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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落花时节又逢君(四) ...

  •   夜色悄悄深了,四下人声寂寂,唯有虫声不时响起。明月当空,凉风习习。
      陆宴忽然搁下手上的书卷,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这是向来他固有的习惯,无论何时都要保持整齐。一旁的小厮眼尖着上前去小声问道:
      “大人可是要就寝?”
      “嗯,打更了。”陆宴头也不抬,一边理着衣服一边慢慢吞吞地说。
      小厮有些奇怪,微怔了一下。打更了?他怎么没听见。
      洗漱完后,他又不急不慢地更衣,动作行云流水,气定神闲,这样普通的事他做起来也有几分风度,低头时长睫落成一道弧影,如玉的面庞更显得俊朗不凡。他府上下人不多,除了几个做饭洒扫的,像这样穿衣洗漱的事他向来亲力亲为。
      窗外月光似水,倾透入室,陆宴甫一躺下,远处便传来几声梆子声。
      竟是分秒不差,小厮惊得目瞪口呆。原来陆大人说的打更竟是这样。

      其实陆宴此人对于生活习惯,有一种臻于极致的追求,他以一种近乎散漫的样子,偏偏又将事情做得完美。
      明明是块天生的璞玉,又有着极端的自律。
      小厮在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陆宴本人对于别人的想法并不很清楚,他仅仅觉得自己睡觉的时间一秒都不能少罢了。

      这城里喧闹奢靡不止白天,夜晚更是个销金窝。此时月黑风高,正是纵情风月的好时候。
      内城的一家酒馆里此时灯火通明,几个小厮站在店门迎客,虽然此时客人稀少,可是整个酒楼的人都不敢松懈。
      “楼上来得是什么人啊,这么大派头。”
      “是啊,老板都亲自来陪。”
      门口的两个小厮切切私语,回头望向酒楼内,包厢的门紧紧掩着,隐约还能听见里面的笑闹声。
      有男子的高呼,也有女子的娇笑。
      远远地,神秘的,极轻地一下又一下搔在几人的心上。
      “我听说,里头的各位爷,都是城里的大官,”
      “怎么跑到咱们这聚起来了?”
      “好像是宴请京中来的官员的。”
      “……”
      “不是说那位陆大学士也来了,不知今日可在。我听说此人风姿卓绝,仙姿佚貌,我还想瞧一瞧呢。”
      “嗬,你怎么跟那些小娘们儿似的,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你可知道今天来陪酒的,挑的可都是最上等的姑娘。”
      几人又说了几回荤话,笑闹着,气氛颇为松快。他们说是立在门口迎客,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哪还有什么客人,不过是充个样子,做个礼数周全,个个心思都不知飞到了哪去。
      二楼包厢的两扇雕花木门紧紧掩着,越靠近,里面的□□的笑声就越大,来人微微皱了皱眉,脚步一顿,推门进入。
      里面是一道屏风,上面刻着松竹仙鹤,透过雕花的罅隙影影绰绰看得见后面奢靡散乱的场面,那人嘲讽一笑。
      里头果真是一派杯盘狼藉,旖旎放纵。七八位衣着上等的男人,每人身前都摆了一张小几,上面放着瓜果酒肉。几人都喝开了,互相之间一杯一杯地喝,有的甚至直接拿起壶来对着口中就灌下去。
      每人都搂着或一或二个美姬,果真如同看门的人所说的皆是妖娆艳丽的女子,四肢纤细,身材丰满凹凸有致,面上描画的妩媚动人,衣带松松垮垮地系着,一双□□,大片大片的肌肤若影若现。她们都带着串了铃铛的发饰,调笑起来,举手投足都叮当作响,风情万种。
      这种女子向来是存于烟花柳巷,若是随意出现在大街上,无人不会觉得太过媚俗,可这份遮掩不住的俗放在此时此景,竟是说不出的完美融洽。
      还真是,乌烟瘴气。
      那人低下了头,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小的来添酒。”
      他动作并不娴熟,只是低眉顺眼的让人注意不着,很快便将几人身前的酒壶都满上了。
      “给她也倒一杯。”一个中年男人吩咐道,手指的是身边的美姬,眼里露出□□的目光。
      他照做。中年男人端起酒杯,一手轻挑地捏着美人的下巴,眼里的欲色已经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
      女子娇嗔一声,向着男人的怀里靠了一下,嘤咛了一声,那声音说不上是撒娇还是嗔怪,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媚眼如丝,勾人心魂,唇边还沾着酒滴。
      男人看的越发□□难耐,对着那张殷红的唇啃了上去,如狼似虎。
      意犹未尽松开她时,男人眼里的情欲明显更浓了,大抵是碍于此处不便,并未太过出格。女子的衣裳掉落了更多,她故作姿态地半拢了罩衣,轻纱下的肌肤若影若现,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到完了酒,那人便立在了一旁,见到这香艳的场面也不再看,低下了头,规规矩矩在一边站着,可那姿态就像是躲避着什么,唯恐沾染上身。
      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推开腿上坐着的美姬,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
      “我敬诸位大人。”
      几人皆举了杯,颇为豪爽的都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几人都笑了。
      “……可决定了何时动手。”
      听见这话,那人原本直立垂头的身子僵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等到大船一开,银子还不就自己流到咱们口袋里了……”
      “只是这船什么时候能开。”一个穿着松绿色长衫的男人说道,语气颇有些气氛,“咱们也等了不少时候了,漕渠还是不动工,大船何时才能开。”
      “是陆宴下令不准开漕渠,咱们能有什么办法,他的话才有用。”
      四下都沉默了,一时间无人再说话,都喝起了酒。
      “京里不要的毛头小子罢了,又能逞出什么名堂来。”
      “只是他明面上下的令,咱们动不了啊”
      “是啊是啊,现在谁也摸不准,定京那位是个什么态度,他动不得。”
      “哼”站起来的正是那位江大人,他一甩袍子,“再怎么样,这里是姑苏,山高皇帝远,就算出事了,只要咱们捂得死,还能怎么查。”
      “江大人的意思是?”
      “既然他挡了咱们的路,那也就容不下他了。”
      “不可!”出声的是坐在右手边的一位大人,瘦瘦高高。“他若是死了,不知京中又会派下什么人来,到时候更难收拾,更何况,这个陆宴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不是说动就动得了的。”
      此语一出,座中几人面色沉凝,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还有,咱们从漕运里捞油水,这本钱定是要从朝廷拨的款里出的。”又有一人说道。
      可是这朝廷拨款掌握在谁手里?陆宴。
      江大人面色不善,没想到事情变得这般棘手,陆宴真的动不得。只是……他忽然心生一计,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不如咱们就放手做,到时候就将黑锅甩在他身上不就行了,山高皇帝远到时候咱们众口一致,他还能翻得过去?”
      “陆宴这个人孤高自傲,又怎么会打探消息,我看这样做甚好。”
      几人听了这话,也都颇有些认同的意思。
      一边阴影里小厮打扮的人不可见的捏紧了拳头。
      夜,深了,虫鸣也弱了下去,唯有几声诡异的鸟叫,一下划破了寂静,掩盖在寂静下的,是汹涌的暗流。
      木门被扣了三下,床上的人也应声睁开了眼,他睡得极浅,就是在等着来人。

      烛火被重新点燃,噼啪烧的欢快,陆宴有些烦闷——被打扰了睡眠。
      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身材高大,步伐稳健,看着是习武之人。
      “公子”他对着陆宴躬身唤道。
      陆宴打了个哈欠,“怎么样了?”
      “果真如公子所料,他们准备在漕运上捞油水,并将您当做替罪羊。”
      “这帮老东西,脑子里也就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他抽了抽嘴角,“我就是随便一猜,还真猜着了。”
      “公子可要做些打算?”
      陆宴又打了个哈欠,“不急不急,先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好了。”
      无妨,静观其变。
      “从阳,你快下去换身衣裳吧,也早些休息。”他淡淡嘱咐道。
      换作从阳的男人身上还穿着酒楼的小厮衣服,闻言点了点头,行礼走了下去。
      陆宴抬头望了望窗外,这个位置见不到月亮,月光倒是极为清澈。
      唉,怎么到哪都有这样勾心斗角的破事。

      一轮明月高悬,城中另一处院子里,也点着灯,主人坐在椅子上,下属跪在下首。
      “……这计划可要通知其他几位大人?”
      江大人摆了摆手,端起身边的茶杯喝了两口,“不必,告诉他们做什么,一群懦夫,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搞不定。”
      “咱们做自己的。”
      “做个大的”
      属下闻言神色一凛,低头沉声道:“是,大人,属下明白。”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这章能不能过审,害。
    女主在坐船赶来的路上……
    剧情铺设需要,后面男女主会天天腻着的。
    ——————
    被审了,涉黄,改过了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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