眼轻扫过一切,优雅慵懒,仿佛于此地的所有一切格格不入。
      但是美人轻启红唇,一开口就是杀机。
      “父皇如此顽固,真是令女儿好生苦恼啊。”
      “女儿希望父皇再仔细想想,这禅位诏书其实也不是什么必须。女儿之所以求父皇亲笔,也不过是顾念往昔父女之情,为父皇你,谋求一份生机罢了。”
      美人莲步轻移,就连裙角摆动的弧度都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明明是幽怨的语气,神色笑若华昙,“女儿已经做到如此地步,父皇却仍不领情。如此,女儿恐怕就只能……做最坏的安排了。”
      “洛桑儿!”皇帝伸出颤巍巍的手,满脸都是愤恨与悔恨,“朕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待我不薄?”琳琅公主凝眉,正在人以为她愧对时,又转眼勾起笑容。
      “父皇待女儿如何,您自己心里是再清楚不过,又何必在此自欺欺人呢?”
      皇帝:“宠爱封赏,富贵权势,朕何时少过你?试问,你那些姊妹们,又有谁能越过你的位子?”
      “你这个白眼畜生,枉顾朕拳拳父爱,一腔真情!”
      “洛桑儿。”皇帝说着便就要起来,可以刚腾了就翻了倒了,高高抬起的手马上低微,带起连连一通咳,“朕就算是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这不肖子!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洛桑儿闻言掩唇而笑,笑弯的眉眼婉转的向皇帝看,“难道父皇对女儿好,为的不是你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吗?”
      “这些前面的话,我且当是过耳风云了。只是你最后这一句,听起来怎么像是那些临死的人在最后诅咒啊?”
      皇帝:“你难道还敢杀了朕吗?”
      “有何不敢?”洛桑儿眉眼不抬,缓步到刀尖染血的叛军侍卫面前,柔柔伸出青葱指:“可否借将军兵器一用?”
      “公主请。”侍卫迅速下拜,双手奉剑,高举于头顶。
      四皇子不禁上前一步,“皇姐!”
      “怎么?”洛桑儿接过长刀,转头看向四皇子,楚楚眼眸含有娇嗔:“不是说好的吗?难道皇兄,要与本公主为难吗?”
      长刀在洛桑儿手中挽出漂亮剑花,四皇子看着那些乱散的淋漓血珠,退了回去。
      “朕就算棋差一招,也是天子之尊,也还是你的父亲。你若是杀了我,不忠不孝,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必受天下唾之!”皇帝语气强硬,身体却挺诚实,空无看着他努力将半瘫的身体向床内蠕动,感觉特别像某种不太好的生物。
      直觉告诉空无,眼前这个浓烈到危险的加强版洛桑儿是绝对不会在意他的威胁。
      果然,洛桑儿刀尖在一刻就悬在皇帝颈上。
      “真是稀奇,父皇这时候倒是在意天下人唾不唾弃了。呵,不过陛下你且放心,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所不在意的东西,女儿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
      “所以。”洛桑儿微眯起眼,语气徒然一沉,“父皇便请上路吧!”
      “不!”
      “桑儿,他是你父亲!”
      灿如锦霞的衣袖翻出炫光,金珠与血珠同时四溅。皇帝将永远睁着他那双恐惧的双眼,从刀口喷出的汩汩鲜血迅速将他最后的容身之地染红,一击毙命不留一点余地。
      “抱歉。”洛桑儿这次缓缓看向刚才大喊的皇贵妃,以带血的笑容柔声细语:“不小心污了母妃衣裙,还请母妃勿怪。”
      “你……”被鲜血溅满华衣的皇贵妃忍不住身体的颤抖,不可思议这四个字长居她眉眼,“你怎么可以,把他给杀了???”
      “他可是,他可是你父皇啊!”
      洛桑儿没有持刀的手,托住尖尖的小巴佯装不解:“杀了他有什么问题?难道,要把他留着,与母亲同度晚年吗?”
      “多谢将军借刀,此长刀锐气逼人甚是锋利,想来应当是难得的好刀。”那侍卫双手奉上,洛桑儿也不嫌脏污双手捧刀,屈膝欠身完璧已还。
      侍卫接刀叩首,只有看洛桑儿的眼睛才是绝对忠诚。
      皇贵妃:“你若是嫌他碍眼,把他顺便拘在一个地方,也比杀了他好啊。”
      “杀了杀了,母妃现在教育孩儿又有什么用呢?孩儿以为,母妃与其关心一个已死之人,不若操心下自己以后会身处何处。”洛桑儿取出一方手帕擦手,声音愈加柔柔。
      “我可是你的母亲啊?难道你不但要弑父还要杀母不成???”
      “‘我可是你的母亲’,啊,这句话孩儿真是听你说过无数次呢。”洛桑儿陶醉般闭眼,“不过,没有任何一次,能有现在这般动听。真是让人恍然若梦啊。”
      “母妃你可知,孩儿这么多年辛苦营营机关算尽,所求为何?”
      皇贵妃:“为了报复你父亲和我?”
      “昔日之事,是母亲被宫中利益倾扎蒙了眼睛。但母亲自问,除了口中上的愤恨之外,未曾有半点想要害你的意思!”
      “未曾有半点想要害我的意思?”洛桑儿一直挂在唇边的笑容骤冷,目光也随之幽暗,“你身为我生母,眼见我受欺凌冷眼旁观,这才是真正的害我!”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恢复了巧笑倩兮,“谁种恶因,谁尝孽果。若非你母妃与父皇昔日之赐,又怎么会有洛桑儿的今天。”
      “你且伤心,我是我生母,我绝不杀你。”
      皇贵妃惊惶:“你要做什么?”
      “母妃与父皇伉俪情深,如今父皇一朝横死,母亲悲痛欲绝肝肠寸断。从此脱离红尘,常伴青灯古佛,想来应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母妃,你觉得呢?”
      “你不能这么做,桑儿你不能这么做……”皇贵妃疯狂摇首,“你不能把我送到姑子庙去,我是你母亲,我是你母亲!”
      “桑儿,母亲错了。”
      眼见眼前重兵把守,难逃升天,骄傲金贵的皇贵妃一狠心跪在生女面前,涕泗横流:“桑儿,母亲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母亲这一次吧。天下没有不心疼子女的母亲,母亲也是爱你的。你给母亲一次机会,母亲一定会对你好的。”
      “桑儿,你以前不是说爱吃母亲做的饭吗?你不要把母亲送走,以后母亲天天给你做饭吃,桑儿……”
      “桑儿,原谅母亲,原谅母亲!”
      所谓声声泣血也不过如此。
      洛桑儿俯视着眼前丢弃一切尊严的女人,眼中百味混杂。最终,她在女人卑微的祈求中,轻轻点下头。
      “好啊。”
      “桑儿!你真是个好女儿!”皇贵妃大喜过望,却听洛桑儿又道。
      “既然这么喜欢做饭,以后你就待在公主府的厨房,为下人们烧饭吧。”
      “呵。”洛桑儿垂眼冷笑,“母妃可天真啊,就好像谁不曾为了好过一些,而丢弃尊严苦苦哀求别人一样。”
      “昔日你如何,如今我如何。这样,我们才算是一对好母女啊。”
      “来人,将皇贵妃带走!”
      “不要!!!”
      惨烈的哀嚎声渐渐走远,洛桑儿这才看向旁边心惊胆战的四皇子。
      “皇兄还在等什么呢?还不快请旨来,让我替父皇为你一份禅位诏书?”
      四皇子不敢靠近她,“快快快,快把圣旨拿来。”
      一片血色之中,美人叹息,“如此而已,真是无趣啊。”
      话音一落,白雾顿生,遮天迷雾瞬间将看得津津有味的空无笼罩。
      等世界再次清明,千尺楼第十一层已在身后,脚下是第十二层台阶。
      空无:哇,真是一出好戏。
      刺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八 真公主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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