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成攻》梳楹

42、番外 成觥（五）

　　飒皎很快被提到了海蓝花海悬崖下的一处空地，白袍人始终没有露出面容，只是指挥着甘岚和另外两个手下跟着他一起布阵。飒皎被扔在一边，无聊地看着他们设的阵法逐渐成型，心里的警惕终于战胜了恋爱脑——这是他没见过的阵法。
　　算起来，飒皎作为蓬莱学院难得一见的天才，有关于阵法的古籍都差不多翻过，大部分阵法都是由几大基础阵演变而来，思路虽然多变，却有据可循。但是这个阵几乎完全与平常的布阵准则相违背，充满着诡异和不协调，甚至拿出动物内脏等腥臭之物放在灵石位上……如果他猜得不错，这应该是邪阵。
　　所谓邪阵，与常规的阵法或攻或守不同，需要付出非常高代价，用以掠夺或诅咒他人。因为代价往往都十分惨烈，所以即使是邪修众多的魔族，也很少使用。
　　却不想如今在一个仙族的人手上看到。飒皎觉得有点讽刺。

　　阵法很快布好，甘岚用血画完最后一笔，有些得意，随即又困惑道，“大人，这个阵法的祭品……似乎有点不够啊？”
　　白袍人阴测测道，“现在够了。”
　　话音未落，甘岚就突然倒在了地上，甚至连哀嚎都未发出，就在顷刻间化成一滩血水。红得发黑的血顺着阵法流向每个结点，发出幽幽的暗光，一股巨大的黑雾从四周缓缓涌上来，刹那间邪气四溢。
　　飒皎冷眼看他们狗咬狗，尝试着捏诀，却被捆龙索绑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白袍人命人将他抬至阵中，黑雾瞬间在他的上空打转，但似乎忌讳着什么，并没有碰他。
　　“飒皎，只要我将捆龙索解开，这些黑雾就会立刻吞掉你，所以你想好要怎么回答我，”白袍人居高临下，嘶哑的声音硬邦邦的，“当年你带走的魔龙，是不是已经被你炼化了？”
　　飒皎差点笑出来。看来仙界至今都没有发现成觥的身份，他们甚至真的以为自己带走魔龙是为了获得他的力量。这么说来，给他安排的“盗走秘宝”罪名，倒也不是乱扣帽子。
　　飒皎轻嗤，“不惜布下邪阵，就只想问魔龙的下落？大可不必如此虚伪。”
　　炼化他人乃是逆天之举，尤其是炼化修为高的人，遭到反噬的风险非常大。飒皎实力不凡，也只有用捆龙索将他的灵力都削弱，才能增加炼化的成功率。白袍人阵法造诣虽然不及飒皎，但也算得上是五界的佼佼者，若能从他口中套出几句炼化魔龙的方法，都能领悟甚多。

　　那人冷哼道，“你的实力比在学院时提高甚多，不就是因为那条魔龙吗？至于邪阵——你以为只有你才会吗？不管你说不说，今天这个阵，你都逃不掉了。”
　　飒皎心里想，那你可大错特错，他这辈子都没布过邪阵，“终于忍不住暴露了？好吧，你大可以试试，有没有那个本事炼化我。”
　　白袍人约莫也没指望过他会透露，索性掐诀，撤去捆龙索以启阵。
　　然而就在他刚将捆龙索撤去同时，飒皎突然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你是谁了。”
　　这句话让白袍人启阵的口令顿了一下。然而飒皎要的就是这个停顿，他迅速抬起手，将所有剩余的微弱灵力凝聚，猛地捅向自己的腹中！
　　白袍人大惊，上前就要拉开他，但飒皎已经早一步将染满鲜血的手拿了出来。
　　那是一颗犹如玻璃球般白色半透明的内丹，此时沾着血迹，还微微发着光。
　　“你疯了！”白袍人被他震慑住，没有上前，旁边的黑雾还在蠢蠢欲动，似乎等着他一声令下。

　　“表面上看起来是想炼化我的灵力为你所用，但……”飒皎看了看天，“腥月之夜，仙族之血，海蓝之花，妖族之魂，这哪里是炼化邪阵，这是夺神血阵吧。”
　　夺神血阵是炼化邪阵的变式，条件极为苛刻，但使用范围也极其狭窄，因为它要夺取的，不是灵力，而是远古神力。
　　“你果然很了解，”白袍人见他看出来，也干脆承认了，“但既然你已经决定投身魔界，这神力你也用不到了，待我拿到后，可以留你一命。”
　　飒皎嗤笑，“你连我有白蛟之力都知道，却连神力选择的标准都不了解？仙界神力既然选中了我，那就说明这届龙族太过没用，给你们也是白费。”

　　类似魔界是火魔族，妖界是九尾族，仙界的神选之人多在龙族中传承，但随着前天帝仙逝，其神力未能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便已消散。多年未出现仙界神力，天庭一直忧心忡忡。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早在四百年前，飒皎救下蓬莱学院的校长时，便获得了仙界神力的承认，被赐予白蛟之力。蓬莱学院校长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力邀未化形的他入学。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白蛟之力也功不可没。
　　说起来，知道这件事的人非常少，飒皎无意进入天庭，也拜托过校长不要告诉别人，甚至连敖思月都不知道。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吗？”
　　飒皎手上的内丹发着温和的光，他凝视着，缓缓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说好听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难听点就叫损人不利己。”
　　“我说过我会留你性命！”
　　“慌了？”飒皎勾了勾唇角，“看来你也知道我要做什么。”
　　他的手，轻轻一阖。
　　仿佛能听到清脆的咔嚓声。
　　银色的光屑从指缝中漏下来。
　　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猛然间涌上来，飒皎吐出一口血，半跪在地。

　　“你这个疯子！！”白袍人气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你宁可碎了内丹，也不肯把神力给我？？”
　　飒皎体内一股又一股的疼痛接连不断，但还是喘着气，勉强扯出了个笑容，“你宁可装神弄鬼偷袭设阵，都不肯对我说出一句真话，你想想，你配吗？”
　　仙界神力依托的是仙力，飒皎选择碎丹，从此无法再吸收仙力，无疑是硬生生把一身神力给彻底废掉。就算白袍人再启动邪阵，能吸收的也不过是飒皎的血肉，根本无法再获得神力。
　　五界之痛中，仙界最甚者莫过于碎丹之痛，深入血液，撕裂灵魂，每一寸皮肤都犹如烈火炙烤，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被针扎过，飒皎半跪着，血液从口中不断涌出，但他的眼神却没有半分后悔。
　　飒皎心想，也好，至少没让小崽子见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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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飒皎：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